君莫問愁!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她宛如遊魂,腦海一片空白,日子究竟是怎麽過的,她完全沒有概念。。qΒ5。\\
這,應該就叫行屍走肉吧?
不敢再去見他,怕自己無法承受他不再漾滿暖意的瞳眸,於是,隻能日複一日,空洞的呼吸,空洞的活著。
直到最後一絲力氣也已用儘,她知道,這一回她終於可以好好的睡。
好倦、好累,她再也不想掙紮了。
不怨、不悔,隻是遺憾,生命的儘頭,沒能再見他最後一麵…
「擰條濕巾來。」
「噢。」辛夷連忙應聲,手腳伶俐地遞了來。
君楚泱凝視床畔猶昏睡不醒的人兒,將棉巾覆在她熱得燙人的額際,動作溫柔而憐惜。
「這兒沒你的事了,先下去休息。」
「那問愁姑娘…」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又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公子這陣子比往常更加關注問愁姑娘的消息,果然,她病倒了。
要是沒及時救回她,真不敢想像後果。
他真不明白,兩個明明那麽相愛的人,為什麽會落得今日地步?
「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了。」明白辛夷對他的關心,君楚泱低低回應。
有了他這句承諾,辛夷滿意地笑開。
房門開了又關,辛夷是什麼時候離去的,他並沒留意,全副心思都放在問愁憔悴蒼白的麵容上。
她怎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救回她後,發覺她內腑受創不輕,而且已有一段時日。
除此之外,氣血受滯,真氣不順,顯示她曾在運功時,逆衝筋脈,長久下來,將會傷及肺腑,輕則癱瘓,重則致命,她不曉得其中的嚴重性嗎?可她竟全然不做調養…
君楚泱揪心地歎了口氣,這樣的她,教他怎放得下啊!
彷佛感受到他深沈的憐惜,沈靜眼睫淺淺眨動…
是夢嗎?她居然又見到那張她愛疼了心的俊美容顏…
「楚…泱…」隨風淡逝的癡眷呼喚,飄惚得連她都掌握不住,但他感受到了。
「是我。」如同每一回,他握牢柔荑,收攏她渴切的期盼。
輕輕地,她笑了。
她一定在作夢。那記溫柔的凝眸,是她每個午夜夢回,最深的依戀,她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上天憐她,讓她在臨死前,圓了她的夢,就算隻是一縷幽魂,能夠飄到他身邊,與他長伴,也就夠了。
神魂縹縹緲緲,難以捉握,是虛n幻,她都不在乎,她隻後悔,沒來得及告訴他真心話。
「我…不恨你了。」
「我知道。」若恨,不會淚光淒切;若恨,不會酸楚縈懷。
收攏的臂彎,將她安置在從來都隻屬於她的嗬憐胸懷。
她揪腸地歎了口氣。這些年來,不斷的殺人,為的,並不是報複他,而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她不敢濫傷無辜,怕他不能諒解她。
用了最強烈的手段,要的,也隻是他一記溫柔的擁抱。
所以,當她絕望的意識到,她是真的失去了他時,茫然的她,已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下意識的,隻想尋求解脫。
「我…一直都好想你。」
「我知道。」
「我…一直都不想離開你。」
「我知道。」
「我…」聲如飄絮,再也聽不真切。在他的懷抱中,她跌入夢鄉,三年來,頭一回安穩入眠。
及時捕捉住她最後的言語,君楚泱動容地緊擁住她,酸楚發熱的喉間,逸不出聲來,耳畔,咳浦那一句…
我一宣都好愛你…
真的是夢嗎?
再一次醒來,渾沌的意識逐漸清明,想起了那個有他柔情相伴的夢境。
是啊,是夢,他已經不可能再理會她了,她始終是勞然一人。
環顧空蕩蕩的房內,淒茫的心,好冷、好空寂。
「咦?問愁姑娘,你醒啦!」辛夷端著葯,欣喜地走了進來。
「辛夷!」他怎麽會在這裡!如果他在,那…
「這裡…是哪裡?」她問得輾轉,始終不敢碰觸另一個名字,怕受不住期待落空的失望。
「這裡是沈家堡啊!」想了下,自以為是地補充「不過你放心,沈堡主隻有兒子,沒有女兒,不會再有醋海生波的情形出現了。」
「噢。」她失落地低應了聲。誰在乎那個,她想知道的是…
「差點忘了,快點、快點,把葯喝了,這是公子交代的…啊,對了,公子在大廳和沈堡主談話,一會兒就過來了。」不著邊際扯了一堆,終於說到重點了。
「公…子!」她驚疑膽怯地重複。
「不對、不對,你應該喊楚泱,公子是我叫的啦,不要跟我搶。」虧這死小孩還有興致調侃人。
「楚、泱…」有如牙牙學語的孩子,似乎一下子無法理解那兩個字的涵義。
「你不知道嗎?公子明明說,你有醒來過一次啊…」辛夷大惑不解,搔著頭喃喃自言。
真的是他,不是她在作夢?
見她提到君楚泱時,情緒並沒有失控,他把握住機會,趕緊說道「公子很在乎你哦!這三年,你不在我們身邊,可是公子沒有一天忘記過你,所有關於你的事,他都知道,怕你冷著餓著,他都會趕在你之前替你打點好一切,就怕你太無謂,虧待了自己。你常常受傷,也是他暗中幫你,可是又怕你不想見他,在你醒來以前就先離開,安排彆人照顧你,卻不讓他們提到他的名字。」
雖然有一部分,她早已知曉,可她一直認為,那隻是順水人情,從沒想到,他竟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難怪投宿時,她就算沒吩咐,店家也會自動自發地替她送來吃食,一刻鐘都沒讓她餓著;難怪她不論受了再重的傷,都有人及時伸出援手,彷佛人間處處有溫情…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
那這一回呢?他又打算在做儘一切後,再一次不著痕跡地離她而去嗎?
在她發怔的當口,辛夷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其實,你一直都誤會公子了。三年前,他並沒有要你死,相反的,你中了毒,公子隻是想以鳳鳴草抑製你體內的赤蠍毒,他想救你。」
問愁驚抽了口氣,眸底浮現淚光。
這才是事情的真相!這三年來,她一直都白恨了?
他說,有些事並不是親眼看到的就是事實。
他說,她總是不問明原由,就一逕的認定她想認定的,這會造成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是否,他早就預料到這一切的發生?
「他為什麽不說!」她顫聲道。如果當時,她真的親手結束了他的性命…她打了個寒顫,不敢想下去。
「公子不說一定有他的原因,我隻知道,這些日子他真的很不快樂。問愁姑娘,你不要再離開我們了好不好?沒有你,公子連笑都笑得愁鬱。」
沒有你,公子連笑都笑得愁鬱…
一句話,扣緊了她的心扉。
「辛夷,你又在多話什麽了?」君楚泱不知何時站在門邊,表情好無奈。
他這小小侍僮啊,一張嘴就是管不住,真要他住口,恐怕到死的那天,這張嘴也會是最後一個停止運作的。
「沒有沒有,我什麽都沒說!」很有先見之明地跳到門外之後,才丟下一句「我隻是講了一個癡情女和一個悶騒男的故事罷了。」
語畢,人已逃得不見蹤影。
「這小子!」被稱作「悶騒男」的人苦笑著關上門,回到床邊。「彆理會他,辛夷說話就是沒個正經。」
「為什麽不告訴我?」
正舀動湯葯吹涼的君楚泱頓了頓,詢問地抬眼。「嗯?」
「三年前的事,為什麽不說?」她定定望住他,不容逃避。
君楚泱放下葯碗,沈默了好久,才道「無話可說。」
「我誤會了你,讓你差點死在我手中,這叫無話可說!」
「是的,無話可說。」他仰眸,定定與她相視。「打從救起你後,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我終將命絕你手。我可以試著改變命運的,但是我沒有,正如你所言,為了天下蒼生,我選擇了讓自己成為你劍下最後一條亡魂。我無法否認,我確實是存心傷你,存心令你悔恨痛苦,從此劍下不再染血,所以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