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到了!”車夫放好梯蹬,半天不見車內之人下來,又提醒了一下“太傅?太傅大人,到林嵩將軍府了!”
旦傅忽然回神,“這麼快?”掀起車簾鑽出個頭來,側仰著頭看了看府門上的匾額,嗯……沒錯,是到了。
“大人?”車夫看旦傅總是愣神,有些疑惑。
旦傅從馬車上下來,扭了扭腰,湊近車夫小聲說“昨晚春香樓的姑娘……”拍拍車夫,“你懂的……”
車夫禮貌的笑笑,旦傅可不敢大意,誰知道這車夫是不是南蕭的眼線,萬一露出什麼破綻,豈不是死翹翹?
旦傅下了車走到大門口,就被護衛攔住了,“這裡是林將軍府,閒雜人等不得入內!”護衛嚴肅的說道。
雜人?旦傅前後左右的看了看他自己,穿的也……還算是整齊乾淨啊,怎麼就成雜人了?
“我說你們……”旦傅立馬收聲,兩把刀齊齊的架在脖子上,一邊一把,還挺對稱。
旦傅翹著蘭花指,用兩個手指頭捏著刀讓他們放下,一本正經的說“我是當朝太傅奉命來給世子講學的,不是雜人……”說著又要往裡走,刀又把他架住了。
“沒有將軍令,誰都不能進!硬闖者斬!”軍令如山,沒辦法,誰讓裡麵有個質子呢?林嵩確實這麼說過。
“那你們前去通稟一聲,就說太傅來了。”旦傅說道。
兩個護衛沒有任何反應……
旦傅對著他們向門內揮了下手,“去啊……”
“沒有將軍令,不得擅離職守!違令者斬!”護衛吼道。
旦傅哭笑不得,無奈的指指他兩,“好!我聽懂了,就是你們和我之間今天是非得死一個才行是吧?”
管家聽到門口喧嘩,趕過來查看,見旦傅雙手叉腰立在門口,隨口一問“恕老奴眼拙,閣下是……?”
“太子太傅!”旦傅傲嬌的把頭一仰。
“太傅,請!”管家倒是爽快。
這下該旦傅驚訝了,這管家怎麼答應的如此爽快?之前他也沒見過自己啊,難道是林嵩對他提起過自己的威名?心中有些小得意,想證實一下,問道“老管家是從何得知本太傅的?”
“老奴並不認識太傅大人!”管家頭都沒回,繼續帶路。
“那你就不怕我是騙人的?就這樣讓我進來了?”旦傅有些不解。
管家淡定的說“如果是假的,進來再斬也來得及……”
旦傅“……”
管家把他帶到安之苑門前,就退下了,旦傅一隻腳才踏上石子鋪成的甬路,“冒進”就一路“汪汪汪”的到了他的跟前,不知為何,用嘴死拽住旦傅的褲腿不放。
顧北城站在臥房門口,看著,一句話不講,任由“冒進”唬他。
“你就打算這麼一直看著?”旦傅開口說道。
顧北城嘴角微揚,乾脆坐了下來,那天在太承殿上,見過的,太子太傅嘛,來給他“講學”的。
“世子!”旦傅指指“冒進”,“先把它弄走行嗎?”
顧北城聽他叫自己世子,看在這太傅有禮貌的份上,姑且放他一次,一陣口哨響起,“冒進”奔了回去。
旦傅拍拍褲子,整理了一下衣冠,向顧北城信步走去,拱手,“旦傅見過世子……”
“太傅免禮。”顧北城沒看他,自顧自的坐在門邊逗起了小狗。
旦傅往他身邊一坐,看看他又看看狗,“叫什麼名字?”
“太傅是問人還是問狗?”顧北城語氣雖冷,卻還保持著該有的禮貌。
旦傅雙手往後一杵,兩腳向前一伸,看著水中睡蓮淡淡的說“世子想說人,那臣問的就是人,世子要說狗,那臣問的便是狗……”
顧北城轉頭看著他,他叫自己世子,自稱臣……這是為何?套近乎?他本是質子,沒必要啊,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旦傅見他有些傲氣,便想用言語激一激他,提醒他莫要玩物喪誌,忘了自己北黎世子的身份,同時試試這顧北城究竟是不是一張白紙。
“住在這裡也蠻好,每日遛遛狗,賞賞花,樂不思蜀!好不愜意……”旦傅看著遠處,輕聲問道“世子覺得呢?”
顧北城上下打量了一下旦傅,語氣頗為戲謔的說道“太傅既然如此喜歡這裡,不如搬來與我同住?”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豈能安於這偏廈之中?”旦傅冷笑一聲,不屑的掃了顧北城幾眼。
“哦?原來胸懷與誌向竟是以這屋子的大小來衡量的,太傅果然高見!”顧北城說完就後悔了,立刻解釋說“雖然我不曾讀書,旦這話倒聽過不少次”。
旦傅喜從心來,以他對莊姬夫人的了解,那麼精明的女人,怎麼可能容忍自己的兒子目不識丁?
他突然反應過來,這世子那日在大殿之上,居然沒有一句真話,最重要的是他騙了所有人!
旦傅原本還擔心自己命不久矣,這下,看來可以多活些時日了。
旦傅突然正襟危坐,直接岔開了話題,悄聲問“此處平日裡幾個侍女伺候?長的怎麼樣?”
顧北城睨了他一眼,居然沒有深究他剛剛的回答?平靜的解釋道“無人,我怕吵。”
旦傅佻佻眉,打趣他“甚好,這樣以後我要是揍你也沒人知道了……”
“那是……自然無人知……”顧北城突然轉頭看著旦傅,目光清冷,他今天說漏了嘴,這旦傅……是真沒聽出來還是假裝不知道?
顧北城眼裡閃過一絲殺意,忽然覺得“無人知”確實甚好,對著旦傅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