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邱蘋這樣說是為她好,童言真對袁大哥還是覺得抱歉,若她真的和邱蘋一組,豈不得罪了袁大哥?
「為什麼?的理由是?」韓定以的脾氣雖暴躁,卻是就事論事,隻要下屬的意見是對公司有利,他就會尊重員工的意見,否則一律會不留餘地的批判;但是很多人怕找罵挨,更不想多言的說服他,除了不怕死的邱蘋,還有不把他的脾氣當一回事的童言真。
「我和小童都是女人,同進同出比較方便,況且……」邱蘋的大眼斜睨著韓定以,「她的脾氣好又沒什麼心眼,我怕她白白被你欺負了。」話裡含著刺,邱蘋再次挑戰韓定以的權威。
在場的人都倒怞了口氣!以往邱蘋跟韓定以對上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今天的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邱蘋!」童言真猛對她搖頭,「經理不會欺負我的。」
「怕什麼?他就是看一副弱弱的樣子,老是找麻煩。」
「經理對我很好,沒有找我麻煩啦!」童言真拚命眨眼,要她少講兩句。
「我這樣安排必定有我的考量,不得有異議。」韓定以斬釘截鐵的回絕邱蘋的提議,並不想和一個女人陷入口水之爭。
「邱蘋,就依照經理的安排,和袁大哥一組,袁大哥跟著一定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的。」廖恩誠趕緊打圓場。
「對呀,我是助理,本來就是要跟著經理跑腿的,和袁大哥聯手出擊,一定能創造佳績的。」
童言真甜甜的笑臉很難讓人生氣,邱蘋美眸瞪著大大的,好不容易才忍下火氣。
事情就這麼定案。從今天開始,每組必須專程送出十張左右的邀請函。
韓定以沒有私心,愈大卡愈難纏的客戶都在他的名單上,他放段親自打電話聯絡客戶、訂定拜訪的時間。
「……這是建隆集團代理德國xcr600的新車,全台限量兩百台,我們想邀請您擔任我們新車發表會的首席貴賓,您的參與將會使這款xcr600更加尊貴……」
童言真泡了一杯玫瑰花茶,輕輕放在他桌子的邊角,聽著他不厭其煩的對客戶簡介說明。他姿態之低,童言真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原來做業務的要能屈能伸,該低頭時絕不能抬頭,該彎腰時身段一定要柔。
放了茶,她又退出辦公室。之前他說過,她進他的辦公室不用敲門,直接進來便可,因為她是企宣、是業助,更是他的私人秘書,一天進出他辦公室的頻繁次數,連她自己都數不清,若老是要敲門,老是要他響應「請進」,他的思緒會在無形中一直被中斷,於是她總是無聲的來無聲的去,不用他吩咐,一向迷糊的她已經細心的記下他所需要的一切。
下午六點,她拿著一個熱騰騰的便當走進他的辦公室。她知道他不吃炸的食物,舉凡豬排雞排魚排他都不吃;今晚的便當是三寶飯,看著桌邊的花茶已經空了,她放下便當,又拿起空茶杯,用經理室裡的熱水瓶直接加熱水。
一切像她沒有進來過,他埋首在辦公桌上。她看著他專注的模樣,又悄悄的退出辦公室。
她忙著籌備新車發表會當天的程序事宜,從場地布置、貴賓安排、音響燈光、餐會點心、主持人選,一直到彩球門要幾座?鮮花要多少?指示標題要多大?雜雜亂亂的大大小小事,她得全神貫注的投入。
這是她的第一個企劃案,是她第一次受重用,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辜負經理對她的栽培和期望。
燈一盞盞的暗了,白天的繁華、夜晚的燦爛,拉下鐵卷門後,一切又回歸到夜半的寧靜。
韓定以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背後,看著她的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著,邊桌上有未拆封的便當盒,玻璃杯裡也還有一整杯淡綠色的茶水,她又忙到忘了吃飯?!忘了喝水?!
「該回去了!」
突然的出聲,讓她猛地被嚇了一大跳。
她回頭,不住的喘著息,右手撫在被嚇得跳動劇烈的心窩處。「經理,你怎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
「膽子這麼小,還敢一個人留在這裡睡?」
「我不知道你還在嘛!人家以為你早就回去了。」
看著她有些嬌斥的模樣,感覺時間似有些恍惚了,好象有這麼一個表情曾經存在他的記憶深處。
他收回心神不願多想。「大家都走了,怎麼還在?」
他的口氣依舊不好,她也回複成慣有的笑臉。
「明天就要跟著經理出去送邀請函,今晚我想把後置的作業處理好。」
「太晚了,剩下的明天再弄。」說著,他人已經從營業處旁的側門走出去。
她一看時間,這下慘了!都已經十一點半,再磨蹭下去,她連捷運都沒得搭。
她劈哩啪啦動作迅速的關計算機收拾桌麵,將手機往皮包裡一扔,如噴射機般的衝出營業處的側門。
大鐵門被她用後腳一踢給重重關上。
寒颼颼的冷風吹來,她全身發著抖,匆匆忙忙之下她的救命外套被她遺忘在辦公室的椅背上,更彆說她的圍巾帽子,她又開始哀怨自己的迷糊,回頭想再打開鐵門,在皮包裡摸了半天,鑰匙呢?她那串掛著皮卡丘的鑰匙呢?
望著鐵門,她欲哭無淚,沒鑰匙,她要怎麼回家?
韓定以的車從營業處旁的停車場開出來,寒風中一個顫抖的背影杵在側門前,那抹小小的身影,硬是讓他急踩了煞車。
夜裡的煞車聲總讓人驚心,她僵硬的回過頭,正想看清車子裡的人時,他已經走下車。
「怎麼還在這裡?」他注意到了,她連外套都沒穿,脖子縮得跟烏龜沒兩樣。
「我剛剛太急著出來,家裡的鑰匙給忘在辦公桌上。」
他的表情是深深的無奈,睞她一眼後,走回車上,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串鑰匙,先刷卡重新解除保全,再打開厚重的鐵門。
「快進去拿,彆再落東落西的,我在這等。」
「謝謝經理!」她飛快的衝進營業處,還沒想明白他為何要等她時,已經拿好她要的東西又飛快的衝了出來。
「不能先把外套穿好再出來嗎?」怎麼看她都沒有二十六歲該有的成熟和精明,散漫的生活方式,讓他怎麼看都不順眼。
在她穿外套的同時,他將鐵門關好,把保全重新做了設定。
「謝謝經理!那我走了。」
「住哪?」
「公館。」
「上車吧!」他先進入車內,看著她還楞在人行道邊。「童言真,我叫上車!」不用大喊,黑夜裡他的聲音就顯得特彆的清亮。
「哦!」像是習慣了他的命令,她反射性的就坐進前座。「經理,為什麼要我上車?」
「送回家。」放手煞車、排檔、踩油門。
她短短的十指揮了揮。「經理不用了!又不順路,我自己搭捷運回去很方便的。」
不給她反對的機會,車子在夜的寂靜中高速行駛。
「怎麼知道不順路?」
「你家住天母,我家住公館,怎麼可能順路。」
「連我家住哪裡都一清二楚,我還有什麼事是所不知道的?」
她原本看著他的側臉,在自己又說漏了嘴時,趕緊掉轉回九十度,將視線定在前方的雨刷上。什麼時候下起雨了?剛剛明明沒雨的。
「我……我是聽說的。」她打算蒙過去,沒想到他連結婚了還住在天母。
「想必又是高中時聽來的?」深夜的魅力,輕柔的音樂,他的咄咄逼人不見,語調問有種鬆懈後的慵懶。
她點點頭,突然看見不遠的前方有著捷運標誌的指示牌。「經理,已經很晚了,前麵的捷運站讓我下車,你還是早點回去陪經理太太吧!」
一切的寧靜隨即破壞殆儘,他沒如她意,我行我素的遵照著自己的意思,繼續的在沉黑細雨中,迎風前進。
不開口的兩人,讓空氣變得很稀薄。飄搖的行道樹、昏黃的路燈、紛飛的雨絲,雨刷不停的在眼前飛舞,她想起那年--十六歲的那年,充滿著光與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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