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捉弄你!
不知是哪個混蛋家夥曾說過——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qВ5
唐虛懷那句話言猶在耳,還讓她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染上一層粉紅色,結果不到四十八小時,她同樣整個人恍恍惚惚,隻是這次不是飄上雲端,而是被千斤重的大石砸得暈頭轉向。
梁宛歌站在唐虛懷床前——那張她前一天早上才窩在上頭與唐虛懷耳鬢廝磨,享受他濃情蜜吻的大床——睨著上頭背對她入睡的人兒。黑綢似的長發披散在床上,光澤及發香充斥在她眼前、鼻端,散落一地的衣物彰顯出棉被底下的身軀未著寸縷,那些衣物綴著雅致的蕾絲花邊,猜也不用猜就能判斷是屬於女人所有,弧線優美的背脊在長發下若隱若現,即使熟睡仍散發出撩人的風情。
原來那張床歡迎各種女人上去睡,而不僅限於她,她隻不過是「龍床」上來來去去的過客之一,躺在上頭等待被寵幸的,不知還有多少多少個,又有多少多少個也沉醉在他好聽嗓音的求愛之中?
唐虛懷又不缺人愛,多她一個不嫌多,少她一個不嫌少。
梁宛歌很懊惱自己早就該明白這個事實,卻又被他那句根本擠不進甜言蜜語排行榜前一百名的話給弄得頭昏目眩,還以為他有多麼渴望她愛他,事實卻證明,他隻是以收集lol,在心裡複誦著「yrecio……」
這也是他的捉弄嗎?
梁宛歌放輕腳步,走到和室桌旁,將她之前留在三樓的一些書籍全收拾好,抱在胸前。她回頭看看床上,趴睡的人沒醒,她再到浴室裡將屬於她的牙刷和毛巾都丟進垃圾筒,探頭看看床上,趴睡的人還是沒醒。
自始至終,她都沒驚動床上的人,一直到踏進自己房裡,她才發覺自己竟然屏息了好久好久。
梁宛歌坐在床上,滿腦子想的全是那張床和那抹長發裸背的身影,想著想著,覺得自己像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
「我為什麼要為了他一句留下來愛他就呆呆的聽話?!說不定他對每一個人都說過,不然他的屋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留下來?」梁宛歌猛然跳起來,從衣櫃裡拿出小行李箱,扯開拉煉,將手上的書全丟進箱子裡,又把衣櫃裡的衣服全塞進去。
「一想到那張床上不知道躺過多少女人,一想到我也是其中一個,就讓我好想吐!惡心死了——」她把滿桌子瓶瓶罐罐也掃進行李箱,再用力拉上拉煉,行李箱一提,直奔大門口。
「留下來愛他?!媽的,這個機會讓給樓上的大美人去享受好了!我要回家去當那個爸爸疼媽媽疼哥哥疼姊姊也疼的寶貝麼女,不要繼續留在這裡讓他糟蹋捉弄!」梁宛歌一把扭開門鎖,腳還沒來得及跨出門檻,追出來的小身影就撲抱住她的右腿。
「你要去哪裡?你不是才剛從家裡回來嗎?」囡囡臉上有疑惑,但更有一絲絲緊張。
早上梁宛歌說要先回家一趟,告訴家人她要留在唐家一段時間,那時梁宛歌是高高興興出門,也快快樂樂回來,然後她說要到三樓去拿書,等會兒一邊陪她蕩秋千一邊怎知她上了三樓,再下來時就收拾好行李箱,一副要離家出走的堅決狠勁!
「我要回家。」
「為什麼?!」
「因為我和唐虛懷吵架了。」
「可是你早上出門前不是還和先生卿卿我我……」
「誰跟他卿卿我我了?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錯了,和他卿卿我我的對象不是我,而是樓、上、那、個、女、人、吧。」咬牙切齒也不足以形容梁宛歌此時的嘴臉,再加上強顏歡笑,那副模樣足以媲美之前唐虛懷失手整壞的慘狀。
「樓上那個女人?」囡囡小臉皺擰起來,她沒看到今天有什麼女人出入這棟屋子呀。「等等!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她沒心思再多想什麼,慌亂地攀抱住梁宛歌。
「囡,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不要再住在這裡了,唐虛懷那種壞榜樣會教壞小孩子,為了你的身心成長良好、五育均衡發展,還是選擇跟我會比較好。」
「你當自己是要離婚了,在問小孩子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嗎?」囡囡無力反問,為什麼她必須作出這麼困難的抉擇?
「反正你好好思考,作了決定再跟我說,如果你要跟我走,我明天來接你,如果你要留在這裡也沒關係,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找出最適合你的選擇。」梁宛歌現在一秒也不願多停留,隻要想到在這裡和樓上那女人呼吸著同樣的空氣,都讓她覺得難受。
她以為她可以為了囡囡而留下來,即使那曾是她的目的之一,但她發現自己沒本領做到,她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地等到唐虛懷回來向她解釋——或介紹樓上那女人的身分。她是誰?又是另一個病患?或者也是一個有嚴重的認床癖,非得在他的床上、他的身旁才能睡著的女人?
她光是想,就覺得頭痛欲裂。
她必須承認,她願意留下來,就是為了他,但絕不是留下來委曲求全。
「你等先生回來再決定要不要走啦——」囡囡根本拉不動她,隻能像件小行李被她拖著走。
「囡,我現在沒辦法待在這個地方……讓我走。」
囡囡雖然看不到梁宛歌劉海下的表情,但卻聽出她聲音的哽咽,揪在她褲管上的小拳頭鬆放開來,讓梁宛歌提著行李走出大門,招下計程車離開。
囡囡抬頭覷向通往三樓的階梯,梁宛歌走了,反而讓她有足夠的時間開始努力回想,三樓的女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三樓……先生的房間……今天踏進去的女人……
小嘴呀地一聲,張成了○型,歸納出來的真相讓她隻能苦笑。
糟了,真的是誤會了。
她怎麼沒早早反應過來,不然也能留下梁宛歌了……
囡囡跑到電話旁翻找電話簿,小心翼翼、字字認真地按下一串手機號碼。
「唐。」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先生。」
「囡囡?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幾乎一整年沒聽見囡囡開口跟他說話的唐虛懷很驚訝也很驚喜,拋下手術台上正切劃到一半的腹腔,心情大好地和囡囡哈啦起來,隻是接下來,久違的童嗓帶來更震驚的消息——
「梁宛歌提著小行李箱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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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計程車遭到不明人士跟蹤,司機滿頭冷汗,油門拚命的踩,大街小巷鑽,就是擺脫不掉後頭那輛名貴跑車。
他開的隻是一輛破小黃,根本跑不過高檔舶來品,他弄不懂自己是惹到什麼凶神惡煞了,還是剛剛不小心「a」到名貴跑車的烤漆……那更慘,不跑更不行了,他一天跑車十八個小時下來也不過幾千塊,高檔跑車隨隨便便一個車燈都是他一個月的辛苦錢呀!
開玩笑!被追到還得了?!
狗急跳牆,計程車被逼急了也是會飆出媲美f1賽車的車速——
梁宛歌低著頭陷入沉思,並沒有感覺到過快的車速,直到一個緊急大轉彎,在後座的她整個人被離心力給甩向車窗,整張臉往玻璃貼撞上去,這才看到窗外的街景正以驚人速度在變換。
梁宛歌看到自己乘坐的計程車正超越大馬路上一輛輛的車,從機車、房車、公車到標榜快如閃電的法拉利也全是其手下敗將,她沒有處於優勢的塊感,急忙探身到前座揪住司機的手臂問
「司機先生!你在做什麼?!」
「後頭有人在追我們!銀色那輛!」
梁宛歌轉過頭去看,果然在距離不遠處,有輛跑車緊追著他們,她仔細一看,猛然怞息,飛快再探到前座——
「司機先生!開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努力拍著司機的手臂,啪啪作響。
「好!」方向盤一轉,甩尾繞進小巷,車輪胎在嘰嘰聲中幾乎要摩擦出火花,再加速飆射出去。「還有追過來嗎?」
「沒有了——呀!」梁宛歌突地想到什麼,連忙大喊「司機先生,快調頭!快煞車!快停快停!」
「什麼?!這裡是單行道,你要我怎麼調頭?!而且我們好不容易甩掉那輛車,你還要掉頭回去讓他跟嗎?!」
「不是!那個家夥的習慣就是繞彆條路到我們前麵去擋人!」她吃過一次虧,牢牢記取教訓。
「呀——」司機緊急踩下煞車,過快的車速讓車內兩個人幾乎人仰馬翻,因為巷道的出口橫堵著方才還在他們後頭猛追的那輛車,梁宛歌一語成讖,完全猜到了對方的下一步,隻可惜他們措手不及。
「差、差一點就撞上去了!」司機刷白了臉,還在大口大口呼氣。
高檔跑車的車門打開,一條長腿跨出來,帶出一具同等頎長的身軀,黑大衣、黑墨鏡,標準的製服。
「司機先生,趕快把門鎖起來。」梁宛歌壓低腦袋,企圖不讓車外的人看到她,當然,這是鴕鳥心態。
「原來那位先生是要追你?」不是他去「a」到跑車噢?好加在,不用賠償修車費了……
「我不認識他。」她說,車外的人也已經逼近車窗,長指敲叩著窗戶,她仍在掙紮。「不要理他。」
「難道你要一直把車卡在巷子口?」後麵已經有其他車輪因為他們堵在路口而按喇叭,司機先生不得不問。
「不然把他的車子撞開。」梁宛歌提議,而且是很認真的提議。
「要是對撞,先死的人一定是我和我的破計程車。小姐,下車吧,我不做你這筆生意了。」命都嚇掉了半條,多少車資也補不回來。
梁宛歌無意將計程車司機當成遷怒對象,也不想成為妨礙交通的街頭惡霸,她還是掏出該付的車資,拎著小行李箱下車——但那也不表示她是下車和追上來的男人和好。
車門一開,唐虛懷替她扶著門。
「你老是讓人追著跑的惡習沒變過。」唐虛懷要幫她提行李,她換手避開。
「你堵人的惡習才讓人覺得討厭。」梁宛歌在路旁準備招彆輛計程車,唐虛懷握住她揚舉的手,她甩不開,隻能氣鼓著雙頰,任他擺布。
「不是說好要留下來的?」
幸好囡囡在目送她離開時聰明的記下計程車車號,讓他在沿路追車時省了泰半的麻煩,一發現目標就死咬著不放。
「是呀,那是在我還沒發現自己隻不過是你床上一大群女人中的一個,誤以為自己的去或留很具重要性時,才會那麼不知輕重的答應留下來。事實上,我這顆小螺絲還可以被更多的小螺絲取代,如果再厚顏無恥的留在你家,隻會讓自己看來更像是個笑話。」她邊說還邊笑,隻是笑容一點也不真誠。
「你怎麼會以為像我這種年齡的男人不曾交過其他女朋友?過去的情史何必挖出來當話題吵?」
「我有那麼多閒工夫吵你過去的情史嗎?」要吵隻怕吵三十年也吵不完,哼。「麻煩你現在把車子開走,你擋路了,順路開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床上躺了什麼天生,摸完了良心再來指責我的小心眼。」
說完,梁宛歌甩頭要走,扣在她手腕上的箝製卻根本沒鬆開。
「你跟我來。」唐虛懷不顧她的掙紮,將她塞進跑車前座,小行李箱則往後座丟。
「去哪?」
「這麼蠢的問題怎麼會從你口中問出來?」他嗤笑,拉過安全帶替她扣上。「當然跟我回家去看看我的床上躺了什麼天生。」
「你——」梁宛歌想罵他,聲音卻哽住。「你有必要這麼急著向我炫耀自己的男性魅力,看看你釣女人的手腕有多高明嗎?」
有必要……這麼狠嗎?
她雖然表麵看起來很平靜,並不代表她無動於衷,她不哭不吵,也不代表她不在意,她甚至無法直視他的臉,想著有另一個女人也用這種目光看著他,也覺得他的模樣真迷人,也被他的藍眸所吸引,也會……覺得心痛。
他會怎麼跟她介紹那個女人?
這位是我的新歡。
他又會怎麼把她介紹給那個女人?
這位是梁宛歌,我拿她當囡囡在看待,哄她就像哄小孩子睡覺!她隻是我的一個病患。
「你先不要掉眼淚,等見過那個天生之後再哭。」唐虛懷握了握她的手,她甩開來,根本不讓他碰,咬著發白的唇,扭開視線。
他越想看她出醜,她偏偏越不想在他麵前示弱。
這個混蛋王八蛋,心狠手辣,沒心沒肝,沒肚沒肺……
還說什麼心理醫師,偏偏淨挑彆人心裡的疙瘩刺,心理醫師不是最該懂得分析人的心理嗎?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已經……難過到不知如何是好,聽不出她每句話都是酸味十足嗎?
「我才不會為了你哭,絕對不會。」梁宛歌倔強回嘴。
「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是呀,因為他把這個機會給了另一個女人。梁宛歌忿然想著,不願再跟他說話,瞥向窗外,感覺眼眶水水熱熱的,她努力瞠大眼,賭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