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宋逸勉模棱兩可的回答,並沒有消解康益心中的戒備。
“上個月二十五號,下黑街,九巷尾,四百零一號,晚上八點”宋逸勉垂在身側的右手,隨意點了兩下,“黑色帽子,墨綠色口罩”
薄唇一閉一合間說出的話,讓康益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灰了下來,“你怎麼不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四百零一號,什麼黑街胡說八道。”
“前兩天見著丁子明了。”宋逸勉再次突轉話題,“他奶奶家在下黑街,上個月剛幫著搬走。”
康益心情兩起兩落,一顆心跌到了深淵,徹底麵如土色,那顆已經沒味道的口香糖含在嘴裡也忘了嚼,眼裡的惱羞被驚慌和無措替代。
“二比一,十三中領先!”比賽場上,第二局比賽結束,隨著哨聲落下,觀眾席上又是一陣高呼呐喊。
“不,不可能的。”康益喃喃動著嘴唇,吞了吞口水,十分驚恐地搖了搖頭“你,你唬我呢,丁子明怎麼可能不可能”她眼神慌亂地亂瞟,不接受自己所聽到的一切的同時,還要注意教練那邊的動靜。
“雙方交換場地!第三局第一場比賽,嗶————開始!”
宋逸勉吊兒郎當地聳了聳肩,“信不信由你。”又不是他的事,他無所謂。
“待人,客氣點。”下馬威的話誰還不會說了,“不想這件事被爆出去的話。”
“現在,道歉。”宋逸勉麵上沒有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康益閉了閉眼,憋著心中的不甘和惶恐,為自己剛才的調戲道歉,“對不起。”
“還有呢。”宋逸勉叫住剛準備轉身逃走的康益,往旁邊側了一步,語氣更加嚴肅莊重,“道歉!”
康益雙眼充斥著血絲,瞧了眼宋逸勉,又掃向陶幽,最後垂下眼道,“對不起。”
她狼狽地蜷著背,垂著腦袋,匆匆穿過人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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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黑街,九巷尾,四百零一號。
說話一套一套,跟順口溜似的。
陶幽對下黑街的印象很淺薄,甚至連大概模樣都很模糊,隻知道那是葦城最老的街區之一,隻剩下幾個職業學校還在那兒。
住在那一片老城區的幾乎都是老人,管理鬆散,近幾年才剛開始拆遷,但進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至少她沒少在放學的公交車上聽剛在公園跳完舞的大爺大媽聊那一片老太太老爺爺每天是怎麼耍賴皮對付那些來給他們做思想工作的工作人員的。
陶幽在長椅上坐下,拿出手機‘噠噠噠’敲著鍵盤,“宋逸勉,下黑街,九巷尾,總共就四百號,哪來的四百零一號?”她指著手機上才查出來的大牌號碼。
宋逸勉給謝餘發完消息,把陶幽旁邊的那堆書包往旁邊一推,曲腿擠著坐下,拿走陶幽的手機劃拉著瀏覽一遍,又還給她,嗤笑一聲,“這麼巧,我隨便說的。”
陶幽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大哥,你也真是敢說。”
“那萬一被她拆穿了怎麼辦?”
宋逸勉坐姿瀟灑地往後一靠,“這不是沒有萬一。她去了九巷尾是真,丁子明看到她是真,她看到丁子明也是真,我見到丁子明也是真。”
“至於她具體乾了什麼,丁子明也沒看到。”宋逸勉雙手墊在腦後,“下黑街現在基本上沒什麼年輕人呆著了,除了那幾所職高的。”
“亂得很。一般人去那兒,還這麼見不得人,能有什麼好事兒。”
“而且,藤橋六中近幾年才換的校長,這個新校長定了很多新校規,犯一條就會被開除,從藤橋開除的學生,在這邊幾乎就找不到什麼學校繼續讀了。首當其衝的一條就是”
正說著,旁邊來了兩個其他學校的隊員,在椅子另一頭坐下。
“首當其衝什麼?”陶幽追問。
宋逸勉一手遮在嘴邊,歪腰湊到陶幽耳邊說了幾個字。
“真的啊,那就是以前出過這種事嘍。”陶幽撓了撓被呼吸刺激發癢的耳垂,對宋逸勉說的話更感興趣。
“四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鬨得還挺大。”宋逸勉腹部微微發力,優雅坐了回去。
“是嘛”陶幽似很震驚地隨便應付兩聲。
雙眼,不由自主地隨著宋逸勉的動作,移到了因為上舉動作,露出一條縫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