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早春的天還是黑得很早,天邊剩下最後一絲亮光時,球場四周的白熾燈亮起,照得球場堪比正午十分。
“今天有比賽?”
“什麼時候結束啊?”
有吃完飯來打網球的,看到最裡麵的場地在比賽,來不及放下球包,就湊了過來。
徐浩婧踩著燈柱的影子,走到宋逸勉旁邊坐下。
“對麵是哪個高中的,怎麼都沒見過?”有人在後麵發問。
“這你都不知道,這幾年網球白打了。”另一人明顯更加了解。
隻是沒等他炫一下自己的知識儲量,另一個路人就先開口了,帶著濃厚的鄉音,“南城一中。”
“大爺,你也打網球?”前麵兩人上下打量著穿著厚厚的睡衣來散步的路人大爺,眼中滿是不信。
路人大爺接過穿戴整齊準備去跳廣場舞的愛人的包包,下巴朝南城一中努了努,“那衣服上都寫著呢。我沒什麼文化,但這幾個字還是認識的。”
大爺樂嗬嗬一笑,被老伴兒喊去拍照。
“······”提問那人被自己蠢到,默默閉了嘴。
“······我剛才就想說南城一中。”另一人找補道,“隊員都可厲害了,就那個,坐在椅子上那個,在南城所有高中網球隊員裡麵,可是這個。”說著,他豎起大拇指。
“連續四年南城高中網球聯賽的男子冠軍。”
“四年?”
“咳咳,文化課不太行,留級了。”
“南城一中,”另外一人喃喃著往上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睛,想到些什麼,“南城一中,是不是前兩年出了一個,s大化學院的特招生啊。”
“對,叫徐浩婧!我表弟偶像,前兩天還在網上高價買她的高中筆記複印件。”
徐浩婧好奇地往後瞅了眼,評價道,“挺有眼光。”
“嗤。”
徐浩婧聽見這一聲,轉回身,“你對我很有意見。”
宋逸勉雙手環胸往旁邊坐了坐,嘴硬道,“我又不認識你。”意見又從何而來。
徐浩婧才不信他這張嘴,當沒聽見他這句話。
裁判終於打完電話進來,嘴裡還咬著一根棒棒糖。
“繼續繼續。”他抬手拿下放在裁判椅台階上的文件夾,“名單給我,不比賽的都到場後麵去。”
徐浩婧知道這是在點自己,跟著宋逸勉起身,遞交名單後,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句,“男人,不要那麼小心眼,肚量大一點。你這樣會沒有女朋友的。”她欠揍地一下又一下拍著宋逸勉肩膀,“兄弟,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一看你就沒有經驗,要不要我免費教你幾招。”
宋逸勉臉瞬間冷了一個度,眼角微微下壓,聳肩避開徐浩婧要拍下來的最後一下,“你住海邊的吧。”
“欸,你怎麼知道我家客廳落地窗外麵就是大海的?!”徐浩婧曲解道,“我們以前不會認識吧。”
宋逸勉人生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感到憋屈和無力,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不著急!
宋逸勉說著,側眸瞧了眼那個吃飽了低頭打瞌睡的身影,心想這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另一個主角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呢。
“行吧。”徐浩婧無所謂地收回手,下了場。
裁判衝場上二人招了招手,“來來來,握手握手。”他熱情洋溢,反觀馬上要比賽的兩人,臉是一個比一個臭,相互拍了下手就算打招呼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什麼世仇呢。
“咳,選,選正反麵。”裁判不自覺地收起嘴角的笑,怕自己看上去太不專業。
“我讓你。”張軼鐵似是很大方地把選擇權讓給宋逸勉,卻迎來裁判一個不解的眼神。
一個硬幣就隻有兩個麵兒,選哪個不是選,最後贏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還是隨機純靠運氣的東西,有什麼好謙讓的。
張軼鐵也是反應過來自己說的這話是鬨了笑話。
話都說出去了,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他要是現在改口,就等於他承認了自己的蠢。隻能等宋逸勉開口,興許還能緩解一下他的尷尬處境。
瀟灑轉著球拍的手停了下來,臉上得意的嘴角向下一抿,見對麵的宋逸勉拍了拍剛才“握手”的那隻手上,不存在的灰,一邊的唇角要勾不勾,似是一種嘲諷,比他還囂張幾分,刺得他眼睛疼,臉頰兩邊的肌肉凸起,卻還隻能乖乖等著。
“花算了,還是字麵。”宋逸勉慢悠悠開口,全程忽視張軼鐵拚命遞給他的眼神。
“字麵上。”裁判給兩人看了眼手中的硬幣,“你選場地還是發球順序?”
“你想選哪個?”宋逸勉衝張軼鐵努了努下巴,不答反問,“我讓讓你。”
“”裁判無語地把硬幣塞進褲兜,看了看宋逸勉,又轉頭看了看張軼鐵。
好家夥,友誼賽也是比賽啊,不把他這個裁判放在眼裡是吧,這個讓讓,那個讓讓,磨磨唧唧,還有完沒完了!
張軼鐵臉色憋得通紅,胸膛劇烈起伏,比賽還沒開始,心跳就已經超速,撞得他胸腔微微發疼。
裁判敲了敲手中的黑筆,不爽道,“誒誒誒,比賽呢,都重視一點好伐。”
“儂,宋逸勉,”他敲了敲文件夾,“場地還是發球,快點選一個。”
宋逸勉本來也是逗逗張軼鐵,沒想真的讓他,“我先發球。”他喜歡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
“你,選場地。”裁判在文件夾上記下一筆,又轉頭問張軼鐵。
張軼鐵重重呼出一口氣,“左邊。”他勢必要讓宋逸勉看看,到底誰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