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幽嚼餅乾的動作停頓,有些不可置信地囫圇咽下嘴裡的餅乾,有點想打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夢還沒醒,其實她還在公交車上呢。
“明天,什麼事都明天起床了再說,都回家。”陶爸爸揮了揮手,“那麼冷的天,你們還出了這麼多汗,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彆在這兒站著了,小宋,再見。”
完全沒有給宋逸勉留說話的餘地。
“叔叔再見······明天見。”宋逸勉再沒有情商,這會兒也瞧出陶爸爸是真的對他有意見,帶著滿是心事的神色衝兩人道了再見,轉身走進樓道。
也不等宋逸勉進電梯,在他跨步走進樓道的那一刻,陶爸爸就拽著陶幽繼續往前走,有些嚴肅地說道,“回家。一身汗臭味。”
“······”
陶幽無奈望天,她深刻懷疑,陶爸爸就是因為忍不了他們身上的汗臭味,才這麼著急喊他們回家洗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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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衝完澡,陶幽舒舒服服地窩在床上刷手機醞釀睡意,秉持著認真的態度,執行陶爸爸在樓下說的那句“洗完澡早點睡覺”。
“小幽,”陶媽媽切了一小份果盤進來,看到陶幽已經上床,有些意外地調侃道,“呦,今天怎麼,月亮從西邊出來了,十點半不到就準備睡覺啦?作業都做完了?”
陶幽轉了轉身,背對著陶媽媽,半張臉埋在被子裡,悶聲道,“爸爸說的,讓我早點睡覺。”
“你什麼時候這麼聽我話了。”陶爸爸也笑著走進來,手中還端著一小杯溫牛奶。
陶幽聽這話,一個挺身起床,作勢要收拾作業,“那我現在去宋逸勉家寫作業。”
“誒誒誒,”陶爸爸不樂意了,放下手中的牛奶,“在家就不能寫作業了?非得去那臭······小宋家裡才能寫出來?”
陶媽媽也難得勸說陶幽,“這個時間,不上不下的,人家說不定跟你一樣都準備睡覺了,彆去打擾小宋了。”
陶幽放下書包,轉身靠在書桌邊,“爸爸,你對宋逸勉,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陶爸爸頂著陶媽媽和陶幽的詢問眼神,眼神忍不住亂瞟,“我跟小宋有什麼誤會,沒,沒有的事。”
“那就是你對他有意見。”陶幽十分肯定。
陶媽媽也猜出點什麼苗頭,肯定是陶爸爸剛才在樓下說了什麼。
她說呢,今天這麼殷勤要下樓接人,“你對小宋有什麼意見?你對人家能有什麼意見啊?”
“沒有!”陶爸爸心裡那叫一個苦,“哎呀,沒有的事,你,喝牛奶······你趕緊醞釀你的睡意吧,我們回房間了。”他說著,把床上的手機塞到陶幽手裡,再把她推到床邊坐好,攬著陶媽媽趕緊出房間。
“牛奶記得喝啊,要睡覺了水果就彆吃了。”
“······哦。”陶幽坐在床上,眼看著房門在自己眼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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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彆推我。”陶媽媽被陶爸爸推搡著進臥室,抬手整理被弄亂的衣領,轉身瞪了他一眼,“你乾什麼虧心事兒了?!”
陶爸爸貓著腰關門,關門的瞬間,還不放心地從門縫往外望了眼,確定陶幽在自己房間後,才把門鎖上。
“來來來,你坐。”陶爸爸搬過化妝台前的凳子,“我給你分析分析。”
陶爸爸半舉著手,想了半晌終於開口道,“我嚴重懷疑,這個小宋,宋逸勉啊,這個,嗯,這個······”
陶爸爸支支吾吾說不出自己懷疑的事情,陶媽媽率先沒了耐心,修整完最後一個指甲,把磨甲棒往陶爸爸身上一甩,“這個什麼這個,年紀大了啊,說話都說不靈清了?”
“磨磨唧唧,磨磨唧唧。”陶媽媽起身去抹麵霜,“你不說就算了,我睡覺了,明早還要開會嘞。”
陶爸爸緊跟在陶媽媽身後,“哎呀,你有點耐心嘛,這個事情,說出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噢。”
他舔了舔嘴唇,“我懷疑,宋逸勉喜歡小幽。”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刻意壓低聲音,生怕被第三個人聽見。
陶媽媽抹麵霜的動作一頓,從鏡子裡看向湊到她耳邊說話的陶爸爸,眉梢向中間聚攏,眼神中充斥著疑惑,“小宋,喜歡,小幽?”
“嗯!”陶爸爸也從鏡子裡看著陶媽媽,一邊點頭,一邊給予一個過分肯定的眼神。
陶媽媽卻突然笑出了聲,半眯起的雙眼似是在看一個傻子。
“真的,我說真的,欸,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彆不信啊。”見陶媽媽當他在說睡前胡話,陶爸爸急了,“不是,你家好不容易種起來的白菜就要被偷了,你不著急嗎?”
陶媽媽拍開那隻想偷挖她貴婦麵霜的手,起身坐到床上,打開手機定了個新鬨鐘,一邊道,“那你說,你從哪兒看出來,小宋,喜歡你寶貝女兒的?”
說到這個,陶爸爸就來勁兒了,跳上床另一邊,擠了一大坨用空回購無數次的大寶,一邊抹臉一邊頭頭是道地說了起來,“俗話說,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最準。首先啊,宋逸勉看小幽的眼神就很不對勁,特彆不對勁,絕對不是單純男同學對女同學該有的眼神。欸,剛才在樓下,你猜怎麼著,他倆在路燈下說話,他看小幽的那個眼神噢,欸,就這樣······”
陶爸爸說著,用手背拍了拍陶媽媽的胳膊,示意她看過來,一邊擠眉弄眼地展示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眼神。
“賊眉鼠眼的,人小宋這麼帥,才不會做你這種表情呢。”陶媽媽一手捂住陶爸爸的臉,把他往後推遠了點,沒眼看。
“反正大差不差就是這個意思,還有之前,”陶爸爸盤腿坐下,在臉上抹了把,“欸,哪個大好人,天天抽時間免費給自己同學講題講課的?自己學習不用顧著了?平白無故,哪有這種大好人。”
聽著陶爸爸的這番言論,陶媽媽在床上躺下,甚至閉上了眼。
“還有上次,元旦晚會那次,我都在班級群相冊裡看到了,宋逸勉跟咱小幽穿的,打眼看去就很像是特意搭配過的。”
“聯賽的時候,我偷偷去看了,哎呦,那個照顧啊。”陶爸爸感歎著,搖了搖頭,表情痛心。
陶媽媽睜開眼,斜睨向陶爸爸,精準對上他的雙眼,“你還偷偷去看了?你不是說那天公司要加班嗎?”
“對啊,”陶爸爸一點不心虛,回答得坦坦蕩蕩,“我中午開完會過去的啊,傍晚又回公司開的第二個會,可惜沒現場等到小幽上場。”
“你還說我,你不也偷偷去看了嘛,我在停車場看到你車了!你不是也說年末加班嗎?不是說對這個比賽不感興趣嗎?為什麼停車場會有你的車子?”陶爸爸一連幾問,腰杆越挺越直。
陶媽媽橫眼瞪了回去,“我女兒比賽,我去看看怎麼了?有規定不能臨時改主意嗎?還是你在懷疑什麼?”
“沒有,我就這麼一說,你彆動氣啊。生氣對身體不好。”陶爸爸的語氣立馬軟了下來,剛才質問的那股囂張勁兒都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