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貂!
守劍在她的“無魂居”內練劍,這已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課,自從很久前那次重傷之後,每日入夜,她的氣力就會大量流失,從容告訴她,練劍可強身健氣,要她天天按時舞練一番,即可補回能量,她照做之後果然精神不再委靡,自那時起便天天舞劍,千年不變。\\。qb5、c0
半晌,一套武式練完,又是一身汗水,她收起神劍,轉向一旁的侍女。
“沐浴。”
“是,大人,溫泉已準備好了。”侍女恭敬地道。
大步走向浴池,兩名侍女上前為她卸下軟絲盔甲,摘掉頭罩,一頭烏黑長發傾泄而下,垂至腰際,刹那間,她身上那份剛強的氣魄儘失,由一個驍勇的戰士,轉眼變成了嫵媚動人的女人。
“熄燈。”她又道。
“是。”
熄燈沐浴是守劍的習慣,侍女們早已明白,馬上將滅了,才將她身上的衣物全數褪去。
“好了,退下吧。”她冷冷地道。
“是。”侍女們靜靜退開,將池畔的紗帳全部放下。
守劍將神劍擱在池邊,在黑暗中裸身走入池內,泡進從天山引進的溫泉,身體的疲憊馬上得到紆解。
這陣子為了追緝那隻惡貂,費了她不少心力,可是奉滔天刁鑽精練,神出鬼沒,加上他擅長隱氣,想要確切得知他的行蹤,困難重重。
將頸子向後靠,她仰起臉,想起玉皇所設的期限將王,眉心不由得緊緊蹙起。
玉皇對奉滔天相當忌憚,這陣子不但坐立難安,而且心情躁鬱,一再地催促她將貂兒早日消滅。
事實上,每當提起奉滔天,她就能從玉皇眼中發覺一絲驚懼,全身充滿著防備和焦慮,仿佛好像奉滔天的存在已成了一種嚴重的威脅,不除不快。
“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留他活口?”她喃喃地感歎。
玉皇和厲王在性格上最大的差異,就在一個“霸”字,玉皇為人內斂沉穩,卻略顯懦弱多慮,遇事再三斟酌,猶豫不決,但厲王卻狂妄不羈,無畏無懼,勇謀兼俱,若不是天性上心機太重,少了點慈悲,以他的霸氣,必能成為最強的王者。
但天界要的不是個隻會爭戰殘暴的霸主,而是一個能安定管治的仁君,因此,即使厲王多麼受先帝器重,玉皇還是繼承了皇位…
所以,所謂的選擇並沒有對與錯、好與不好,重要的是…合不合適。
這也是厲王之所以不服的原因吧!
論能力,他可是一點都不輸他的兄長…
守劍正在水中沉思著,倏地,一陣輕笑從紗帳外響起…
“嗤,我都忘了,武曲大人也是個女人哪…”
奉滔天!
她臉色微變,駭然地躍出水池,抓起長劍,轉身想找尋她的衣物,卻發現衣物早已不翼而飛。
“你在找這個嗎?”
昏暗之中,奉滔天掀開紗帳,一臉詭笑地走了進來,手上正拿著她的銀絲軟甲,以及頭盔。
她暗怒,閃到深暗之處,心裡多少有點詫異奉滔天竟能在她的無魂居來去自如
這隻貂,果然不能小覷。
“哎,你都這樣摸黑洗澡嗎?怎麼,怕人偷窺?”他揶揄地打量著她,雖然四周黑暗,但就著殿外的宮燈,依稀還能看出她窈窕纖細的身形,坦白說,他有點意外,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她簡直就像個男人婆。
“你這隻貂竟敢擅闖天界…”她咬牙,不得不佩服他的膽量。
“哼,有什麼不敢的?這兒,以後說不定都是我的地盤呢!”奉滔天將她的衣物往外一扔,笑道。
“就要葬送在這裡了還在癡心妄想?真是可笑。”她冷冷地道。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以為你能殺得了我?”他慢慢向她踱近。
“當然。”
“光著身子?”他輕佻一笑。
“光著身子又如何?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沒穿上盔甲武力就會退步吧?”她瞪著他。
“不,我是擔心你的境況,畢竟,男人看見光著身子的女人,通常會變得更加凶猛狂野…”他說著眯起眼,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些,但周遭太過晦暗,隻隱約看出她的輪廓。
“彆擔心,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變得凶猛的,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她話剛說完,陡地消失了身影。
奉滔天站定冷笑,他知道她的行動已快到肉眼無法辨識,然而,她的氣卻不可能消失,尤其是那股冷冽劍氣,隻要專心凝神,就能察覺她的位置。
一道寒意從左後方劈來,他向右閃開,劍尖如影隨形黏著他遊走,他眉一挑,橫身腳尖輕點梁柱,一個大翻身,跳到池旁。
守劍毫不放鬆,仍緊緊黏上,不但身形如鬼魅,殺氣更是淩厲迫人。
這女人還真難纏,不但武功厲害,手中神劍更是可怕利器,她整個人幾乎可以媲美他拍賣過的新型追蹤武器了,甚至功能更強,不需要追蹤器鎖定目標,自然就能緊追獵物,至死方休…
或者,把她弄到手,帶到人間,將她當成拍賣品賣給需要的人,說不定還能讓他大賺一筆。
奉滔天分心暗暗打著壞主意,不過行動可沒減緩,一陣追逐之後,他反而迎向她,長腿掃向她的腹部。
但他尚未碰觸到她,她早已移到他身後,長劍朝他脖子削去。
他向前撲倒,躲掉這一劍,撐地旋躍而起,回手一掌,一道冷光射向她的臉。
她向後急退,以劍擋開,兩方力量撞擊,激出了一片火花,瞬間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浴池。
她蹙眉,反應也快,閃進了紗帳之中,借著紗帳遮掩自己的麵容和裸身。
雖然隻有短暫一亮,隨即又陷入黑暗,視線銳利的他還是看見了她無瑕白皙的身段,豐滿的,勻稱修長的四肢,唯獨臉龐被長發遮蔽,不知長相如何。
不過,老是戴著麵罩,恐怕臉是見不得人吧?真可惜了那副好身材…
他心裡暗忖,嘴上卻不忘調笑,“原來武曲大人身材不錯哪…”
“放肆!”她喝斥一聲,馬上割下紗帳,卷纏住身體。
“怎麼?你怕我看嗎?但怎麼辦呢?我的視力特好,就這麼一眨眼,就已把你全身都看光了。”他讒笑。
“那麼,我會挖了你的眼睛。”她冰冷地道。
“真是冷酷無情啊,武曲大人,你這樣會嚇跑所有男人的。”他嘴上和她抬杠,卻暗地繞過池子,向她靠近。
“死到臨頭,還敢耍嘴皮子。”她怒斥,腳尖點地,人劍合一,輕盈飛騰,攻向他的腦部。
“哼!我也懶得和你玩下去了。”他說著輕擊一掌,倏地,四個人影閃了進來,同時攻向守劍。
守劍一愣,不得不回擊,卻在交手的刹那才發覺這四人竟是她的貼身侍女!
“你們這是做什麼?”她大吃一驚,急忙收手,不料四位侍女仿佛不認識她,一逕猛攻。
“還不住手!”她怕傷了她們,不停閃避。
“嗬…被自己的侍女襲擊,感覺如何?”奉滔天閒涼地立在一旁觀戰,一副車災樂禍。
她心中一動,陡地想起從容的警告,這隻貂的小把戲不少,除了定仙粉,還有術,敢情,四個侍女都中了他的了。
“哼,你的能耐也隻有這樣而已,下一招又是什麼?定仙粉嗎?”她瞪著他怒哼。
“定仙粉在上次為了救鳳兒和平常就已經用完了,否則,我也不必這麼麻煩。”他輕笑。
“難怪,所以你打不贏我,隻能從我的侍女身上下手。”她鄙夷地道,將劍入鞘,移形換位,閃到侍女們的身後,直劈她們的後背。
四個侍女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應聲倒地,但奉滔天就等著這時機,一個箭步欺向守劍,掌中聚滿了十成力道。
守劍凜然轉身,舉劍抗衡,但劍已入鞘,威力稍減,被他的力量震得後退好幾步,幾乎握不住神劍。
好大的力量!
她駭然變臉,他則乘勝追擊,再次聚力,雙掌齊出。
她拔劍,以劍氣接招,兩人近距離對峙,婁時,光芒四射,劃破了暗沉,整個空間大亮,他與她四目相對,真麵目也因此無所遁形。
一雙如寶石般的星眸,圓挺的小鼻,粉如薔薇的紅唇…
這張美顏…
竟是如此似曾相識!
奉滔天猛然一震,仿佛被什麼揪住心口,卻還來不及思考,火花已滅,周遭又陷入一片黑暗。
他有些失神,動作微滯,露出破綻,守劍乘機舉劍刺向他的胸口,他急忙回神,下意識地再發出力道,將劍擋開,並伸手抓向她的長發,想將她拉近,再看個仔細。
“大膽!”她不悅地怒斥,甩開頭發,砍向他的麵門。
他不得不收手,向後飄退一丈,心思一動,馬上揮手,朝燈台射出火光,點亮一整排燭火。
一片明亮中,一個長發麗人手持神劍,立在溫泉池畔,五官秀雅脫俗,卻又柔中帶剛,集靈氣與英氣子一身,朗朗飆爽,氣勢磅然。
他瞪大雙眼,心跳陡地靜止,屏息地盯著她,久久回不了魂。
有彆於鳳兒李隨心的明豔嫵媚,守劍的美卻是另一種直搗人心的靈秀,即便舉手投足刻意展露冰冷陽剛,但她的容貌卻如清麗的水仙,潔白清柔中仍掩不住那份濃鬱暗香,輕易就勾引出男人本能中的奇特。
他終於明白她為何要戴上頭罩,不是因為太醜,而是因為太美,以這樣的相貌,要統領一群男人,根本不可能。
隻是,除去這份意料之外的驚愕,真正震懾他的,不是她的美麗,而是那份熟悉。
心痛的熟悉…
“見過我的人,都得死,你也活不久了。”守劍冰冷地預告。
她從小就不喜歡自己的長相,隻因父親每每見到她,都會皺眉憂心,直言她的美貌是種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