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
她笑了起來,「熟!熟得不能再熟了,她臭屁西施的綽號還是我幫她取的呢!」
臭屁西施!他頓了一下,「好,弄壺好茶上來,我想聽聽她的事兒。」
「好好,馬上來、馬上來!」郝淩車巴望著當紅娘已經很久了,這會兒有這種好事,怎麼會放過呢;
她動作迅速的泡好茶、備了茶點,進入那上好廂房,將姚采香口說大話、死不認輸,甚至將自己搞得傷痕累累、鼻青臉腫的事跡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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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明月高高掛,農曆八月十四,今天的月亮比昨夜更圓了。
三更天,姚采香就著夜色,帶著繩索,再次來到西湖畔,卻見有人已仰躺在湖邊,再看到那頭也趴在主於身旁的黑豹,她根本下必猜就知是哪個閒閒沒事乾的人
不過,她打算將他視為隱形人,但——
那隻黑豹可是挺危險的,萬一它又將她的繩子咬斷了?
「把這平靜西湖當作錢塘怒潮來訓練膽量,好像不恰當吧?」趙文步傭懶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你知道了?」她錯愕的看著他。
雙手當枕的他側轉過臉,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她,美麗得宛如月下仙子。
「悅來客棧女掌櫃花了一下午的時問,將你這個臭屁西施近年來的豐功偉業一一道來,當然不會忘了提明天中午的大戲。」
郝淩車!姚采香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去揍她一頓,乾麼那麼多嘴!
他坐起身來,撫著下顎看著她,「不過,我不明白一個黃花大閨女,一個富商巨賈的掌上明珠,何必頻頻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那是我的事!」她抿直了紅唇,將繩子綁在樹乾上,再將另一端綁在自己的腰上,往湖畔走。
「綜觀你那些誇下海口,卻自曝其短,事後再花時間、心力去向世人證明你臭屁有理的矛盾舉止,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沒理他,也不想告訴他,那隻是一顆不甘示弱的自卑心在作崇!
抿唇不語的她刻意繞過他走到湖畔後,才回頭看他。「既然你知道明天中午的事了,那就麻煩你看好你的豹,彆妨礙我。」
言下之意,就是彆讓它再咬斷她的繩子,但趙文步顯然也仿效她,將她的話當成耳邊風。
因此,當她跳下爬上的在湖邊練膽子時,風也開心的和那條繩子跳來跳去玩耍著,而他,竟視而不見。.
姚采香越看越心驚,若昨晚的事再發生,他肯定不會拉她一把了。
算了,這半個多月下來,她的膽子應該練大了,她誇口敢在中秋正午,錢塘潮水最澎湃洶湧時一躍而下的大話,理應也辦得到才是…
「要回去了?」趙文步看著渾身的她站在湖畔動也不動。
她點點頭,「但你可不可以叫你的黑豹走遠一點,它在玩繩子,我不敢接近。」
聞言,他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可好笑了,你明天要證明的不就是你膽大包天嗎?怎麼現在連一頭黑豹也不敢靠近?」
她瞪他,「此一事彼一事。」
他聳聳肩,「我看不出有什麼差彆?」
「你——」她抿抿唇,眸中閃過一道怒焰,罷了,頂多繩子不要便行了!
她將腰上的繩子解下,小心翼翼的看著風,本欲繞過它而行,孰知,她往右一步,它也向右一步,她往左一步,它也往左一步。
她潤潤乾澀的唇,咬著牙猝然轉身,就看到趙文步以手勢在指揮寵物攔住她的路。
「你想乾什麼?小王爺。」她火冒三丈。
「想幫你。」
「幫我?」
「你不會泅泳,卻天天來這兒跳湖,為的不就是要挑戰明天的錢塘潮?」
她瞪著他,不怎麼高興他看穿她的心思。
「我就帶你去一趟吧,來回不需要太久的。」
才怪,這兒到錢塘江還有一段不短的路呢。
但剛這麼想,姚采香的手突地被人拉住,纖腰被人扣住,她錯愕的看著趙文步,「你——」
他勾起嘴角一笑,擁著她施展輕功,足不沾地的掠身而去。
風伸展了身子,速度驚人的追逐而來。
她的心怦怦狂跳,這樣飛行的感覺是從來不曾有過的,身上的血液快速衝向腦門,腹部開始脹氣…
不好!她一緊張就要——
「快、快!放我下來!」她臉色蒼白的央求。
「這麼沒膽量?」
不行了,快不行了!「快一點放我下來!」她大聲驚叫,她快忍不住了!
「你這樣子怎麼跳錢塘潮?我們隻在林間縱走——」他眸中閃過一道狡猾之光,突地竄高,掠向林梢。
麵對這突然拉升的高度,姚采香麵如死灰、額上沁出冷汗,她痙攣的咽苦口水,也忍著某個地方的鼓脹感,「求求你,快放我下去…算我…求你…了…」
他還是一臉笑意,「我這個人在京城是惡名昭彰,所以女人求我,通常都是求我跟她翻雲覆雨,你求的也是這個嗎?」
睜眼說瞎話!她喘著氣兒,「快放我下來…我不求了…」
「那我就不必抱了!」他聳聳肩,放開了手,打算讓她感受一下何謂墜落。
她倒抽了口涼氣,這樣驚心動魄的往下墜落,身心霎時承受的緊張終於逼得她隱忍已久的脹氣進出——」
「噗!噗!」屁聲響起,臭氣衝天。
兩行清淚刺痛了她的眼,她忘了自己正在下墜,此時的難堪與自卑嚴重擊潰了她努力維持的自尊。
在即將落地的刹那,趙文步抱住了渾身顫抖的她,卻也不解的看著風突然皺起鼻頭,鼻孔還不時的噴著氣,拚命往後退的怪動作。
發生什麼事?還有剛剛那幾聲怪聲從何而來?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微風輕拂樹林,發出沙沙的葉片摩擦聲。
他不解的看著在他懷中頻打哆嗦、淚如雨下的女人,「你嚇壞了?」
姚采香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前額居然就抵在他的肩上,而整個人就在他懷中,她飛快的抬起頭轉向他,卻意外讓他溫熱的唇拂過她的櫻唇,她錯愕的倒抽口氣,直覺推開他往後一退,卻因地上的濕滑滑了一下,整個人就這麼倒臥在草地上,她以手肘撐起上半身,驚愕的瞠視著他。
怪了,他怎麼沒有一臉嫌惡?沒捏鼻子?
趙文步莞爾一笑,傾身接近她,她下意識地再躺回去,避開他近在咫尺的唇。
她彆開臉,不解的問「你、你沒聞到味道嗎?」
「味道?」他皺眉,「我小時候鼻子受過傷,不靈光,這兒有什麼味道?」
「啥!」震愕下,她飛快的轉過頭來麵對他,再次發現兩人的唇如此接近。
此時,她混沌的腦子是怎麼也轉不動了,不知是震懾於他鼻子不靈光的消息,還是眼前這張近距離的俊美臉孔。
「吼!」
風突地出聲咆哮,趙文步臉色丕變,立即彈身而起,見它與一黑影追逐,他即施展輕功追去,很快的身影沒入林中。
姚釆香困難的吞咽了口口水,顫抖的站起身飛快往回家的路跑去。
而趙文步在追逐那名黑衣人未果後,再回到林裡已不見美人了!
他摸摸風的頭,「要是被我逮著破壞我樂趣的人,我就將他賜給你當大餐。」
它撒嬌的鑽進他懷中,他摸摸它的頭,一同返身回客棧。
寂靜的黑暗中,有雙冷峻的眸光靜靜凝視著他們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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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江,每到中秋正午時分,正是潮水最洶湧澎湃的時刻。
此時,日正當中,錢塘江畔的堤防已擠滿人潮。
但這些杭州城民不是來觀看氣勢磅礴的潮水,而是臭屁西施姚采香,與住在西湖大道上葯膳堂胡淵胡大夫的少爺胡大虎的比膽大賽。
趙文步、孫康義跟江至祥偕同風也都在坐在人群當中。
三人都在打量小眼睛、大餅臉的胡大虎,他的身材屬於重量級,看來就是個腦滿腸肥,補葯吃太多的白豬,應該可以當成今日中秋宰殺祭祖的桌上肉,就不知道采香那個天仙美人跟他賭什麼氣?
「兒啊,彆跳了,我們隻有你這個寶貝兒子呢!」胡大虎的娘親胡大媽看來還頗忠厚。
「娘啊,我這一跳,隻要采香不敢跳,你就有媳婦了!」胡大虎可是一臉的陶醉。
「那種媳婦我哪敢要,你彆胡鬨了!」胡大媽直想將兒子拉走。
但這事攸關麵子,胡淵可不準兒子走,他繃著一張老臉再將兒子拉了回來,對妻子怒聲道「彆丟臉了,何況我料準她隻是雷聲大雨點小,不敢真的跳的。」
胡大媽看著丈夫,心裡可不這麼想,姚采香不要命的舉動可不隻這一遭,上次還曾誇下豪語,可以一人在山上獨處一晚,拿箭射殺一頭狐狸。
隔日,她真的提了一隻中箭的狐狸下山呢…
「來了、來了!」
眾人的議論聲讓豎耳聽胡家三口談話的趙文步等人,立即將目光移到抬頭挺胸走過來的姚采香身上。
她的身後還跟著郝淩車、姚宇鈞,前者看來仍在勸阻,而後者則一臉怒火。
可明眸皓齒的姚采香一身粉霞薄羅衫裙,看來脫俗絕塵,神色泰然。
「我覺得,照那頭豬剛剛的說法,她還是跳一下比較好。」孫康義出言調侃,但倒是說出趙文步跟江至祥的心裡話。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嘛。
「小王爺啊,你去勸動臭屁西施,叫她彆跟自己的命賭啊!」郝淩車一眼就瞧見了風,馬上鼓起勇氣跑到它主子旁邊請求。
「我非善良之輩。」
趙文步此言一出,立即引來兩名好友的訕笑聲。
郝淩車怔怔的看著他,這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另一邊,姚采香下顧哥哥的阻撓,將繩子綁在腰上,再將另一端綁上堤上一頭石獅,看著那氣勢磅礴飛濺了丈尺高的滾滾潮水,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突地感到一雙熾烈的眸光凝睇,她直覺的回過身,一眼就瞧見黑豹旁的主人。
昨晚的事忽地閃過腦海,她連忙閉上眼睛,將那些記憶扔向腦後。
「你可以跳了,采香。」
胡大虎身上也已綁好了繩子,他色迷迷的走到她身邊,看著這個令人垂涎三尺的美人,猛吞口水。
姚采香看著波瀾壯闊的潮汐,心開始怦怦狂眺。
為了避免待會兒可能因緊張過度而「排氣」,她眼一閉,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往下一縱。
風在她耳邊呼嘯,噴濺的水花濕了她的臉,她的身子直直往下墜,一直墜…「砰」的一聲,她墜落水麵,四肢百骸被衝撞得像是移了位,頭昏腦脹的她全身無力、刺疼,隨著洶湧的潮水翻滾起落,而她,根本沒有力氣去拉扯那條救命的繩子,爬上岸去…
她要死了嗎?咕嚕咕嚕…她喝到了水,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這樣也好,這樣的身體她本來就不想要的——一個會放臭屁、響屁的身體…
岸上響起了驚叫聲,但姚采香沒有聽見,失去意識的她任由潮汐擺弄…
這個笨蛋!趙文步低咒一聲,縱身而下,眾人驚呼聲又起,孫康義跟江至祥兩人更是麵麵相覷。
「不會吧?他居然會為了一個不要命的女人跳江?」
「英雄救美,他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兩人迅速的交換一下饒富興味的眸光,再看著趙文步抱起失去意識的美人兒掠出水麵,解下她腰問的繩子,直接施展輕功而去。
兩人再互視一眼,點點頭,也跟著掠身尾隨,而風早在第一時間追奔而去,留下驚惶失措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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