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瞬間，克萊恩內心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驚慌，而是錯愕。
他倒不是為“原初魔女”出現在夢境中感到驚訝，畢竟格雷早已提醒過，這位真神哪怕是隕落，其殘留於唯一性和序列1特性內的意誌與精神烙印也會長時間存在，會對吸收了一份“末日”特性，強行容納唯一性的安吉爾造成影響。
而這就會導致夢境中必然會出現象征這位魔女的人物。
克萊恩驚訝的，是奇克居然就在短短的兩天內變成了安吉爾的校友，甚至還表現得十分親密。
兩天前她們可是打的昏天黑地，鏡中世界都磨滅了……看著安吉爾對奇克那態度明顯的親昵行為給予了積極回應，兩人真的如同閨蜜一般牽著手向大門走來，克萊恩一時有些愣神。
他迅速看了看身旁其他入夢者，發現這幾位並沒有驚訝之情，但安吉爾·格雷的身影迅速淡化，隻留下一個能以肉眼辨彆的輪廓，女神的整個身體也被若有若無的陰影所籠罩，讓人不再關注，更不會感覺突兀。
序列8的隱身效果不太好啊……克萊恩也收拾好心情，讓到一邊，看著放學的大學生們魚貫而出。
安吉爾、奇克兩人也從他麵前走過，但並未對頭戴禮帽，打扮有些複古的克萊恩有任何反應，反倒是對身材高大，栗發微卷，打扮得像個藝術家的羅塞爾有些興趣，多看了幾眼。
但直到兩人隨著人流走上街頭，離開校園，也沒有對路邊兩張臉孔表現出任何熟悉的反應。
真的不認識我們……克萊恩半是慶幸，半是感慨。
待“廷根大學”的校門重新恢複安靜，最後一抹夕陽的橘紅也從天邊消失時，克萊恩，羅塞爾和重新出現的阿曼妮西斯、格雷才再次站在了一起。
“那是‘原初魔女’奇克？我見過祂的神像……”
羅塞爾第一個開口問道，祂目光仍然看向遠去的兩道靚麗背影，不知到底是在看安吉爾還是奇克。
克萊恩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搖搖頭道：
“也有可能是‘最初造物主’的陰性麵，因為誕生自原初魔女，祂們擁有幾乎相同的外貌。”
“不太可能是鏡中的最初，祂此時應該隻有兒童的心智，應該不會表現出過於成人化的行為……我甚至懷疑直到夢境都市出現變化，祂恢複更多力量為止，祂在這個夢境之中都不會有具體的形象。”
脫離隱身狀態，身上閃爍著某種熒光的安吉爾·格雷解釋道。
兒童的心智……難道鏡中的最初造物主潛入這個夢境都市，就是為了快速成長？之前的上千年祂都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威脅，就是因為被“原初魔女”奇克所壓製，這就是祂對奇克抱有極大恨意的原因？
克萊恩腦中思緒迸發，覺得這些可能性都值得探討，但並非現在，因為還有最重要的問題要解決。
“如果那個女性就是奇克的意誌在夢境中的化身，那祂接近安吉爾的原因會是什麼？”
他有些急切地問道。
如果夢境平穩發展，那他自然不會有什麼擔心，可以想辦法慢慢喚醒安吉爾的記憶，讓她記起“克萊恩”這個存在。
但現在奇克居然捷足先登，而且先一步成了安吉爾的密友，這就讓克萊恩不得不懷疑這位“原初魔女”是否在隕落時留下了某種複活的手段，打算借助安吉爾容納唯一性的時機，直接在她身體內複活。
如果麵臨這種緊急情況，那克萊恩這一方就不得不“犧牲”某個入夢者，直接殺死安吉爾，摧毀這座夢境都市，讓一切重啟，把奇克拉回同一起跑線了。
“不用著急，情況並沒有變得糟糕。”
突然，阿曼妮西斯那空靈、輕柔的嗓音響起，瞬間撫平了克萊恩內心的焦慮，讓他表情放鬆下來。
這位屬於黑夜的女神滿意地看著夕陽消失，潔白皎潔的明月在天空中出現，繼續道：
“‘原初魔女’奇克已經隕落，隻有非凡特性內殘存的精神烙印，而這股力量甚至連不完整的鏡中最初造物主都不如。祂能出現在夢境之中，出現在安吉爾身旁，恐怕隻是因為非凡特性的聚合作用，讓祂不自主地接近了‘災禍之城’的眷者，以及‘魔女’唯一性的擁有者。
“如果亞利斯塔·圖鐸出現在夢中，恐怕結果也會一樣……這應該不是祂們有意為之。
“當然，安吉爾也會被奇克所吸引，她夢中的奇克身份的投射與她關係會因此受到影響。”
所以都是“魔女”途徑的聚合作用……克萊恩暗暗鬆了一口氣，旋即問道：
“那我們，至少是我，是否會在夢裡有對應的身份？”
他又想起了格雷所說的“夢境投射”的可能性，看向了這位曾經進入過另一個夢境都市的先行者。
後者點了點頭道：
“很有可能，但未必會認識安吉爾，否則她剛才已經認出你和黃濤了，當然，這也是一個接近她的機會。”
黃濤……對了，她也知道我是周明瑞……克萊恩突然感覺有些不自在，隨後才把握對方話語中的重點：
“你的意思是，我們先找到在夢境中的對應身份，替換他們，獲得合理的身份再接近安吉爾，嘗試喚醒她的記憶，或者把奇克給解決掉？”
“沒錯，我們在進入你的夢境時也是采用的這種方法。”格雷回答道，嘴角上翹，仿佛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但是‘原初魔女’奇克並不是重點，祂甚至可能是安吉爾對抗‘最初造物主’意誌的助力。”
“在對付非凡特性深處那位造物主殘留的精神時，所有其他的非凡者的烙印都是有用的。”
羅塞爾也點頭讚同道。
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三位神靈，對了，在對抗造物主，對抗“上帝”和“天尊”意誌這件事上，那位才最有發言權……克萊恩於內心嘀咕著，環視一圈，突然發現一直跟在他們身旁的格裡沙·亞當不見了。
不對，祂真的一直跟在我們身旁嗎……我怎麼從離開地鐵站之後就沒有印象了？是心理學隱身，還是偷偷離開了？
“亞當？”
他嘗試性地喊了一聲，並非用“阿蒙的兄弟”這種稱謂，反正當前處於夢境之中，不用擔心對方據此鎖定自己。
但周圍並沒有出現第五人的身影，隻有像在看笑話的羅塞爾，表情始終沉靜的阿曼妮西斯，以及同樣像是剛想起隊伍中還有一人的格雷。
就在克萊恩準備再喊一聲時，黑夜女神有所感應般看向一處：
“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