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爾搖搖頭：
“我原本不相信，但那些飲料又有我從來不敢想象的效果……如果‘刺客’是真的，那‘末日’呢？”
克萊恩嘴角帶著笑，意有所指地問道：
“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麼做？過好剩下的時光，還是……”
“我……”安吉爾仿佛被他問倒，腳步停了下來，“我不知道，但如果那些‘飲料’真的能給人超凡的力量，我或許會儘自己的一份力，阻止一切發生。”
哪怕失去記憶，她也會這樣做啊……感受著對方變得堅毅的眼神，克萊恩沒有答話，而是指向兩人前方：
“那間超市到了。”
————
讓人昏昏欲睡的哲學課上，安吉爾·格雷一邊心不在焉地翻著書本，一邊看向身旁同樣沒在聽課的“原初魔女”奇克。
不，祂真的是那個原初魔女嗎？看起來就像普通的大學生，隻是有點黏人，而且隻黏安吉爾……格雷腦中冒出疑問，低下身子輕聲問道：
“奇克，你轉學到這裡不久，為什麼會一直跟在我身旁呢？”
剛說完，她就感覺這句話有些不太禮貌，遂補充道：
“我記得你說有個在中國失蹤的男友，怎麼不去找他？”
這位容貌同樣引人注目，卻像是故意打扮得保守的女性眨了眨眼，笑著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隻是感覺跟在你身旁是比去找圖鐸更加重要的事。”
圖鐸……果然，夢境都市的“中國”就象征著被封印的西大陸，而奇克的男友就是“血皇帝”……格雷若有所思，卻聽到對方繼續說道：
“當然，這隻限白天，進入夜間，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會消失，甚至讓我有些……懼怕，所以我一到放學就會離開你……嘻嘻，第二天我就又會回來的。”
她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被格雷一把推開。後者皺著眉頭追問道：
“懼怕？是哪種懼怕？”
被推開的奇克一臉委屈，但還是老實回答道：
“就是一種發自心底的畏懼，仿佛夜晚的你是某種……會把我害死的大恐怖。
“當然，我覺得是英國的緯度讓夜晚比較長，而你在夜間的氣質又和白天不太一樣，給了我這樣的錯覺。”
大恐怖……這個詞觸動了格雷內心深處的記憶，讓她表情有了變化。
夜晚的安吉爾·格蘭傑連奇克都怕，白天又讓祂有靠近的衝動……難道，白天的是容納了“魔女”唯一性和序列1特性的安吉爾，會因為聚合作用讓奇克不自主接近，甚至超過了尋找圖鐸的想法，而夜晚……鏡中的最初造物主的陰性麵就會蘇醒？
哪怕在夢境都市，安吉爾和那位造物主的精神烙印都已經進入了爭奪身體的階段？祂已經借助安吉爾的身體有了一定的成長，不再是行事僅憑本能的“混沌魔女”了？
想到這裡，格雷顧不上正在上課，摸出口袋中由夢境都市裡因蒂斯集團的“羅塞爾”友情讚助的手機，點進群聊，雙手拇指上下翻飛。
提醒末日小助手：奇克說隻有白天才敢接近安吉爾，夜晚則會對她感到恐懼，這是否意味著安吉爾和“最初”的爭奪已經開始，並以時間為分界線分彆掌握著身體？
剛點擊發送，她耳畔就傳來幽幽的聲音：
“你背著我偷偷在發什麼？”
格雷轉頭，奇克那張美豔的臉龐赫然出現在她腦後。
————
白天的超市人流並不少，克萊恩和安吉爾費了一番力氣才來到那處憑小票兌獎的櫃台附近。
克萊恩伸手阻止了安吉爾繼續走近，而是隔著攢動的人頭觀察著昨晚他悄然偷走“教唆者”魔藥的貨架。
那個理應空出兩個位置的架子上，又出現了一瓶畫著滴血嘴唇的“教唆者”，隻剩被安吉爾喝下的“刺客”位置空著。
果然“補貨”了，那瓶被我偷走的魔藥，甚至麵前這些魔藥都隻是象征，隻有被安吉爾喝下，才算是真正達成了它們的目的……克萊恩思索著，這才看向站在櫃台後的那名女性。
她身材高大，脖頸和露在白袍外的手臂線條有一種特殊的聖潔感，麵容美豔卻顯得呆滯，碧綠的眼眸直視前方，對不斷走過的客人視而不見。
老尼爾至少還會在沒人的時候裝一下，你是裝都不裝了……暗歎一聲，克萊恩對安吉爾說道：
“你先看著，稍後就會知道為什麼我認為這些飲料有問題了。”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牌，尚未舉到安吉爾視線內就幻化成了這間超市的購物小票。
隨後他拿著小票快步走到了櫃台前，對著“聖維耶芙”舉起，說道：
“這位女士，我中獎了，獎品是在這裡抽取嗎？”
維耶芙那寶石般的眼眸緩緩轉動看向克萊恩，輕啟雙唇道：
“非常抱歉，獎品不對外開放。”
這句話語調呆板，就像個遵循指令行動的機器人，讓早有準備的克萊恩都有些惡寒，他甩了甩小票，指向維耶芙身後空了個格子的貨架：
“那不是已經有人換了一瓶嗎？”
維耶芙表情沒有任何改變，甚至都不回頭看一眼，繼續說道：
“非常抱歉，獎品不對外開放。”
“好的，謝謝。”
克萊恩乾脆地收起逐漸變回紙牌的小票，離開櫃台回到安吉爾身旁，對觀看了全程，目瞪口呆的她說道：
“你看，那些獎品根本不是正常的活動能抽到的。
“它們隻為你而開放。”
“可是……”
安吉爾喃喃道，視線再次看向櫃台後的金發女士，被“刺客”強化過的視力輕易發現了對方表情、神態完全保持著剛才的模樣，如同被定格在了某一刻。
這瞬間，她背脊有些發涼，皺著眉頭繼續道：
“可是那瓶飲料確實讓我視力比之前好了許多，而且……我試著從高處跳下，三米，然後是五米，根本不會受傷……”
這就是最難解釋的地方……克萊恩有些無奈，隻能再次利用“詐騙師”的能力，讓語調變得柔和，卻又讓人不自主地相信：
“這可能是某種新型的運動飲料，能增強體質，讓人變成運動健將，但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種效果必然帶來更大的副作用。
“總之，你不要再喝了。”
安吉爾表情仍有些猶豫，她看向貨架上那瓶“教唆者”，內心想象著“下一個階段”的飲料會不會有更神奇的效果，但最終還是歎息一聲，點頭道：
“嗯，我相信你，莫裡亞蒂先生。”
這句話讓克萊恩內心回憶湧起，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說道：
“其實，你可以叫我夏洛克。”
話音剛落，他耳畔超市的交談和腳步聲，各種廣告的嘈雜音樂就被抽離一般消失了，眼前也變得一片黑暗，身體如同被某種力量提起，產生了瞬間的超重感。
下一秒，克萊恩眼前重新出現了陽光、沙灘和海麵，耳旁也傳來海浪拍打的嘩嘩聲。
他從夢境都市中被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