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隱匿賢者”的控製下,安吉爾身上的所有“1”都在迅速向“0”轉變,混沌和未知占據了主導,讓她剛剛從知識海洋中脫離的身體轟然崩解,化作了點點星光。
不光是她,海麵下沉積的無數代表安吉爾的鏡中自我的鏡麵也隨之破碎,在混沌中化為了虛無。
利用本體和鏡像之間的信息傳遞,隱匿賢者一口氣將安吉爾位於這片被封鎖區域的所有鏡子替身一起摧毀了!
這當然沒法真正殺死一位魔女途徑的天使之王,但等對方從隔絕了一切神秘學聯係,位於隱秘安全地點的鏡中自我身上複活,隱匿賢者早就脫離這裡,藏匿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新生的信息洪流中出現了一絲代表“得意”的雜波,隱匿賢者迅速收斂思緒,繼續驅使遍布整個未知之地表層的灰霧上的靈數,讓“1”向“0”變化,準備徹底摧毀封印,逃離此地。
但沒等祂身上的黑白分明眼球繼續轉動,下方的海水表麵就出現了漣漪,一道黑裙飄揚、身材婀娜的身影從中飄出,再次來到了隱匿賢者麵前。
安吉爾於鏡中複活了。
對於掌握了唯一性的魔女而言,整個鏡中世界都是她複活的依憑,不摧毀鏡中世界,就不可能真正殺死她。
精通神秘學知識的隱匿賢者因為某種力量的影響,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直到新的安吉爾出現在自己麵前才有所明悟,一顆顆眼球不斷轉動,心中萌生了沮喪的念頭。
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祂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殺,毀滅目前的身體,讓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在備份的信息之中激活,於彆處重生。
但這必須做的隱秘,做的自然,否則有極大概率被精通“定位”的那位愚者追蹤,挖出更多隱藏的信息,隻得不斷自殺脫身。而如果短時間內備份、激活多份信息,就有可能造成信息的熵增和錯誤,哪怕是活化的唯一性也避免不了這種規律。
一旦到了那個地步,祂都不需要敵人攻擊,就可能自我毀滅。
念及此處,隱匿賢者立即鎖定了新出現的安吉爾,無數“0”和“1”遍布對方全身,與此同時,祂還嘗試著改變未知之地的環境,讓海域變深變窄,讓火山灰和霧霾充斥著天空,減少“海麵”映照出自己的幾率。
同時,祂繼續隱蔽地驅動著灰霧屏障上的“1”向“0”轉變,準備在關鍵時刻摧毀封印,再合理地“死亡”,從備份信息中重生。
嘩啦——安吉爾又一次變成了漫天的星光碎片,鏡中自我從鏡中世界走出,眼眸鎖定了隱匿賢者,準備引動祂內部不斷增加的“錯誤”,為其帶來末日。
就在這時,她覺察到自身遭到了一絲隱蔽的汙染。
這來源於隱匿賢者多次灌輸的知識和靈數攻擊裡夾雜的信息,代表著“新生”的權柄,毫無疑問是“墮落母神”的力量。
果然,“隱匿賢者”表麵上是因為母巢汙染了知識荒野而活化,實際上已經遭到了外神的控製,難怪屏障外的墮落母神會嘗試發動攻擊,試圖壓製神靈,挽救這個手下……安吉爾心中了然,自己詛咒自己,讓身軀再次毀滅,而後從鏡中世界複活。
配合“災禍之城”的力量,她以此清除了體內尚未擴散的汙染。
要是普通的天使,甚至是序列1的大天使,沒有神靈庇護也沒有源質的力量,現在肯定已經隱秘地遭到了汙染,在某個關鍵時刻開花結果,造成巨大的威脅,比如倒黴的羅塞爾和伯特利·亞伯拉罕……她於內心嘀咕著,再次鎖定了不斷逃竄的隱匿賢者,將這一份信息給徹底摧毀。
……
灰霧之上,克萊恩全神貫注觀察著未知之地內安吉爾與隱匿賢者的戰鬥。
他早就發現了自己設下的“詭秘之境”被印上了數不清的“0”,看似穩固,實則已經瀕臨崩潰,但他並未嘗試加固,而是耐心地等待隱匿賢者逃脫封印。
我假裝不知道,祂假裝不知道我假裝不知道……克萊恩嘴角帶笑,在內心開著玩笑調節著焦躁的心態,手中撫摸著銘刻有“愚者”標記的半透明麵具,那是他早已從黑夜女神那裡得到,但卻一直沒能容納的唯一性。
借助它,克萊恩才能真正執掌“愚者”的權柄,其中就包括最重要的“愚弄”。
這包含了曆史迷霧、曆史投影、命運、變化和隱秘的種種力量,還象征著“盲目癡愚”,簡單來說,就是能讓敵人變成弱智,忽略某些事實的存在,做出不符合智商的舉動。
原來“愚者”並不是指這條途徑自己,而是簡單的力量象征,把對方變成蠢貨……最近有嘗試和安吉爾一起複習英語的克萊恩開了個諧音笑話,目光再次投向代表安吉爾的深紅星辰,終於發現早已岌岌可危的灰霧封印在隱匿賢者的努力下轟然垮塌,灰霧和天鵝絨般的黑色幕布卷曲在一起,爆發出恐怖的風暴,原本與外界隔離的未知之地終於回到了現實之中。
那道已經於多次複活中出現了諸多“錯誤”的信息洪流沒有絲毫猶豫地停止了抵抗,在安吉爾緊隨而來的“混沌”之中化為了繁雜的信息。
一縷縷分裂的信息以正常人無法覺察的方式擴散開來,分彆奔向了世界各地被隱藏起來的備份位置,隻要有任何一縷信息到達,“隱匿賢者”就會再次重生。
在封印摧毀的風暴乾擾之下,祂不必擔心被“愚者”定位,可以把自己隱藏起來,等候下一次機會,等候屏障破碎,偉大母親降臨的那一天。
但會不會……一切有些太順利了?
在身體已經被“混沌”摧毀的這一刻,隱匿賢者遭到的“愚弄”終於消失,讓祂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就在這時,星界之中不斷投影著人類文明曆史和文明畫卷的“完美之地”內,閃爍出一道不同於之前的朦朧光芒,在這處神國旁配合著其他神靈支撐屏障,抵擋外神們攻擊的“黑皇帝”羅塞爾目光一凝,立即轉身向後,看向蔚藍星球中的某一處。
祂伸出套著黑色盔甲的手臂朝向前方,手握成拳,手腕輕輕一擰。
“扭曲!”
自星界而來的磅礴力量瞬間來到現實,扭曲了某個行為。
身體已經湮滅,意識和精神信息化後奔向備份的“隱匿賢者”驚訝地發現,自己和那些備份的距離雖然在縮短,但並非自己朝著它們前進,而是它們正向自己靠攏!
那是概念上而非物理意義上的靠近,意味著祂隱藏在世界各地的上百個備份,在這瞬間都與自己產生了聯係。
產生了聯係……這位最強大的窺秘人,對神秘學無比精通的天使之王像是理解了什麼,不由得向星界深處“看”去。
那道被霧氣籠罩的巨大黑甲身軀回望過來,以意念和象征送來了一句話語:
“這是你‘騷擾’貝爾納黛的代價。”
不!
信息化的“隱匿賢者”竭力想要停止“複活”,但這一旦啟動就不會停止的過程並不因為祂的意誌而轉移。
北海上空,一道道正向著不同方向快速飛散的信息流之中,傳來隱匿賢者那絕望又恐懼的聲音:
“我隻是想把知識傳播給她!
“放過我吧,我曾經在夢境中幫助過你!
“我也可以談,我也可以成為保護世界的神靈!”
層迭的信息同一時間傳到了羅塞爾和安吉爾腦中,前者輕蔑地笑了笑,後者則搖了搖頭,柔聲回應道:
“太晚了。”
說著,她引爆了目視範圍內所有尚未逃離的信息流中蘊含的“錯誤”,讓它們由內而外徹底遭到了摧毀。
這些錯誤源於未知之地裡“隱匿賢者”的數次複活,來源於祂被愚弄後的無知。
而在“扭曲”的力量下,尚未複活的祂與所有備份信息之間產生了反向的聯係,安吉爾摧毀了祂,就等同於摧毀了所有備份的信息。
南北大陸的山巒之中、河流源頭,五海之內的無人島嶼、海洋深處,一份份備份的信息在神秘學的聯係下承受了同樣的“混沌”權柄的傷害,信息結構被破壞、刪除,迅速煙消雲散。
等這一切結束,遍布迷霧和烏雲的北海上空,一聲沒有人能聽到的慘叫擴散開來。
“……”
那是“隱匿賢者”傳遞給世間的最後一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