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野丫頭!
當晚,白容膝潛進落日鑣局,依照魚澹然的說法,直抵千岩洞。\\。qΒ5。c0\
白容膝憑著他多年的江湖經驗,過五關斬六將,通過層層關卡…
在八卦圖像的石鎖前,白容膝遲疑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破解機關,得其門而入。
進了陰森、冷然的石室內,白容膝輕功一躍,取下高懸在石壁上的太阿寶劍,再小心、謹慎地撬開其中一口檀香木製成的大箱子,裡頭珍玉珠寶,無奇下有。
接著白容膝又開了幾口箱子,見到光芒萬丈、碧如雞卵、晶瑩剔透的一對雄雌明珠,它使漆黑、暗淡的石室裡頓時明亮了起來,宛如燈火通明似的,想必這即是夜明珠吧。
磨蹭了半天,白容膝正預備帶著太阿寶劍和夜明珠先行救人去,待朱瞻垣與柴毅找著了,三人再共同研商搶救寶物之計策。
“白容膝,把寶貝統統給我放下,”秦—疇麵目猙獰地從另一扇石門中蹦了出來。
“要我放下可以,但憑本事嘍。”
白容膝向來桀敖不馴,對自己的武藝他更是信心十足,不惜下戰帖。
“白容膝,你當真要瞠這渾水?奉勸你,還是袖手旁觀,免得惹來殺身之禍。”
秦一疇知道白容膝生於蘇州第一武功世家,雖然白家威名早已沒落,白容膝以畫聞名於天下,但他那一身的好功夫,乃是得自白家之真傳,若不是有了萬全的準備,他膽敢前來嗎?
“秦一疇,廢話少說,請你告訴我,朱七郎和柴毅二人現在身陷何處?我這會兒是特地來接他們回去的。”
“朱七郎?你是指七殿下朱瞻垣嗎?唉,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
“啟稟總鑣頭,人帶到。”一名小嘍羅稟報道。
“帶過來。”
隨即,一位身負重傷、已奄奄一息的妙齡少女被攙了進來…
“白…容…膝…”
天啊,白容膝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位負傷的姑娘,居然就是魚澹然!
瞧她麵無血色,印堂發黑,雙唇泛紫,嘴角還淌著烏血,白容膝頓時心如刀割,心痛如絞。
“白容膝,束手就擒吧,否則,這妞兒恐怕難活命了。”秦—疇掐住魚澹然的頸子威脅道。
“好,好,好…隻要你們放了她,我任憑處置。”
“我就說嘛,這娘兒的命值錢,她是柴狀元的夫人,朱瞻垣的表妹,吏部魚尚書的千金。”
在白容膝擱下太阿寶劍和夜明珠時,秦一疇把魚澹然推至白容膝麵前,白容膝趕緊迎向前去,魚澹然正好踉蹌跌入他懷裡。
“澹然,你振作點,彆嚇我呀。”
魚澹然僅存一絲氣息,軟趴趴倒進白容膝懷裡,嚇得白容膝手足無措,方寸大亂。
“安心,她暫時死不了的。她中了我們秦氏的毒掌,三天之內若得不到獨門的解葯,才會毒發身亡。”
“秦一疇,交出解葯來!”
白容膝見他們把魚澹然傷成這副德性,忍無可忍,打算用武力逼迫秦一疇交出解葯,以挽救魚澹然的性命。
秦一疇見大事不妙,連忙啟動機關,趁其不備,陷白容膝,魚澹然於萬丈地牢之中…
令
地牢之中,魚澹然躺在白容膝懷裡,有時昏迷,有時清醒,朱瞻垣和柴毅都圍繞在她身邊。
柴毅為她哭紅了雙眼,白容膝則頗為尷尬,因為魚澹然始終隻要膩在他身上,朱瞻垣但求魚澹然減輕疼痛,對於這種道德、禮教的事,他已無心過問。
但是,他們的焦急、他們的擔憂、他們的心疼,絕對是一致的。
“然妹,你醒了?”
“把…真相…說出來,好不好?”
魚澹然握住柴毅的手,眼光中閃爍著一抹希望的光采。她明白自己的生命將一點一滴地流失,這又黑又暗、不見天日的地牢,會成為他們最後的葬身之地,但隻要死得其所,臨死前有自己最愛的人相以為伴,就算真咽下了這口氣,那又有何妨呢?
“該是真相大白的時候了,再不說,我們恐怕要把這個遺憾帶進墳墓裡去。”
柴毅生知不僅魚澹然的生命岌岌可危,就連他們三個被囚禁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幾天幾夜不吃不喝,挨不上多少日子,依然唯有死路一條。
於是,柴毅豁出去了,瀟灑地取下文士帽,露出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現出嬌羞柔媚的女兒身原形。
“婷…婷…是你,真的是你…”
朱瞻垣一時反應不過來,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又驚又喜又悲哀,想不到他與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重逢,竟是在這般地豐之中,竟是在兩人生死未卜,前程一片茫然的時刻…
“柴…兄,原來你是女兒之身,那澹然…唉,我怎麼沒想到呢?”
白容膝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魚澹然的百般暗示,是多麼用心良苦呀。隻怪自己愚昧,還當她小妮子隻是一時任性而已。
趙娉婷把女扮男裝的原委娓娓道來,一一說分明。
“白公子,本來我打算等父親遺誌完成之時,再完璧歸趙,把然妹還給你…沒料到,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很抱歉!然妹,真對不住!”
趙娉婷後悔莫及,竭誠地向白容膝和魚澹然致上最深的歉意。
“沒…關係,娉婷姐姐…”
魚澹然虛弱地望著趙娉婷,緩緩吐出幾個字後,便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軟綿綿倒回白容膝懷裡…
他們在陰暗的地牢底下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肚子愈來愈餓,身子愈來愈虛,魚澹然醒來的次數愈來愈少,似乎死神漸漸逼近了…
為了維持體力,他們儘量避免言語交談,光憑眼神交會,傳遞彼此內心的訊息。
趙娉婷餓得兩眼發昏、渾身無力,依靠在朱瞻垣身上,兩人頰貼頰,呼吸與心跳的律動相應和,譜成一曲共鳴的心靈樂章。
朱瞻垣輕輕取下身上的鳳玉佩,體貼地係在趙娉婷的腰際。
趙娉婷第一次讓男孩子碰觸她的小蠻腰,羞澀、彆扭地移動了一下身子,赧紅著臉蛋低下頭去。
朱瞻垣托起趙娉婷的下顎,溫柔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把她的桃腮惹得更加羞紅…
兩情繾綣,此時,生與死已不是他們所關心的,即使這樣相擁至死,共赴黃泉,何嘗不也是一場美麗的相約?
白容膝沒有他們這般興致,他眼見魚澹然身中劇毒,呼吸漸弱,即將氣絕身亡,一想到他必須先眼睜睜看著魚澹然撒手人寰,然後自己再慢慢饑餓而死,他就惶恐不安,悲痛至極,因為他實在無法承擔自己所愛的人將早一步遠離人間。
魚澹然再度清醒,微微睜開眼睛,她見白容膝臉上淌著兩行淚珠,她知道那是為她而流的;勉強伸手去撫摩那張俊臉,她隻想牢牢記住這一刻,奈何橋上長相憶,即使喝了孟婆湯也不會相離棄…
魚澹然咳了一聲,吐出一灘烏血,她自知生命已走到儘頭,京城裡的老祖母、父母、姑姑…一張張容顏在她眼前飄浮不定。恍惚之間,爺爺,是她爺爺來接她了!她即將淩空飛起,飄然遠去…
“澹然,澹然…你要振作,你怎麼忍心棄我而去呢?”
一陣眩然之際,白容膝的聲音在她耳邊縈繞著,隨即有人咬她的手指頭,感覺一陣疼痛後,魚澹然不覺又張開了眼,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大眼睛。她提起力氣,用指尖去沾地麵上的血漬,在白容膝的白色衣袖上寫下七個潦草淩亂的宇…
為誰流下瀟湘去
寫罷,魚澹然便昏暈過去,不複蘇醒…
白容膝緊摟著她冰冷的身子,數著她微乎其微的心跳,淚眼凝視著她曾經天真、活潑的臉龐,暗暗向上蒼祈禱,期盼奇跡出現,自己鐘愛的人兒得到救贖…
“有人來了!”
趙娉婷和朱瞻垣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漸漸朝他們的方向定來,仿佛重見—線生機似的欣喜。
“七郎,我來救你們了!”
秦柔俠提著一籃食物出現在地牢的鐵欄杆之外,她伸手至石壁一個凹陷處,摸索了半天,總算啟動機關,破解了地牢的包圍。
“柔俠,謝謝你救了我們…”
朱瞻垣由衷地向秦柔俠致謝,眼光之中儘是感激與感動,
“這位姑娘,快,快救救我的澹然呀!”白容膝瘋狂地呐喊,向秦柔俠求助。
“公子,先彆著急,這位姑娘還有三個時辰才會斷氣而死,我這兒剛弄到一顆解毒丸,來,快給她服下。”
此刻,秦柔俠宛若天上仙子的化身,她所吐露的每一個宇,對他們而言,皆如久旱之甘霖,黑暗中之一盞明燈,起死回生之一帖仙丹妙葯。
“諸位公子,先吃點口糧充饑吧,待會兒再上落日樓去飽餐一頓,我方才已遺人備了些酒菜。”
“可曰正,澹然她…”
“沒事的,她已服下解葯,一個時辰後,毒性減弱,再找個大夫來瞧瞧,細心調養一陣子,便可以完全康複。”
“柔俠,我們是不是應該迅速離開此地?你哥他們…”
朱瞻垣狼吞唬咽,囫圖吞棗之餘,不忘了顧慮到他們最切身的安全問題。
“儘避放心,大哥,二哥他們護送一批重要鑣物到清幽穀去了,局裡隻剩幾個老仆和婢女,這會兒我才有機會得以溜進來解救你們。”
“重要鑣物?清幽穀?”
柴毅忍不住把這件事和太阿寶劍等失物作一番聯想。
“柴兄,走,咱們必須立即趕往清幽穀。”
朱瞻垣已經習慣在他處理公事時有柴毅陪伴,他早把柴毅當作自己的另一條胳膊,缺之不可。
“白公子,然妹交給你照顧了,我們先走一步。”
“對了,白兄,待你回到摘雲山莊之時,可否差人至縣衙,請柳知縣派官兵前往支援?”朱瞻垣交代道。
“公事要緊,你們儘避忙吧,其餘的事交給我去辦,”
於是,朱瞻垣和柴毅匆匆離開,前去追捕秦—疇兄弟。
白容膝向秦柔俠致上無比的謝意後,抱起尚處於昏迷狀態的魚澹然,揮彆了地牢,告辭了落日鑣局,回到摘雲山莊去。
摘雲山莊之慕雲館裡,家丁、丫環進進出出,人人神色匆匆,有的端熱水,有的送毛巾,煎葯、熬葯、送葯,忙得一屋子雞飛狗跳。
“公子,柴夫人的葯來了。”
“什麼柴夫人?是魚姑娘。傳話下去,這位是京城吏部魚尚書的千金,魚澹然魚姑娘,她與柴夫人沒什麼關係。”
白容膝急於為魚澹然正名,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堂而皇之地照顧她、守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