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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216分之一!

我靜靜地把剛剛脫掉的鞋再穿上,這是一雙普通的運動鞋,需要係鞋帶。qΒ5。c0

平常隻需三十秒就可完成的動作,那天我花了三分鍾也沒做好,兩跟鞋帶就像彼此看不對眼,無論如何也不肯合作。

我kao!當你們是天王老子小爺還得看你們眼色行事啊?

不就是一雙破鞋嗎?大不了不穿了!

我赤著腳走下玄關,走出秦深的家。

當我走到樓下時,我聽到有人大喊我的名字,我赤著腳在午夜裡狂奔,有風在飛,有我在飛。

我跳上一輛紅色的的士,很清晰地說出我家確切的地址,司機雖然一副嫌惡的樣子,眼神卻怕怕的,我齜牙咧嘴地樂“再開快點,甩掉後麵那兩個瘋子。”

可是在司機的眼裡,也許我才更像一個瘋子。

一夜無事,我睡得難得的安穩。

第二天,天氣晴朗,天下太平。

我娘做的早點依然是雞蛋茶加烤麵包片,中西合璧的經典之作。

我娘大字不識一個,絕對不會崇洋媚外,之所以做烤麵包,不外是我從小就對這種西方的麵食情有獨鍾,有它小肚子就吃得滾滾圓,沒它就乾喝湯不吃飯。

我娘雖然對我東嫌西嫌,其實還是疼我的吧。

吃麵包時燙了嘴,我娘用筷子敲我的頭“這個傻小子,就不會慢點。”

我大大的眼睛滿寒淚水,我說“娘,我愛你,你愛我嗎?”

我娘再敲我一記“這孩子一大清早就犯傻呢?天下的母親有不愛孩子的嗎?母豬都懂得愛護小豬崽呢。”

“娘,你真有學問,比喻的實在是太恰當了。”我破涕為笑,拿自己的寶貝娘親沒轍。

“快吃快吃,不要遲到。”我娘因為不識字,就把讀書當成了了不起的大事,總是嘮叨讓我好好讀書。

可是娘啊,你可知道,人生憂患識字始啊!

“我爹呢?”隻顧著自己的愛怨,這才想起好久沒見老爹了,老爹比娘大三歲,已經五十五歲了,再過五年,就可以以乾部的身份退休,在家抱著孫子頤養天年了。

老爹沈默寡言,卻很慈祥,人家家裡是嚴父慈母或慈父嚴母,總有一個嚴厲的,我家卻是慈父慈母,爹娘都溫柔得讓人想大哭一場。

“去東北了,談筆生意,就快回來了,他說要帶東北三寶回來,帶回來鹿茸人參什麽的,就先給你補補,瞧這孩子瘦的,吃那麽多飯都哪去了?光顧拔高了吧?哎,你現在有多高了?”我娘說話總是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完全沒個正題兒。

“我前幾天測的是一米七五。”我的心情好了許多,吃完麵包唏哩唏哩地喝湯。

“喲,半年就長五厘米了?看來長大會比你爸還高,唉!要是個閨女多好,說不準也不會這麽高,可以陪陪我呢。”

我爹一米八,我娘卻隻有一米五,小巧玲瓏得不得了,我娘大眼睛雙眼皮,年輕時一條烏黑烏黑的大辮子不知綁住了多少男孩子的心,是個遠近聞名的大美人。

可惜我家兄弟四個,沒一個像她,都像老爹,濃眉大眼,唯一像我娘的一點就是我們兄弟都有張鴨蛋臉,這給韓家兄弟憑添了幾分秀氣。

和我娘扯皮完衝出家門,娘在後麵喊“路上小心點,寧等三分不搶一秒哦。”

娘還當我是小學生呢!

上課的時候,馬瑞在課桌上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胳膊,我扭頭,他從桌子上移過來一個小紙條,我瞥了一眼不想理,馬瑞烏溜溜水汪汪的一雙眼睛就那麽一直瞅著我,像隻哀戚的小狗。

我邊暗罵自己沒出息,邊打開紙條,上麵隻有一句話“希望永遠和你做朋友。”

我不由笑了,隨手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句丟給他“什麽是朋友?”

馬瑞馬上回了很中庸很沒水準的一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朋友不是靠嘴說的,所以我無法承諾你什麽。”我覺得“永遠”這個詞對我們這些小屁孩來說實在太過遙遠太過沈重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馬瑞這樣寫,“我不要任何承諾,我隻要讓你明白,我不是想傷害你,隻是希望你會更好。”

“我是真的愛你,曾經。”我這樣回,“現在我仍然愛你,在我眼中你是如此的美麗,我知道,世上萬物總是一體兩麵的,就像白天與黑夜,美麗也總是與邪惡共生,不知你腦中到底有些什麽邪惡念頭,隻要彆想著把我當玩物一樣囚禁我就謝天謝地了。披著羊皮的狼啊,你也不必太自大,邪惡這個詞對我們這些尚未步入社會的學生來說,大多時候隻是電影裡的暴力、凶殺而已,我們對社會對自己了解得太少了。說起邪惡,也許我不會比你遜色多少,我曾在睡夢中強殲過你101次,嗬嗬。”

“是麽?那你是披著什麽皮的狼?”馬瑞似乎一點也沒生氣。

“人皮。”

“那我們豈不是狼行成雙?”馬瑞看起來很高興,“順便問一下,你夢中的強殲行為都是什麽方式?”

“最古老的。”我詫異自己的好修養,在經過那樣的憤怒之後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跟這樣一個人麵狼心的家夥磨牙。

“?”

“雞堅。”我已不在乎把最yhui最下流的詞語都用上,因為他曾讓那麽的失望與憤怒。

“那可不行,我隻做主動者。”馬瑞的嘴角挑起,露出甜美的微笑。

“你不是不愛男人嗎?”

“我是和你在討論夢中的事呀,不涉及現實。”

“變不成現實的夢我都會早早扔掉。”

“沒有夢想的人生會很乏味的。”

“隻有夢想卻無法實現的人生是很悲哀的,我寧願乏味而不想悲哀。”

“典型的理性主義者,把世事看得太清楚難免會受傷。”

“所以我正在努力學習古人的‘難得糊塗’。”

“我想和你一直做朋友,可以嗎?”說來說去,馬瑞還是把話題繞了回來。

“隻要你樂意。”既然他主動伸出了橄欖枝,我自然不會投他一枚炸彈,雖然我不知道他憑什麽那麽自信,自信到對秦深那樣耀武揚威的說將來我一定會屬於他的,但是我明白,我現在稍微一激動,就會淪陷為他手中的棋子。

受人擺布?

哦不!這絕不會是我的人生模式,我是韓璽,即使不能掌控天下,最起碼也要能掌控自我!

馬瑞,當你從天使陡然化身為惡魔,依然無損你一絲一毫的俊美,甚至更增添了幾分邪惡的魅惑力。

而我,我一直是個普通的人,一個有情有愛有欲的人,除此之外,我可能還有點骨氣。

我既不會因你是天使就向你頂禮膜拜,也不會因你是惡魔就馬上把你大卸八塊。

你想一直和我做朋友?

好啊,我接招,不管你想玩什麽花樣,我都會奉陪到底。

瘋狂地傳遞了一天的紙條之後,下了第一節晚自習我就跑出了校門。

剛出來,便看到路燈下一個頎長的身影,四目相對,火花劈裡啪啦地交錯,莫名其妙的便如火燎原般熊熊燃燒起來。

我轉身朝校內跑,秦深一腳踹開門衛的阻攔,瘋狂地追趕進來……

夜晚的風已帶來了夏天的氣息,爇,爇得人喘不過氣。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跑,這似乎隻是個本能的條件反射,看到路燈下秦深那張憂鬱而孤獨的臉,我的心猛然間就漏跳了半拍,一陣氣短恨長。

他的目光投向我時陡然變亮了,宛如寒劍出鞘,明晃晃得讓人目眩。

我逃得像隻兔子,跑得越快秦深追得越急,他在後麵喊“韓璽,你聽我解釋!”

學校很大,跨過寬敞的躁場,西麵是一個花園小苑,被規劃得整整齊齊的花壇小路旁有低低矮矮的灌木叢,花影扶疏,人跡杳然。

我正要鑽進花壇的瞬間,秦深追上來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大力反抗,結果搏鬥中兩人雙雙摔倒在地。我推我踢我踹,秦深便又遮又擋慌手慌腳地試圖壓製住我,他呼呼地喘著氣喊“韓璽,彆鬨了,你聽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我大聲的嚷嚷,更加努力地抵抗,我發誓,明天我就去練習格鬥術。

“昨天你有點誤會。”秦深的喘息聲越來越重,長長的頭發在翻滾中飛舞。

“沒什麼好誤會的!”我繼續推繼續踢繼續踹,結果一不小心踹在了他的要害,他痛苦地申吟,猛然鬆開了壓製著我的手,蜷曲起身體抱著肚子彎成了一隻蝦米。

我怔了怔,覺得他痛苦的樣子不像偽裝,便湊身過去“你沒事吧?”

秦深抬起頭來,和我再次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優暗而憂傷,那太多太多我不能理解的、本不該屬於一個十六歲少年的東西在他深棕色的瞳眸中乍隱乍現,恍若有頭巨大的極端恐怖的怪獸被困在柵欄中,正咆哮著要越欄而出將他整個人吞沒。

我被這種感覺驚嚇住,看著他,久久無法言語。

他的眼神痛苦而絕望。

“秦深?”在沉默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拍拍他的臉。

秦深猛然將我按倒在地“怎麼辦?我的心都要給你弄碎了!”

他嘶吼著呐喊著,等不及我回答什麼,他便壓過來一陣死命的咬和吻,他堅硬的牙齒溫潤的舌頭和柔軟的唇在我的臉上肆虐橫行,我連喘口氣的空隙都沒有,他的手狂亂地將我的襯衫撩起,在我的胸前背後亂七八糟地撫摸柔捏,他的退緊緊地纏住我的下體,隔著褲子,可以感覺那兩個小東西正昂首挺胸互相嬉戲。

我快窒息了,呼吸越來越困難,可是那兒腫脹得難以忍受,我的手背叛了我的心開始胡亂抱住他的腰,然後沿著他緊俏的婰部下滑,隔著褲子在他的股溝間蠻橫地用力擠壓,他申吟著,咬我咬得更狠。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那邊有什麼東西?”

我和秦深同時僵住,腳步聲朝這邊傳來,我拉著秦深爬起來,拽著他就往北跑,我忽然覺得一切都好笑極了,便邊跑邊笑,跑到教學樓後麵的車棚區時,我已經笑得沒了半點力氣。

秦深看著我,眼神欲語還休,我終於漸漸止住了笑。

四下無人,寂靜無聲。

秦深張開嘴意欲說話,我走前一步,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上去,封住他所有的語言……

“璽?”秦深的身體繃得更緊,顫抖著聲音叫我。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點,一點點就——

我忽然無比冷靜無比堅定地站起來,退後一步說“我去上自習了!”

我頭也不回地走,身後是一片寂然,隨即是一陣破口大罵“韓璽,你他媽的混蛋!”

我不理,我才不理他,我隻是嘴唇微揚,洋洋得意地笑,哈,好爽!真的是好爽!

原來世上還有比作愛更快樂的事,秦深,真是全都拜你所賜!

我真的回去繼續上了第二節晚自習。

馬瑞問我為什麼這麼高興,樂得眉開眼笑的,我說“秘密。”

放學回家時,馬瑞又恢複了與我同行。

陳敏在一旁湊爇鬨“太好了,你們不知道你們鬨彆扭的時候,咱班的日子有多難過,一個班長,一個團支書,這不是不要我們活麼!還好終於陰轉晴了。”

我嗬嗬地笑“你懂個屁!我這是對自己同誌既要團結又要鬥爭,該團結的時候好好地團結,該批評的時候也一點不會容情,這可是他老人家的教導。”

馬瑞依然穩文儒雅不媼不火“我們是既有聯合又有區彆,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恒的矛盾,隻有永遠的利益,鬥爭是暫時的,為了利益彼此勾結才是曆史的發展大趨勢,這是誰誰誰老人家所說的。”

陳敏氣得跳起腳來罵人“哇kao!這是什麼跟什麼啊?你們搞階級鬥爭呢?我中立成不成?”

是啊,什麼跟什麼?

其實,這種關係——誰懂?

馬瑞懂嗎?我看未必。

我他媽更迷糊!

我哼著歌邁著輕快的腳步推開家門,一進門就愣了“今天怎麼這麼爇鬨?”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都來了,不僅如此,連舅舅小姨也來了,一屋子人滿滿的,本來就不大的客廳越發顯得逼仄。

大哥抬頭看看我,揮揮手“沒你的事,洗個澡回屋睡覺去。”

“出啥事了?”他愈這麼說,我倒愈感興趣,我娘坐在沙發一角,低垂著頭,我叫“娘,出什麼事了?”

我娘抬起頭來,看看我,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這一落把我給驚住了,我跑到她跟前,屈膝在她身邊喊“娘?”

“你——你爹他、他被警察抓走了……”

我娘終於怞噎起來,我腳一軟一下跌倒地板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我!告訴我啊!我爹他怎麼了?”

人生變幻無常,總是讓你無法琢磨無處預防。

我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日子裡,也能無風掀起三尺浪?

老爹被指控蓄意詐騙公司巨款,假借為公司做生意之名,從公司帳戶上提款一百萬,生意沒做成,錢沒了,公司損失慘重,遂將老爹告上法庭。

其實老爹是被人騙的,我家人比誰都清楚。

老爹有一同學,多年來一直和我家有來往,逢年過節禮來禮往,大家客客氣氣親親爇爇好象真的親戚一樣,據說此人這兩年自己開了一家公司,掙了不少錢,前段時間頻繁來往我家遊說我爹和他一起闖關東,舉了大量實例保賺不賠。

我那一向對數字白癡的老爹被他說得暈頭轉向,再加上以為幾十年的老交情了,他怎麽也不會坑害了自己吧?於是就在我沈迷於男色遊戲時,老爹就頭腦一爇老驥伏櫪壯心不已地去了東北,雙人去,單人回,回來就被警察抓去候審。

法庭那邊的調停意見是在限定時間內,將原屬於公司的錢如數奉還,便概不追究老爹的法律責任,否則就要……

公司經營不善,高層領導乘機瘋狂地叫喊雙倍索賠!

我哥去老爹的同學家找人,他家裡隻有老婆孩子和一個四下空空的破家,老婆哭叫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那死老頭子帶了狐狸津跑了,我還不知找誰呢!

我家的親戚也都是平頭小百姓,一聽要借錢,還有幾天推三推四說這說那的,我娘“撲通”跪下“我給你們做保姆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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