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狂野男!
煙灰缸裡滿滿的煙蒂說明主人的煩躁心情,滿室的酒味更添惱人愁緒,剛毅不羈的臉龐此刻寫滿了矛盾與痛苦,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答案。、qb5。
袁伊郡獨坐房中,怞著煙,沉溺在自己的記憶裡。
他床上攤著一本本大型的自黏相本,那是他的成長過程,從生下來的那一刻,直到十四歲為止的點滴紀錄。
相本是他母親所做,耐心的日複一日為他拍照、細心剪貼,加注日期與旁白。
他的一歲生日、長第一顆牙、第一次自己走路、第一天上幼兒園、小學入學、運動會他賣力奔跑的小身影、進入國中……
任誰看了都會認為這是出自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之手,唯有萬般寶貝這個孩子,才會如此不厭其煩的替孩子留下人生中重要的每一刻,讓他將來可以細細回味,知道自己是被嗬護長大。
十四歲以前,他確實是個幸福的小孩。
父親事業有成,雖然忙碌於工作,但也對他關愛有加,總是儘可能的滿足他在物質上的任何要求,其餘時間他則由母親一手照顧。
因此,他所信賴的母親相形之下對他來說就非常重要了。
小時候每天睡前都要聽母親講床邊故事,最愛母親溫柔的聲音念西遊記給他聽。
生病發燒時總要母親抱著才肯入睡,每次吃藥都要母親又哄又騙。
月考前也總要母親陪他一起溫習功課,如果考得好,母子倆就會相偕去吃大餐慶祝一番。
他最喜歡吃母親做的菜包和雞粥,認為那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他生命中每個重要的日子都有母親陪伴,他如此依賴的母親卻在他最叛逆的時期棄他而去,自此消失在他生命中。
他的內心嚴重受創,繼而發現父母早已貌合神離,父親在外有個小情人,母親則了他一直隱忍。
他始終不知道,原來他們離婚之時母親懷有孩子。
是因為他時常吵著要一個妹妹做伴吧?所以為了實現他的願望,母親才甘願冒險做個高齡產婦。
他腦中不斷回蕩著程程的話,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無法忍耐。
終於,他起身拿起鑰匙奔下樓,迫不及待想去見那個令他又愛又恨卻又放不下的女人。
「你不要碰我﹗」
女人的尖叫聲從二樓主臥室傳出來,充滿了嫌惡。
袁伊郡皺起眉頭,看見主臥室前站著兩名不知所措的傭人。
傭人見他如見救星。「少爺,老爺、夫人在吵架,他們最近常常這樣,我們真擔心會吵出什麼意外來。」
他挑起眉,心頭一陣煩。
怎麼回事?最近他們似乎頻起爭端,他在三樓常可聽見樓下大小聲,即使他深夜回來也依然可以聽見他們的爭吵聲。
那個女人現在居然不讓他父親碰她,這太好笑了。
當初不是愛得死去活來、愛得非要破壞彆人的家庭不可嗎?現在那個當初她千方百計欲得到手的男人已經令她嫌惡了。
他嗤之以鼻的揚起唇角,決定不管閒事。
就讓他們兩敗俱傷吧,他對這個家根本沒有歸屬感,相反還曾經帶給他巨大的傷痛,現在就當扯平了。
他返身下樓,心情因他父親與繼母的爭吵而高揚。
「少爺!」傭人急得喊他。
扯了扯唇,他譏誚的吩咐,「你們去睡吧!有事報警,不要煩我。」
決定了,他要搬出去住,眼不見為淨,他現在已經有程程的愛了,不在乎這些對他視若無睹的家人。
他要與程程共組一個小家庭,程程會為他生一個小美人,他一定會很寵溺自己的女兒,他也要為女兒做一大堆的相本,陪她走路、陪她學畫,給她滿滿的愛……
時間還早,還沒十點,他飛車來到吉祥花坊,正好看到程程按下鐵卷門,結束一天的營業。
「程程!」
她看著他,很意外。
早上他在清善寺頭也不回的離去,他那麼憤怒、那麼失控,她還以為他會失蹤好幾天不見她。
他下了車,飛快走到她麵前,眼裡燃著異樣的神采。「我想通了!我要見我媽!我現在就要去見我媽!」
「真的?」她如夢般的看著他,心中有種蒙矓的感動。
太好了,他想通了,站在她麵前的不再是個憤世嫉俗的小子,他終於可以擺脫他少年苦澀的枷鎖了。
鑰匙轉動門把,袁伊郡喜悅的擁著程程進入屋子,這是一間位於天母三房兩廳的公寓,交通方便,環境充滿人文氣息,不但離他的工作室不遠,開車到吉祥花坊也隻要二十分鐘,算是十分便利。
「看看喜不喜歡。」他把程程往前輕推,要她欣賞他的傑作。「家具還沒買,明天我們一起去選,妳喜歡什麼款式就買什麼款式,妳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全部聽妳的。」
這是他們愛的小窩,他費了一番心思尋找,終於讓他找到如此雅致合適的住所。
「你真的決定要搬出來?」程程覺得很不妥。
「當然。」他興致勃勃的指著明亮的窗台。「這裡全部給妳栽種花草,春夏秋冬的花卉都要有,到時候四季繁花似錦,路過的行人都會羨慕我們有個如此美麗的窗台,並且會忍不住佇足欣賞,到時候妳就可以在上麵插支小小旗幟,寫著『吉祥花坊』四字打廣告。」
聽著他描繪的情景,程程忍不住噗哧一笑。「哪有人在家裡這麼做的?」
他倏然將她摟進懷裡,霸道的說「我說可以就可以。」
她漾著甜笑道「那你也可以在上麵用計算機動畫做個可愛人物的紙牌,上麵寫著『袁氏物語』四字。」
「這個主意不錯。」他笑著磨蹭她的俏鼻。「正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我們肯定可以有番光明的前景,到時候花坊與動畫結合,哇!業界前所未有的創舉,必定可以引領風潮、笑傲江湖!」
他說得興高采烈,程程卻覺得憂心。「阿郡,你真的不打算回袁泰集團幫忙嗎?」
他皺起眉,怪罪的看著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說起這個?」
程程歎了口氣。「你總要麵對事實。」
他再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親生父子像仇人一樣,這樣的人生怎會真的快樂?
他嗤之以鼻的哼了哼。「有何忙好幫?那裡從來就不需要我,況且公司裡已經有一大堆陳妃虹娘家的人了,我才不屑和他們勾心鬥角。」
「你可以把它視為一種挑戰。」
「和一群賤人挑戰?」他冷漠的說「我沒有那種精力。」
「彆這樣,阿郡。」她苦惱的注視他。「雖然袁伯父沒有明說,可是哪個企業家會不希望由自己的親生兒子接班?」
他咬了咬牙。「那是因為陳妃虹沒有替他生下一男半女,所以我這個兒子還算可用,否則他早把我踢到天邊去了。」
程程眼裡泛起一抹不忍之色。「袁伯父在你眼中真有那麼糟?」
「虎毒不食子,他就是食子的虎。」他神色冷凝,沒有絲毫溫情。
「可是,阿郡,你既不回袁泰集團,又搬出家裡,這麼一來你跟袁伯父的感情就會日益疏遠,再也沒有冰釋的機會,你好不容易才和伯母和好,不如考慮和伯父也……」
「程程,為什麼妳要一直替那個人講話?」他不耐煩的說,「我媽跟我爸不一樣,我媽被逼離開我,我爸則對我的感情需求視而不見,我不可能原諒他,永遠也不可能!」
「就算為了我也不行嗎?」她柔聲求道。
他瞪著她。「妳是什麼意思?」
程程臉一紅,期期艾艾地說「我的意思是……呃,將來我們有了孩子,難道你也要孩子把親爺爺當成仇人嗎?」
他瞪視著她,視線從她染紅的臉龐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不覺揚起劍眉。
「妳有孩子了嗎?」他研判性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