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聳肩,“她今天早上好凶哦,跟昨天的態度差了有十萬八千裡,莫名其妙的叫人把我從暖被中挖起來呢,還一早要我擔柴——”
“那你最好還是照做,不然,你可能很快就得離開這兒。”
“為什麼?”
“她是妙軒師太的大弟子,妙軒師太入關,庵裡便由她做主。”
“這——”她麵露遲疑,想起子芸今早的凶巴巴狀,她還真的有一丁點的害怕呢!
她皺皺嬌俏的鼻子,眼神帶著請求之光,“還是讓我留在你這兒好不好?”
他搖搖頭,“孤男寡女,就算我不為自己的名譽著想,也得顧及你的清白。”
“那說來說去,我真的隻有尼姑庵可待,也非得去撿回兩擔柴不可?”她小臉蛋滿是哀怨。
“咕嚕咕嚕!”她的肚子適時的又叫起空城計,她抱著肚子,歪著頭看著他,一副賞點吃的成不成的樣子?
他笑逐顏開,對這名嬌憨佳人還真是沒轍。
“進來吧,我熬了些清粥。”
“有肉肉嗎?”她很直覺的問,因為昨天在尼姑庵吃了兩頓素食已經有點兒想念暈味了!
他搖搖頭,“全是清淡素菜。”
“這樣啊——”她嘀起了小嘴兒,“好吧,沒魚蝦也好。”
“也沒有蝦。”他很直覺的回答。
她睜大了眼,隨即噗哧的大笑出聲,“不是啦,意思是有得吃就好了,不是真的要吃蝦啦!”
聞言,左敦揚也大笑出聲,生活中有她,笑聲好像愈來愈多。
樸拙的前廳內,左敦揚目露柔光的看著吃完兩碗清粥,還將他煮的三盤自耕的青菜一掃而光的沈靈兒,見她終於放下碗筷,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他忍不住再露笑意。
“呼,好飽哦!”她摸摸肚子,笑嘻嘻的看著他。
“真的吃飽了?”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卻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我以為君子遠庖廚,沒想到你煮的東西這麼好吃,比尼姑庵裡煮得都還要可口呢!”
他微微一笑,“這裡隻有我一人,民以食為天,煮久了自然便抓到訣竅,隻是庵裡的素菜也很不錯,你對我的廚藝是太過捧場了。”
“是嗎?”她搖搖頭,“怎麼你也吃過庵裡的素菜?”
“廟裡每半年皆偕同眾尼下鄉為一些貧瘠老人煮食,妙軒師太通常會邀我一起下鄉。”
“哦。”她開心的點點頭,看來她待在尼姑庵多些日子也挺好的,新鮮事好像不少,尤其還有左敦揚為伴呢!
“對了,這兒算哪裡呢?是鄭州、北京,還是長安?我這一逃出來是有路就鑽,有山就爬,也不知到了哪兒了?”她邊問邊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他搖搖頭,“都不是,這兒是杭州市郊。”
“噗!”她嘴裡的茶水當場成了一道水箭噴了出來,還好左敦揚問得快,急忙離座,身上才沒被她給濺濕了。
他不解的看著一臉錯愕的她,一邊拿起乾淨的毛巾遞給她,“你還好吧?”
她接過毛巾,擦拭滿嘴的水漬,再瞥了全見盤底的桌麵一眼,籲了一口氣道“好在,我們都吃完了,不然,我這口水一噴,可全完了。”
他直視著她將長發撥向身後,柳眉一皺,突地低頭,嘴巴嘟嘟嚷嚷的念起來。
“怎麼了?”他不解的問道。
她抬起頭來,一臉委屈,“我在說有沒有搞錯啊?我騎了好半天的路呢,怎麼可能才到杭州市郊?”
他露齒一笑!“這兒確實是杭州市郊,下山的路是得耗點時間,不過,一下山就是杭州街道。”
她咋舌,“那我離家裡就隻有這麼一段山路?”她以手指比出一個小小的距離。
“沒錯,從我這住處,繞到後麵的山崖,還可以一覽杭州全景。”
天!她還真是會逃呢!居然繞到自己家的後山來?
“你住杭州?”
她沮喪的點點頭,“完了,真的完了,我爹娘一定一會兒工夫就找到我了!”
“他們會押你回去成親嗎?”
“一定是的!”
聞言,左敦揚的心沒來由的也沉甸甸的。
她咬著下唇,“看來我真的隻有出家為尼一途了,不然,我一定得嫁那個張竹勳的!”
“張竹勳?”
“嗯。”沈靈身扁著小嘴,交擰著雙手,“他那人很怪的,咱們全杭州的人都沒有人見過他,聽說他爹將他送到北京去念書,直到他今年十八才回來成親,而且還是成親的前一日才回到張府,更匪夷所思的是,我差小磊去探探他長啥模樣,他們的鄰居居然也沒人見過他?!”她大大的歎息一聲,“一定是見不得人,不然怎麼這麼神秘!”
“你爹娘呢?既將你許配給他,應該知道他的人品相貌?”他定定的望著她。
她擺擺手,“甭說了,他們看到的是三歲時的他,還說不錯,但搞不好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啊!”
他思忖一下再問“這事沒有轉圈餘地?”
她用力的搖搖頭,“我爹是個一諾千金之人,說什麼也不願意退了這門婚事。”
問題確實有些棘手,她不是嫁給他人便是削發為尼二途——
他凝睇著一臉困擾的她,一時也無言。
“算了,不多想了,我吃太飽了,該起來走走。”她站起身,動動脖子,晃到長廊儘頭,好奇的看著後麵的四合院,再回頭看他,“我可以看看嗎?”
“嗯。”他走到她身前,暫時將心中問題擱置後,帶領她在他獨居的雅靜舍居前後逛逛。
兩人一路經過青翠的小田園、小橋流水、小亭台,還有四間素雅的大房間,而認真說來,每個房間的裝飾都很相同,皆是原木及竹製品,戶內明淨,顯示主人對樸拙的情有獨鐘。
繞了一圈回來,沈靈兒的頭一句話卻是,“有那麼多間房間,卻舍不得讓出一間給我住下!”
他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她剛剛的困擾似乎已完全的扔至九霄雲外了,不過,這樣也好,目前他也苦無對策,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問題浮現時自有解決之道吧!
見他不語,她誤以為他又是想到那“孤男寡女”的世俗觀,便重重的點頭道“是是是!反正男女就是授受不親,我不可以再做這種要求了,對不對!”
話都被她說完了,左敦揚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搖搖頭,笑道“趁你精神還這麼好,我帶你到山林走走。”
她挑起一道柳眉,“要我撿柴?”
他點點頭,“我幫你。”
聞言,她笑開了嘴,“好,有你陪,我很願意去撿柴。”
對她的坦率,他再一次笑臉相對。
隻是兩人一踏出廳門,便瞧見在前方竹林探頭探腦的子空和子明。
左敦揚朝她們點點頭,兩位小尼姑的臉頓時羞紅不已。
沈靈兒大剌刺的走向前去,“你們在這兒很久了?”
兩人點點頭,子空道“你沒跟我們回去,我們也不曉得子芸師姐會不會生氣,便一直待在這兒了。”
她吐吐舌頭,“糟糕,那你們一定餓壞了,可是我將左敦揚煮的東西全吃光了。”
聞言,兩人想不嫉妒都難,異口同聲的道“真好。”但這口氣還真是酸溜溜的。
左敦揚搖搖頭,“算算時間,應該是吃早齋的時間了,你們還是先回去用餐吧!”
“可是我們沒去撿柴——”
左敦揚明白的走到平台後一角,綁結了兩擔柴出來,“這你們帶回去。”
兩人欣喜的笑開了嘴,“謝謝平揚居士。”
她們哈腰稱謝便轉身離開,但見沈靈兒還杵在他身邊不動,連忙又回轉身子問道“你不走?
她搖搖頭,笑咪咪的指指身旁的左敦揚,“他要陪我一起去撿柴,而且我吃飽了,也想活動活動一下。”
她們詫異的看看他再看看她,再互視一眼,心想子芸師姐若知道這事,沈靈兒在庵裡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呢!
隻是能怎麼辦呢?腳長在她身上,而她一副舍不得走——
兩人同時歎了一聲,“那我們先走了。”
她笑盈盈的朝她們點點頭,對她們的歎息聲毫無所覺。
不過,左敦揚卻想得多了,子芸自己放不下感情,他對沈靈兒的照顧,無異成了沈靈兒待在尼姑庵安住的變數之一。
但是將她留在身邊似乎很自然,何況一旦她家人追尋而來,他日的變數又是如何?
既是掌控不了的事,那便交由上天安排吧!
“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總管阿泰慌慌張張的跑進沈府大門。
沈宗承和王艾儀一聽這驚慌聲,心不由得揪緊,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出房門。
跑得氣喘籲籲的阿泰滿身是汗,差點喘不過氣來。
“怎麼了?是不是有小姐的消息了?”沈宗承急忙問道。
中年發胖的阿泰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喘著氣道“張——張少爺查到小——小姐的去處了。”
“什麼?!”兩人臉色一白。
“他正帶著一大群人到後山去呢!”
“後山?”沈宗承皺起了濃眉,“這——彆告訴我,靈兒不見了一天一夜,居然隻逃到咱們後山?”
“是,咱們家丁也問到了小姐的行蹤,聽說一路朝妙軒庵去呢!”
聞言,沈宗承夫婦差點沒暈倒,怎麼那麼長的時間讓她逃了,她就隻跑到後山去?
“老爺,這可怎麼辦?”王艾儀憂心忡忡的直拉著夫婿的手。
一夜未眠的他,至張府一敘後發現好友根本是故意隱藏其子的陰沉與麵貌,為的就是要讓兒子娶得美嬌娘。
談了老半天又無共識,他隻得沮喪的回府來,心中惟一希望的便是女兒在外平平安安的,也躲得過張竹勳,但看來是沒希望了。
“老爺——”王艾儀也是兩眼的黑眼圈,心肝寶貝有消息了,但當下看來卻不是個好消息。
“我們也準備上山吧。”他喟歎一聲,該麵對的事還是躲不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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