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屏靦腆的直瞪著就這麼離去的三人,這下可怎麼辦呢?她是真的痛得站不起身。
“我來幫你。”
郎都溫文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愣了一下,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自己。
他凝睇著目光羞慚的她,仔細端詳,她戴著絹製花朵、珠翠假髻,身著淡粉色綴金線的絲綢長袍…
不可諱言的,她的確是個氣質出眾的官家女子,雖然麵戴紫紗,但她那雙璀璨的明眸卻也因此更引人注目。
“我…我自己走好了。”她囁嚅的低語,眼睛還是不敢看他。
“沒有我幫你,恐怕你走不了一步。”
“我不想麻煩你。”
“一點也不麻煩,待會兒我喚個丫環扶你回房去。”
“嗯,那隻好麻煩七阿哥了。”
郎都小心的扶著她一步步朝長廊走去,奇怪的是,以往他到景羅王府時,舉目都可看到兩三名丫環、男侍,但今天走了好一會兒,卻不見半名仆侍的蹤影。
他搖搖頭,啼笑皆非的輕歎一聲,可想而知,錢含韻肯定指示那些仆役們閃得遠遠的。
兩人步入長廊,前往中院,就像有人清場過,這兒也不見半個人影。
郎都走著走著不由得緩了步伐,女子閨房,他豈能輕易入內,何況時值選妃的敏感時刻,他更該謹言慎行。
羅蘭屏可以感覺到他的遲疑,她停下腳步,僵直的抬起頭來,局促不安的道“我想在這個長椅上坐一會兒,七阿哥可以先行離去。”
“不礙事的,王府這麼大,待會兒該是可以見到了兩名丫環。”他兩泓深潭似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見她額上泛起晶瑩的汗珠,他居然有想為她拭去的衝動。
在他凝睇的目光下,她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已,“我想一定是嫂子將仆人差開了,不然,不會見不著半名仆人的。”
看來他們心中皆有譜,“那好吧,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直接到前廳找個丫環來幫你。”
“嗯,麻煩七阿哥了。”她羞澀的朝他點點頭,頭一回感謝臉上係了紫紗,掩飾了她那燒紅得幾乎都快冒出煙的雙頰。
郎都再次對她回以一笑,便轉身離去。
隻是他心裡清楚,這一彆,他暫時是不會再來景羅王府了,依錢含韻那凡事好管到底的心,他來一次,怕就得跟蘭屏獨處一次。明白她對自己多年的深情,他雖非無情之人,但選妃在即,她又被摒除在名單之外,他還是彆來攪動她心湖的那一池春水…
郎都一到前廳,便發現大多數的仆役、丫環全被集中在這兒,而羅爾烈、錢含韻,還有羅爾烈的弟弟羅爾格、母親王寶玉全都在座。
看來這一家人都希望自己跟羅蘭屏成為一對。
羅爾烈見好友臉上啼笑皆非的神情,自己也感到尷尬透了,但妻子有三寸不爛之舌,勸住了一大群人乖乖的守在這兒,要他跟羅蘭屏好好的談情說愛一番。
郎都見一群人急忙揖身向他行禮,連忙搖頭,“不必多禮,我要回宮去了,蘭屏她還在中院的涼亭中,可能得有人過去攙扶她回房。”
“你怎麼不扶她回房?”錢含韻問得直接。
“我有我的考量。”
錢含韻盯著他。儲君就是儲君,他渾身散發著王者之勢,且氣質清朗,配上那雙澄淨明朗的雙眸、俊美的臉蛋,這樣一等一的人才若沒將他跟蘭屏湊成對兒,她可會嘔死呢!
“含韻,彆為難七阿哥。”羅爾烈一邊對妻子說話,一邊還不忘向好友投以歉然的目光。
郎都搖搖頭,表示不介意,隻是年已五旬的老福晉王寶玉一副欲言又止的瞧著他,他明白自己似乎不是想走就能走了。
“老福晉,請你有話直說。”
王寶玉從老王爺死後,一人扛起王府的所有重擔,不過,她最在意的還是羅蘭屏的婚事。
她臉上的胎記眾所周知,因此遲遲沒有人來說媒,可她年已十七,再耗個一兩年下去,恐怕更乏人問津了。
思忖了一會兒,她語重心長的道“不怕七阿哥笑話,之前我一直以生有蘭屏這樣的女兒為恥,若不是含韻那直言不諱的言詞打醒了我,恐怕我還會繼續厭惡這個女兒,所以…”
她頓了一下,“我有心補償,想為她找個好人家嫁了,我不敢奢望七阿哥會中意她,畢竟七阿哥的妻子便是日後母儀天下的皇後,蘭屏的容貌是遜色了些,所以我想請求七阿哥通報皇上,請他代為賜婚,為蘭屏求得一佳緣。”
“額娘!你怎麼這麼說?”錢含韻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是嘛,娘,蘭屏就愛七阿哥,你要她嫁彆人,她哪肯?”長相俊秀的羅爾格跟錢含韻連成一氣。
羅爾烈瞅了也跟著妻子瞎起哄的弟弟一眼,“爾格,彆胡亂發言。”
“他哪有胡亂發言,他說的是實話。”錢含韻馬上駁斥。
郎都瞥了眼這吵成一團的羅家人,忍不住在心中暗歎一聲,煩,的確煩透了!強抑下心中那股煩躁感,他直視著王寶玉道“老福晉的話,待皇阿瑪回宮後,郎都定當轉達。”
“謝謝你,七阿哥。”她一臉真誠感激。
羅爾烈看著突地悶聲不語的妻子,明白她這會兒是不得不閉口了,郎都沒有拒絕額娘的要求,這代表他對蘭屏是真的沒有什麼感覺。
郎都沒有錯過羅爾格跟錢含韻臉上的失望,但他此時、打亂如麻,實在無心顧及他人的感受。朝眾人點點頭後,他隨即步出府外,上馬離開。
錢含韻眼眸一轉,指示彩眉先去伺候羅蘭屏回房,接著便拉著羅爾格往府外走。
“含韻,你要去哪裡?”見她臉上的神情,羅爾烈知道她還沒打算放棄。
她俏皮的指指頭,“爾格的腦筋比你活,我們要去腦力激蕩一下,想想怎麼幫蘭屏。”
羅爾烈看著一意孤行的妻子,再看看也同樣興致勃勃的弟弟一眼,看來這兩人有誌一同,他想要他們彆管閒事,那可比登天還難了。
“我去看看蘭屏。”王寶玉拍拍兒子的手,轉身朝中庭走去。事實上,她並不反對媳婦跟小兒子的行為,以一個母親的私心而論,她也希望蘭屏能跟郎都成為一對,隻是她很清楚,這樣的機會渺茫。
羅爾烈濃眉一蹙,太陽穴隱隱痛了起來,他的妻子有將事情鬨得雞犬不寧的本事,但對皇室的規條卻是絲毫不解,他由衷祈求她可彆鬨過頭才好。
一望無際的湛藍天際下,金碧輝煌的七阿哥府上是門庭若市,各個皇親國戚、達官貴人莫不將自己待字閨中的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盛裝前來七阿哥府上,希冀的就是七阿哥能對自己的女兒印象加分。
而郎都一回到府內,可沒想到會碰上這麼一大群人。
侍衛們及總管是一臉無奈,畢竟這群貴客都大有來頭,不是王便是將,他們哪敢阻攔。
再說,這一大群人在見不到七阿哥,又看到前來求見七阿哥的人愈來愈多的情況下,火氣一旺,罵他們這些奴才不打緊,還有好幾方的人馬當場吵了起來,他們嚇得是噤若寒蟬,吭也不敢吭一聲,而他們沒想到這些一品、二品的文武大官、皇親國戚一吵起架來,也是一副醜陋的嘴臉,難看極了。
“七阿哥,你總算回來了,我跟小女等你好一會兒了。”
“七阿哥,你彆理南親王,你看看我的女兒,梨頰微渦…”
“北親王,你彆笑死人了,你那女兒腫得跟肥豬沒兩樣,還敢自誇。”
“傅政公,你彆太過份。”
“七阿哥,你還是瞧瞧我女兒,仙姿玉質…”
“我的女兒才是天香國色…”
“我的女兒是色豔桃李…”
偌大的大廳裡,幾名王爺、將軍吵成了一團,每個人爭得臉紅脖子粗,你一言我一句的來回大聲叫罵著。
郎都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這裡麵有太多的長輩在場,他縱然貴為阿哥,但對他們還得留一份尊重,隻是他們愈吵愈凶,有些人甚至已開始動手動腳的打起來。
“夠了!”他神情一凜,冷冷的沉喝一聲。
四周頓時靜了下來,各個王爺、將軍怒甩衣袖,互相瞪了一記白眼。
“多謝各位大人走這一遭,但我早言明,會從名單中擇一為妻子,而且不願按照以往皇室擇妃的程序,數百人入宮,一一挑選。”他頓了一下,目光一一巡視過眾人,“我有想見之人,定會差宮中太監前往貴府告知,屆時再勞煩大人們偕女前來,郎都這麼說,各位是否了解了?”
他這一席話雖說得溫文有禮,但話語中的強勢可也清楚得很。
眾人抿抿唇,雖然心有不甘,也隻得偕同愛女離開。
好不容易恢複了一室的平靜,郎都才稍喘一口氣,總管便又前來通報,淩楓王爺偕同傅賢王爺前來求見。
“淩王爺跟傅王爺?”郎都濃眉一擰,雖然感到煩擾,但論輩份,淩王爺與皇阿瑪情如兄弟,三個月前,阿利克的婚禮還是淩王爺主持的,至於傅王爺,則是皇阿瑪得力的左右手,皇阿瑪有重大政策一定與他商量。
“請他們進來吧。”
總管很快的去而複返,領著兩位上了年紀的老王爺走進大廳。
郎都請兩人入座,總管立即端來一壺茶,為三人各倒了一杯後便退了下去。
淩楓一臉的慈眉善目,他輕撫白須,瞥了一臉沉穩、兩鬢飛白的傅賢一眼,這才對著郎都道“七阿哥,不瞞你說,我是為傅王爺之女傅青燕說項而來。”
郎都並不意外,他選妃之事各方角力不斷,傅王爺跟淩王爺的關係良好,他會為傅王爺前來也是意料中的事。
隻是傳聞傅青燕刁鑽傲慢,再加上外貌絕色,多名王公貴族子弟追求,個性更為跋扈。
“我想七阿哥對青燕並不陌生,宮裡有關她的傳聞不少,當然,她個性是刁蠻了些,但她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淩楓這話說得有些心虛,其實傅青燕大小姐脾氣重,恃寵而驕,並非日後皇後之才,但博王爺親至淩王府央求他說好話,礙於人情,他也不得不前來一趟。
郎都凝睇著淩楓,從他略顯心虛的眸中,他明白他的話隻能信一半。
“我明白了,淩王爺、傅王爺,我會好好考慮傅小姐的。”
“那太好了,七阿哥,對了,我這兒還有幾幅小女的詩作及繪圖,請七阿哥看看。”
郎都的目光移到相當自豪的傅賢身上,接過他手中的幾幅紙卷。
隻是在攤開觀看時,郎都卻發現自己並無心觀賞這一幅幅精致旦詩意典雅的詞句。傅王爺既然麻煩淩王爺前來說項,那一旦皇阿瑪及皇額娘日轉京城,傅王爺肯定會向皇阿瑪大力推薦傅青燕——
他濃眉一摔,心頓時沉甸甸的,這淩王爺若是與傅王爺一同向皇阿瑪推薦傅青燕,那他可能不必選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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