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睇著兒子,朝他點點頭,“皇兒近一步說話,皇額娘有事想問你。”
“是。”郎都依言步上階梯,走到太德的身旁,“皇額娘有何指示?”
“你對蘭屏有情,是嗎?”
他感到好笑,“皇額娘何出此言?”
她擰眉,“可我以為兒臣的神情帶有愛意,難道不是?”
他濃眉跟著一皺,直覺的否認,“我進出景羅王府多年,等於是看著她由個小女孩蛻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這該是一份兄妹之情,皇額娘多慮了。”
太德沒有回答,就她看到的並非如此,看來郎都尚末發覺自己的感情。
“好吧,那我明白了,不過,指婚及謠傳之罪,皇額娘也僅能答應皇兒會儘力幫忙,但結果如何,皇額娘可沒有把握。”
“兒臣明白,謝謝皇額娘。”
“那走吧,彆讓景羅王府一家人心急如焚的等候消息,尤其是當事人…”太德將目光放回柳眉不展的羅蘭屏身上,她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讓人愈見愈喜,皇上應該會多份憐愛之情,皇兒請求的兩樁事也許真有逆轉的可能。
郎都與太德同時步下階梯時,他心中的鬱悶已去了大半,而在越過羅蘭屏身旁,見她突地意識到自己尚未將紫色麵紗係回而慌亂的拉起麵紗掩麵後,濃眉不由得一皺,他並不希望她對自己如此見外,如此懼怕,不過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希望她在自己的麵前沒有紫紗遮麵?!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不再多想,挽著太德朝崇慶的寢宮而去,此時較重要的是如何說服皇阿瑪對景羅家人法外開恩。
羅蘭屏連忙跟在兩人身後,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現在要去見當今聖上了,她卻手軟腳軟的…
不,她要勇敢不是嗎?郎都要她勇敢堅強,她就要勇敢堅強!
一行人來到雅致的禦書房見崇慶,大德便充當起和事佬,將這件原是一番美意卻弄巧成拙的詆毀皇室名譽的事件,簡單呃要的向他做個敘述。
崇慶邊聽邊打量靜默憂心的羅蘭屏,過了好半晌後,才開口道“難得你有此勇氣承擔一切罪狀,不過事實上,在皇兒開口要前去景羅王府問清真相後,皇後便已代景羅王府上下向朕求過情了。”
郎都驚訝的看向太德,而羅蘭屏眸中頓泛淚光,臉上布滿感激。
“如今明白隻是一場無心之過,而非朕事先認定刻意挑釁皇室律法、汙蔑捏造之過,這事朕可以不再追究。”他也希望早點平定這件是非,好安排羅蘭屏與史建仁之婚事。
聞言,羅蘭屏連連磕頭感謝,但太德與郎都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目光,依皇上的行事,雖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這等散播謠言汙蔑皇室之罪,雖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皇上怎會這般平靜?
“多謝皇上恩典,蘭屏想速回府中告知家人這個好消息。”羅蘭屏臉上的愁容儘退,可見笑意。
崇慶撫胡點頭,“也是,順便與家人聚聚,朕已為你賜婚,指給朕居於徐州的兒子史建仁,這月十五將是你們的成親之日,他雖沒有納入皇室宗親,但身上所流的也是朕的血脈,你下嫁到那裡,可得做個賢妻良母。”
羅蘭屏的笑容僵在嘴角,聲帶頓時癱瘓,這月十五?距離現在不是隻有半個月的時間?
“皇阿瑪,這日子不會太倉促了?”郎都敏銳的提出質疑。
太德柳眉緊蹙,看來皇上會這麼快饒恕羅蘭屏一家人的詆毀之罪,又這麼快決定她與史建仁的成親日期,恐怕內有。
“皇上,臣妾對蘭屏丫頭一見得緣,想將她留在宮中陪臣妾幾天,可否請皇上將賜婚之事稍做延期?”
“這…”他麵露為難,他就是接到史楠雲差人快馬送函給他,信中儘是擔憂之情,說史建仁近日迷上百花樓的一名花魁,日日流連,而史建仁已屆成親之年,望他能為他擇一名溫柔婉約的官家女子為妻,也許如此,能讓他不再流連煙花場所。
對史楠雲母子,他一向有愧疚,因此,他也已快馬差去聖旨,將羅蘭屏賜予史建仁為妻,另修書一封,將羅蘭屏臉上胎記略加說明。
娶妻當娶賢,景羅王府在宮中甚得龍心,指給史建仁也是私心作祟,而一對互有殘疾的男女也許能惺惺相惜,進而有了真感情…
“臣妾的要求是否令星上為難了?”太德見他遲遲沒有回答,出口再問。
崇慶瞥了麵無血色的羅蘭屏一眼之好吧,你就先留在宮中陪皇後幾日,不過,賜婚一事的日期照舊,因為朕已派太監快馬前往徐州頒布聖旨了。”
“皇阿瑪,可是這件婚事…”
“郎都,你先帶蘭屏到皇額娘的宮中安排一下她的住所,皇額娘有些話想私下跟你皇阿瑪聊聊。”太德打斷兒子的話,略微使了一下眼神。
“是,皇額娘。”郎都無奈的點頭,縱然心中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請求皇阿瑪暫緩賜婚,也隻能偕同羅蘭屏先行離開。
太德見兩人一走,便直言問道“皇上會如此快速的擇定婚期與不追究景羅王府一家人的汙蔑之罪,想必有關聯吧?”
崇慶露齒一笑,“皇後果然聰穎。”
“不止是臣妾,皇兒也有同感。”
“是嗎?”他點點頭,將史楠雲的信函內容悉數說給她聽外,亦將他差人送去的聖旨與私函內容毫不隱瞞的告知。
沒想到,知悉一切的太德竟眉頭深鎖。
“有問題嗎?皇後。”
“臣妾不敢,隻是皇兒他似乎對蘭屏也有一份情愫存在,君無戲言,聖旨已出,臣妾擔心皇兒在明白自己的一份真情後卻來不及了。”
他聞言大笑,“皇兒對蘭屏?不會吧,蘭屏顏麵有礙,皇兒怎麼會愛上她?”
“皇上此言差矣,就算有那紫色胎記,蘭屏的容貌仍舊不俗,是個明眸皓齒的大美人,再加上那股雖柔但仍見執著的出眾氣質,臣妾真的不認為她配不上皇兒。”
“是嗎?”
“再者,誠如皇上所言,娶妻當娶賢,將她指給建仁,臣妾以為是委屈了蘭屏。”
他眉頭一擰,“皇後何出此言?”
“一個流連花叢之人怎會是個良人?何況建仁流連之所還是個妓女戶。”
崇慶搖搖頭,“楠雲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子,朕相信在她的教育下,建仁會是個品行才德兼顧的男子,朕以為楠雲會在信上說建仁迷戀花魁,應是怕朕國事繁忙,延遲賜婚一事,才故意如此說的。”
“是嗎?看來臣妾是無法改變皇上的決定了。”
“君無戲言。”
“可皇兒他…”
“傅王爺早你們一步前來求見,我已要他幾天後偕女進宮赴宴,若郎都沒意見,他跟青燕的婚事,朕也將在當晚宣布,皇後就不必多想了。”
見他如此堅持,她不再多言,如今僅希望真的是自己多想多慮,郎都對羅蘭屏真無情愫才好…
郎都帶著羅蘭屏到了坤寧宮,並指示宮女為其準備一間窗明幾淨的房間,隻是羅蘭屏看著這緊臨皇後寢室旁,豪華氣派的房間,臉上並無笑意,眸中也儘是憂與愁。
郎都喟歎一聲,他的心情又好到哪裡去?在聽到皇阿瑪決定蘭屏的下嫁日期後,他是莫名其妙的沮喪不已,心似乎也在瞬間跌到了穀底。
“蘭屏,你先在這兒休息一下,我想去找皇阿瑪再談談。”
“我…我也去,成嗎?”她想請求皇上撤回賜婚,這雖是抗旨,也有殺頭之虞,可是,她不在乎,她不想嫁給什麼史建仁。
“不,你留在這兒,你想抗旨拒婚,可能會引來皇阿瑪的怒火,還是由我去說吧。”
她錯愕的看著他,“你知道我想…”
他點點頭,對自己如此簡單的洞悉她的思緒也感到不可思議,“我再去找皇阿瑪談談,而你在場,恐怕對事情也無助益。”
“嗯,我明白了,那一切有勞七阿哥了。”她感激的想屈膝行禮,但他突地一個箭步向前,拉住她的柔美,阻止她行禮,而這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兩人的心同時一震,一股電流亦在瞬間往四肢百骸流竄。
郎都濃眉一擰,對這股引起渾身燥熱與狂烈心跳的感覺感到錯愕不已。
羅蘭屏臉兒燒紅得都快冒出煙來,她飛快的抽回自己的手,低頭掩飾眸中的深情。
“對不起。”震懾過後,郎都俊臉上滿是尷尬,“郎都非輕浮之輩,絕非故意…”
“我明白,七阿哥不必解釋。”她呐呐的開口。
“那我先行離開了。”他覺得自己的口才頓時變拙了。
“嗯,送七阿哥。”
郎都深深的再凝睇低垂螓首的她一眼,這才麵露思索的轉身離開。
而羅蘭屏聆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一直到聲音消失後,她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將被他碰觸過的柔莠輕輕的貼在臉頰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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