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行禮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他笑嗬嗬的邊說邊在紅木綢椅上坐下。
“好消息?”太德凝睇著他,心不由得為坐在她身邊的兩名年輕人而懸到半空中。
“楠雲己差人送來信函了,建仁不僅沒有排斥跟蘭屏結婚,還希望婚禮能快快舉行呢!”
聞言,郎都的心猛地一震,而羅蘭屏的心則涼了半截。
“當然,楠雲希望朕能考慮讓郎都前去主持婚禮,也希望景羅王府的王爺、福晉能過去觀禮,朕想了想,建仁也總是朕的兒子,但身份敏感,由朕出席不好,若由儲君郎都前去,一是代表皇室的重視,二也算替婚禮熱鬨熱鬨,並無不可。”崇慶真的很開心,他認為史建仁已明白他的用心,才會答應娶妻。
“可皇上不是已答應延後一個月了?”太德忍不住提醒。
“既然建仁那邊已無異議,這樁好事又何必延遲?”
“可是皇阿瑪,兒臣聽聞史建仁脾氣甚暴、人品不佳,常流連煙花之所。”這些雖非確定的消息,但郎都為了要皇阿瑪改變心意,忍不住說了出來,至於他為何急著要皇阿瑪改變心意,此時已沒時間去想了。
聞言,崇慶笑意一斂,“會嗎?”
“皇上之前不是說過,史夫人在信中曾提及建仁流連妓院嗎?”太德這會兒已確定兒子對羅蘭屏的一份心了,因此為了小倆口好,她儘力說服崇慶暫緩婚事。
羅蘭屏看著為自己說話的太德及郎都,也鼓起勇氣正視濃眉攏聚的崇慶,“蘭屏請皇上再考慮,若是建仁的人品不佳,蘭屏的幸福沒了不打緊,若是因此影響到皇上的果決英名,那蘭屏的罪過就大了。”
聽完這一席話,崇慶出乎眾人意料,居然笑了起來,“看你日前都像隻驚弓之鳥,話也不敢說半句,沒想到這會兒卻語帶威脅?!哈哈哈…好吧,朕就考慮考慮,看看有什麼兩全之策。”
語帶威脅?“蘭屏不敢,蘭屏怎敢威脅皇上。”她嚇得馬上雙腳跪地。
“皇上是跟你開玩笑的,他知道你是真的考慮到他的聲名。”太德笑了笑,而一旁的郎都急著將她攙扶起來。
“唉,朕跟個小娃兒開玩笑,沒想到會嚇壞人呢!”崇慶臉上滿是笑意。
太德見他此時的心情甚好,倒心生一計,也許能幫幫小倆口呢!
“皇上,臣妾有個好方法,也許就是皇上口中的兩全之策。”
“好,皇後說來聽聽。”
“這兒到徐州如果行轎緩行大約也要個十來天,乾脆就讓郎都跟蘭屏及爾烈、含韻一起乘轎同行,不過,到那兒倒不急著進行成親大禮,而是在史府停留個七、八天,一來郎都跟爾烈能好好的看看建仁的人品、脾氣,二來蘭屏跟建仁也有機會在成親前培養點感情,多少能減了一份陌生,而兩人若真的不合,這親自然也不必結了。”
“可是…”
“皇上再想想,皇上的本意是要促成一段美好姻緣,但如果日後兩人情薄意淡卻又束縛於婚姻關係,他們可會在心裡埋怨皇上的!”
太德說服人的功夫一流,崇慶撫須一笑,“好,朕被皇後說服了,這事就這麼辦。”
“還不謝謝皇上。”她連忙瞥了一眼怔愕的看著崇慶的羅蘭屏。
她愣了一下,這才急忙要屈膝行禮。
崇慶搖搖頭,“不必了,不過,那皇兒跟青燕的婚事?”
“啟稟皇阿瑪,孩兒今早便跟傅姑娘碰過麵了,但兩人仍是不歡而散,兒臣想請皇阿瑪彆再撮合我們兩人了。”
“青燕當真如此不得你緣?”
“恐是如此。”
崇慶長歎一聲,看看兒子再看看羅蘭屏,“你們這些孩子可真難伺候。”
羅蘭屏臉兒一紅,趕忙低頭。
郎都則拱手說道“兒臣明白皇阿瑪是一片好意,但兒臣還是要請皇阿瑪暫緩選妃之事,待兒臣從徐州回來後再議,望皇阿瑪成全。”
崇慶笑笑的頻搖頭,“似乎也隻能如此了,那我先回宮去了。”
“臣妾送皇上。”
“不用了,朕剛剛打攪了你們的談話,你們就繼續吧。”
眾人隻得屈膝行禮,目送崇慶離開。
一直到崇慶離開好一會兒了,羅蘭屏還恍如置身夢中,一切的事情皆有轉圈了,如果她臉上的胎記也沒了…
“聊了一會兒,哀家也有點兒累了,皇兒,扶我回房裡去。”
“是,皇額娘。”郎都從她的眼神察知她有些話想私下跟他談,便向前一步,扶著她的手。
“蘭屏謝謝皇後。”羅蘭屏連忙屈膝行禮,一臉感激。
“不客氣,你先在這兒候著吧,待會見郎都送你回府去。”
“謝謝皇後。”除了感激,她也不知道自自己該說什麼。
郎都扶著太德進入雅致的房間後,仍是一臉笑意,“皇額娘,真的太感激你了。”他覺得那股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鬱悶己緩和不少。
“真要感激皇額娘,就彆辜負了皇額娘的用心良苦,好好想想自己對蘭屏的感覺,彆等到她真的上了花轎嫁給史建仁後才後悔!”她開玩笑的瞪了他一眼後,才在柔軟的床上坐了下來。
郎都佇立在床畔,俊臉上略有困惑。
“皇額娘知道你想跟阿利克及羅爾烈一樣,有段轟轟烈烈的戀情,可是每個人的際遇不同,皇兒切莫盲目的往前看,卻忘了近在咫尺的幸福,畢竟,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闌珊處。”
太德這段語重心長的話像當頭棒喝,一棒敲醒了他混沌不明的心。
難怪他的情緒老隨著蘭屏的喜怒哀樂高低起伏,她開心,他便開心,她憂愁,他亦心感沉重。
原來他潛意識裡對轟轟烈烈的戀情仍有所期待,故而不願坦承內心深處對蘭屏已有情感,因為她愛了自己多年,這樣的愛情唾手可得,他便刻意的忽略了內心的聲音…
愚蠢!他真的是太愚蠢了,佳人就在身旁,他卻視而不見。
太德看著兒子那徹悟的神情,明白他終於看清自己的感情了。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皇額娘,我想去見皇阿瑪。”
她搖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皇額娘好不容易用計說服了皇上,還是請皇兒陪蘭屏走一趟徐州。”
“這…可是我想告訴皇阿瑪我對蘭屏的感情。”
“這我知道,不過,皇額娘倒認為皇上已經答應在他們兩人相看不相厭的情形下才會舉行成親大典,且我兒貴為皇儲,人品、外貌都是上上之選,難道還擔心蘭屏會琵琶彆抱,舍皇兒去愛史建仁嗎?皇兒對蘭屏應該有信心的,是不?”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因此,皇兒又何必急於去向皇上說明感情?再說,皇上對蘭屏的容貌有意見,難保你這麼一說,不會強勢要她下嫁史建仁,逼你對她斷念。”
聞言,郎都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了,“我明白了,多謝皇額娘指點。”
“還有,皇額娘得再提醒你一點,蘭屏此時還有婚約在,恐非你坦白示愛之時,你總是儲君,不適宜招惹流言是非。”
“兒臣明白。”
“那就好。出去吧,蘭屏還在等你呢。”
他點點頭,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了,兒臣還想知道宮裡可有那名聖醫的資料或畫像?”
她笑了笑,“皇兒確實有心,宮裡的人事一向是大內總管在安排的,有一間是曆任總管的資料室,我想那兒應有聖醫的資料,不過,事隔多年,人事可能全非了。”
“沒關係,兒臣還是想試試,兒臣告退了。”語畢,郎都轉身離開,步出房間。
羅蘭屏不解的看著走出來的郎都,他麵有喜色,眸中閃現柔光,且目不轉睛的凝睇著自個兒。
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她心跳加速、臉兒泛紅,手足無措的垂低蟯首。
郎都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此時絕非向她坦承心中愛意的最佳時機,如皇額娘所言,在皇阿瑪未取消指婚之前,她還是史建仁的未婚妻子,他在言行舉止間絕不能失了禮儀。
收斂起眸中的深情,他走近她,“我們一起去找大內總管,到資料室去查看聖醫的資料。”
她抬起頭來,見他眸中隻有清朗之光,之前的柔情已不複見,剛剛難道是她看錯了?
“皇額娘說那兒應該有聖醫的相關資料,如果能找到他,也許你臉上的胎記真的能消失。”
她怔怔的看著他,雖然明白他有心幫自己,可是她很想知道他對自己胎記的看法。
“七阿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當然可以。”
“你在意我臉上的胎記嗎?”
“當然。”
見他答得乾脆,她的五臟六腑都絞成了一團,眸中可見痛楚。
不過,郎都並沒有注意到她眸中的哀痛,他步出坤寧宮,心裡隻想著要找到聖醫的相關資料,因為他相信就算日後跟皇阿瑪言明要娶羅蘭屏為妻,皇阿瑪可能也會持反對意見,而理由就是大清帝國從未出現一個顏麵有礙的皇後!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竭儘所能的使羅蘭屏臉上的胎記消失。
不知道他心中思緒翻湧的羅蘭屏強抑下心中的酸楚,跟在他身旁靜靜的走著。
他的回答已經將她打入了冷宮,嫁或不嫁給史建仁已經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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