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輝沒抬頭看他,方舒倫也慌亂地隨便“嗯”了一下。
空調開得已經很低了,方舒倫還是有點熱,幸好她一直叮叮當當弄出聲響,但她能不能換套睡衣,這套太涼快了。
外賣到的時候,夏清輝正在敷麵膜,方舒倫開了門,被問到,“請問是郝建國先生嗎?您的外賣。”
方舒倫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走到餐桌卻笑出了聲,對著洗手間說,“建國呀,過來吃早飯了。”
“來~啦!”
卸掉麵膜,今天也是清新甜美的小美女呢。夏清輝蹦蹦跳跳過來,卻忘了他在,又放緩了腳步,假裝一下文靜端莊。
方舒倫抬頭看了一眼,“你化妝和素顏差彆好大。”
正要坐下的夏清輝突然卡住,這還沒追到她呢,就不要求生欲了?
“化妝也好看。”
這還差不多。
沒想到方舒倫又補了一句,“你素顏像山水畫,可以品味很久。化妝像油畫,盛大的驚豔。”
天哪,上帝怎麼對這個男生如此偏愛,太陽光輝一樣的歌聲,淡淡遠山的眉目疏朗,竟然還有一張會作詩的嘴。
“謝謝啊,還有昨天,也謝謝你。”
方舒倫一臉肅然正色,“英雄救美的機會不多,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我為什麼酒精過敏嗎?”
方舒倫不是想問這個,但昨天圓圓姐說她酒精過敏非常嚴重,超過一杯就要去醫院的那種,既然她提起,他還是想了解一下的。
“一部分是體質問題,還是一部分是心理作用吧。小時候我媽在國外出差,我爸在飯局上談事兒就給我帶上了。我那時候上小學,看到那個飯局的場景特彆難受,那天我還感冒,當晚我的感冒燒成了肺炎。臉和脖子一大片都是紅的,然後我好像燒暈過去了,我爸醉癱了都不管我,還是我爸的秘書帶我去醫院打點滴。”
也是因為這事兒,越來越沒話聊的爸媽正式分居了,夏清輝跟著媽媽,但媽媽打拚事業,經常飛來飛去,所以要麼是姥姥照顧她,要麼是她自己照顧自己。
所以她會坐地鐵被夾腳,快20個出口的人民廣場站,她閉著眼睛都能找對出口。
15歲那年,媽媽說飛回來給她過生日的,但法國暴雨飛機停飛,夏清輝自己拿錢買了一個700多塊錢的蛋糕,大晚上在外灘一邊哭一邊吃。
“那天有不少人看我,我估計我就跟個被拋棄的醜小鴨一樣。但我當時真是,又生氣又委屈,媽媽答應我的,我期待了好幾天呢。氣得我就一直吃,第二天早上上秤,我胖了兩斤多!更生氣了!”
不好意思,方舒倫有點被逗笑了,但他能憋住。
“特彆討厭的是那天有個流浪狗,我不是嫌棄流浪狗,但是它一直跟著我,我坐下之後,它也在長椅前麵的地上坐著,歪著頭看著我,我,我不認識它呀。”
夏清輝哭腔都出來了,“我還特彆怕它往上腿上撲,真是的,原本就楚楚可憐的一個畫麵,被它搞得雪上加霜。”
現在她長大了,可以用自嘲的語氣,輕鬆地形容出那個悲慘生日的哭笑不得。但那個敏感又脆弱,極度想要得到尊重和認可的年齡,她承受了多少深深埋在心底的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