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錢小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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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擁有無數的錢,最好天上掉下鈔票雨將她淹沒,她一定會以聖潔的身子奉獻上帝,從此全心全意的跟隨主的左右。
她要錢,很多的錢好去環遊世界。
美好而遼闊的世界正等著她去探索,她要去加拿大看冰河溶解、七彩極光,鳥瞰美國的大峽穀,徒步走遍黃石公園,也許她還會遇上幾頭保護區的灰狼,去日本京都賞櫻吃拉麵,背著行囊深入亞馬遜河,一窺古老的黃金城,傾聽馬雅人的幽歎。
當美美修道院的艾蓮娜修女找上朱黛妮,並令人驚喜的優越條件,她毫不考慮地點頭搶過修女服,立誌要為上帝奉獻出一生,從此做牛做馬也甘願。
可是…嗚!太悲慘了!修女居然也會騙人。
飛行在兩萬英尺的高空,擠在狹小的經濟艙,一團台灣觀光團的阿公、阿嬤正在比誰的兒子較有出息,誰的媳婦孝順得不得了,孫子有多乖巧…
天呀!我的天父在哪裡?她需要十打阿斯匹靈來鎮痛,沒人看出她快死了嗎?
生理期加過度疲勞加胃痛加頭暈目眩加一大堆她想尖叫的病痛,她才二十一歲耶!黑眼圈旁竟然浮出細紋,死老外怎會相信東方女孩的皮膚水嫩水嫩,細滑得像入口即化的豆腐。
沒錯,修女也愛漂亮,但是她懷疑自己還有力氣照鏡子,入修道院不過兩個月,她至少已飛過七個國家,每回停留時間短則三天,最長隻有一個禮拜。
扣掉搭機時間和募款出席空檔,她根本連一根草都來不及欣賞,匆匆的拿到支票又要趕搭另一班飛機到下一個國家,尋找對主慷慨的凱子。
我要環遊全世界啦!不是像現在這樣好似坐飛機比賽,計點還有打折扣,甚至抽獎。
以前拚命賺錢存資金,打工打到天昏地暗,省五塊麵包錢也好,一天一餐照樣餓不死。
可笑的是她那口破英文,簡單的對話她還能應上兩句,複雜的俚語就隻有乾瞪眼的份,誰叫她沒有語言天份,以為有台語言翻譯機就能暢行天下,海角天涯任我行。
現在想想還真天真,誰有閒工夫去等你按翻譯機,尤其她募款的對象往往是大企業家、大老板之類的,時間等於是金錢,肯朝個修女微笑點頭算是幸運,若是個無神論者鐵定給個白眼了事。
前幾回有凡妮莎修女陪同,大概是看她有搶錢的狠勁,這回說要放她一人獨行好磨練磨練一下性子,因為修女不該老是像一團火衝動行事,偶爾也要緩下腳步傾聽上帝的聲音。
x的,朱黛妮不由自主的罵了一句臟話,若是修女都像她忙得分不清白天或黑夜,相信沒幾個有好脾氣。
她被騙了。
不知道再有相同情形她會不會重複錯誤的抉擇,傻傻地點頭允諾當修女,此刻她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命真好,又看到你了。」
嘲諷的口氣加重了她的頭痛,朱黛妮很想死了算了。
「怎麽又坐上你執勤的班機,貴公司沒空服員嗎?還是福利好得讓你天天排班?」冤家路窄喔!
「頭疼嗎?需不需要止痛葯?」做作的美麗空姐風雨潮故意倒了杯咖啡給她。
痛死也不向你伸手,免得被你毒死。「我精神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彆客氣,以客為尊是本公司服務的宗旨。」她看到座艙長探頭一瞧,連忙擺起最親切的笑臉。
「你的變臉技巧令人歎為觀止,值得我學習。」說不定她可以藉此多募點款爭取放假的機會。
風雨潮,她這輩子的頭號大敵。
原本不曉得兩人的梁子是怎麽結下的。依稀記得她國二那年父母離異,她處於情緒低落的時期,誰也不理會,孤僻的獨來獨往。
誰知這位剛被送出校門的高一新生卻來找碴,硬是指她勾引國三的學長,也就是她的青梅竹馬兼自封的男朋友,兩人因此有了第一次的摩擦,她也因打架而被記了一次過,可這架壓根打得莫名其妙,誰曉得她的男朋友是圓是扁,簡直好笑。
好死不死的,兩人父親竟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由於經濟不景氣的緣故必須裁員,兩位職份相等的員工隻能留下一名,平時不遲到不早退的父親當然是幸運者,於是另一名常藉機摸魚的風爸爸隻好回家吃自己。
因為頓然少一份主收入,一向愛以父親身份向人炫耀的風雨潮居然使性子不上學,一直到她父親和朋友自組了公司,她才肯以千金小姐的姿態複學。
這一段期間兩人成了上下屆,後來一個升級一個留級居然成了同班同學,形同水火的過了三年。
高三畢業前夕,父親得了腦瘤病逝,家裡所有的積蓄全付了醫療費和喪葬費,所剩無幾的她隻好放棄升學,提早走入社會為生計打拚。
原以為兩人的孽緣到此終止,沒想到兩年之後她在夜市拍賣二手成衣時,她倆又重逢了,這回結下的梁子可比天高海深,原因是風大小姐的小男友自告奮勇要來當不支薪的小弟,吆喝的嗓門甚至不比她小。
真相大白了,原來之前學長和「同學」訂婚告吹是因她的出現,他決定要鼓起勇氣追她,揚棄青梅竹馬情,所以此仇此恨是算不了,隻有越積越深。
「修女,你好風趣喔!伺候上帝是你最好的選擇。」風雨潮眼露惡意,小心的扶住一位差點跌倒的老婆婆。
其實她人不壞,就是好勝了些。
「風(瘋)空服員是吧!你何不去服務其他人呢?」此刻她頭痛死了,沒心思和她鬥。
鬥氣了七、八年,風雨潮豈會聽不出朱黛妮的諷刺。「老朋友嘛!總要給點特殊待遇。」
「謝了,我心領即可,願上帝與你同在,阿門。」她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你…」風雨潮發現座艙長在瞪人了,趕緊閉上嘴巴去推餐車。
朱黛妮試圖闔上眼睛想睡一覺,無奈周遭的聲音讓人活像身處在菜市場裡,狹小的空間讓她無法翻來翻去,明明困得要死卻睡不著,她該用數羊的蠢方法催眠自己嗎?
掙紮了十來分鐘後,她考慮善待自己的耳朵,抽出這次募捐對象的生平事跡資料,先研究研究做好功課,免得丟人現眼。
莫斐斯·艾德爾,三十二歲,英國人,有一未婚妻,據說是天主教徒,中英混血,是艾德爾家族第一繼承人,身兼萊斯集團總裁,為人深沉、冷靜…
感覺好樣板,這樣的少年得誌是好是壞?聽說他二十六歲時就接下總裁的位子,擠走了想鯨吞集團股份的叔叔,身份有些不名譽。
他是老艾德爾與中國情婦生下的私生子,因為那出身貴族的妻子一直未生育,所以他才得以入主艾德爾家族並權傾一方。
看得出來他並不快樂,她手中這張他模糊的半側身照,憂鬱的濃眉始終不張,散發著拒人於外的冰冷,有錢有權卻無法掌握自己的人生,想想也夠可憐的,他的婚姻肯定是所謂的企業聯姻。
不過他的豔福不淺,美麗的未婚妻生得嬌豔動人,芭比娃娃似的尖下巴叫人自歎弗如,怎有人生得如此美,連身為女人…呃,是身為修女的她都怨歎不已,上帝造人真是太不公平了。
捏捏自個兒嬰兒肥的肉頰,她這輩子休想有當美女的時候,即使她忙得三餐不正常,令人歎息的體重依然維持在一定數字。
不吃的時候剛剛好,小腹平坦不見贅肉,一旦塞了點東西入胃,很明顯的肚子就會凸出一團,讓她恨得牙癢癢的,真想拿刀切幾塊肉瘤下來。
人還是不要比較得好,一比她頭更痛了,像是小學生在拔河,互不相讓地扯來扯去…
痛呀!她的頭,她會死得很難看。
「喏!拿去,彆說我不照顧自己同胞。」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真刺眼。
一抬起頭,朱黛妮有些遲疑。「你確定沒毒吧!謀殺修女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重罪。」
「要吃不吃隨便你,若不是為了我的考績著想,誰管你死活。」風雨潮壓低凶惡的口氣,將開水和止痛葯一塞。
「輕一點,你水灑出來了。」就知道她沒安好心,不甘不願的。
風雨潮假意地擦拭,「修女,抱歉了,氣流不穩的緣故,請你多包涵。」
「我都已經是修女了,不會再搶你的小男友,用不著再拿我做假想敵吧!」朱黛妮沒好氣的道。
「哼!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我才不在乎,誰要誰拿去好了。」她一臉不屑地重倒了杯水。
「那你到底在氣我什麽?我從頭到尾部沒有去招惹你的青梅竹馬。」她被恨得好冤枉。
「就因為你什麽都沒做卻一樣招蜂引蝶才令人不平衡,你又不特彆出色。」普通長相而已。
風雨潮氣她的後知後覺,國中前兩年她一直是學校的枝花,升上三年級時竟莫名的被搶去鋒頭,當時她想,新校花必是美得過人才會壓下她這個前任校花。
結果特意跑去一瞧,隻見那所謂的新任校花個小不起眼,還一副很跩的表情說她擋到光,要她沒事走遠些,彆當根令人嫌棄的柱子。
當下,她滿腹的好奇心燒成較勁的好勝心。
再加上她學漫畫「源氏物語」培養自己的小老公,好不容易才教出一點成就,讓青梅竹馬的男友對自己服服帖帖,誰知一場校園演講會把他的魂給拐走。
那年流行酷妹,朱黛妮的「目中無人」著實吸引了不少小男生,他也是其中之一。
所謂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即使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愛慕她,依然故我地過著白天上學、晚上打工的生活,男人們還是認為她有個性,堅持自己偉大的夢想。
是喔!夢想,現在成了極大的笑話,她拚命的賺錢不談戀愛,最後居然進了修道院成為修女,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很想發笑的朱黛妮聽出她的不滿,「你該不會因為自尊心受創才一再找我麻煩吧?」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是看你不順眼。」她打死不承認她說對了。
「我們本來可以當好朋友的。」她從來不想與任何人為敵。
她的朋友不多,大多是點頭之交,談得來的大概是修道院裡的瑪麗亞修女和瑪麗莎修女,她們一個像水,一個像大地,給人溫暖。
以前忙著賺錢沒時間維係友情,現在更忙,忙著為彆人數錢,她的環遊世界夢早就變質了。朱黛妮含著水吞下止痛葯。
「誰要當你的朋友,也不瞧瞧你的鬼樣。」風雨潮邊啐邊動手調整座椅讓她躺得舒服,順手丟了個耳塞。
「風雨潮,你真是我的救星,上帝和我一樣感謝你。」天呀!她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她耳根微微泛紅的一瞪,「告訴你,你還是我最討厭的女人,雖然你孬種地跑去當修女。」
為這一點,她要恨她很到死。
「認識這麽多年,我頭一次發現你是心口不一的人,你喜歡我。」好累喔!她要睡覺。
「鬼才喜歡你,不戰而勝讓我很沒麵子,你這人家團火,根本不適合當修女。」遲早把修道院燒了。
火!她是嗎?「你當我的朋友吧!我很喜歡你彆扭的爛個性。」
「你說誰彆扭?我是要贏你,那些沒眼光的男人…喂!你竟給我睡著了…」去,這沒用的小孩。
應該稱之為修女吧!她不敢相信,原本一個汲汲於賺錢的女孩,居然放得下塵俗入修道院,她曾羨慕她那一身自然散發的熱力,好像天下沒一件事是困難的,隻要有心就一定辦得到,樂天得叫人妒恨。
她是喜歡她,一個怪得沒原則卻又十分堅持的錢女,為了多賺一毛錢不吃不喝也成,隻為了完成環遊世界的夢想。
至少她有夢就去追逐,認真的過每一分每一秒,這是第三次在飛機上遇到她,可是仍不習慣她那一身修女裝扮,覺得是上帝虧待了她,扼殺了她的生命力。
每回一上機就累得倒頭睡,飛機顛簸的一傾也吵不醒,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大事業。
輕輕一喟的風雨潮取來毯子為她覆上,笑容可掬地轉身為另一位乘客服務。
敵人,也有可能是朋友。
朱黛妮,一位令人又愛又恨的火樣對手。
煦煦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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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下慘了,她該往哪個出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