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穿透左心房造成大出血果然是致命點,其他小傷口不過是小菜上桌,多處挫傷、骨裂是落水時的衝擊所遺留,並非關鍵點。
腦滿腸肥,一身的油脂夠養活衣索比亞一小村子的孩童,混黑道的人可真不節製,就算他不死於黑幫火並,也會因膽固醇過高而提早去報到。
地獄要空真的很難,說不定人滿為患,哪一天侵占到地麵來。
“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我頭好暈。”她好想吐,那一跎腸子…噫!
起碼半年不敢吃豬血湯和五更腸粉。
“要效法實驗家永不放棄的決心,你想實習分數畫上個大圈嗎?”臉色和死人一般蒼白,倒像具活屍。言醉醉瞟了她一眼。
“我…晤…”捂著唇,張素清叫苦連天。
當初考上醫學院填寫誌願表,分不清何謂基礎醫學,什麼叫應用醫學,十七,八歲正值老想著一步登天,以為應用醫學可以學得更多知識。
而應用醫學又分治療醫學、預防醫學、法醫學三項,那年經濟不甚景氣,診所又常常被搶,大醫院受病患勒索,因此她毅然而然的決定走法醫路線,吃公家的路比較保險。
沒想到最後一年的實習卻讓她後悔了,跟著這法醫上山下海的東跑西走,看遍無數令人反胃的畫麵,她才曉得台灣的治安已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六個月來,她還是不習慣滿地鮮血和肝臟等內臟外翻,有時屍體發現的遲了些,惡臭尚可忍受,但是那些蠕動的肥蛆直叫人反胃,可她又不能當著警察麵前吐個痛快,形象得保持呀!
像此刻,不但是剖開死人的肚皮,還得翻找死人胃袋內快成屎的食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麼,判斷他最後一餐在何時進食,甚至由殘肴檢測食物的出處,找出誰是他生前所接觸過的人。
人死脫肛是必然的事,可是為什麼她還得做清理穢物的工作,助理法醫有必要這麼命苦嗎?
“把鉗子給我,左邊那一根。”快一點,驗完這具屍體她就不管了,太累了。
張素清移開視線不看切開的軀體。“言法醫,加班有沒有加班費?”
“我會向上級申請,少了一分一毛就有人該遭殃了。”國家的公帑不汙怎成。
“學妹,你說的那人不會是我吧?”利字當頭無人性呀!
修長的身影伴隨著清朗笑聲來到冷寂的太平間,戴著近視眼鏡的斯文男子綻著燦攔笑容,無視臨時搭起的解剖台上的屍體。
死人見多了不稀奇,股離肉碎的情形還怕沒得瞧嗎?車禍現場多走兩回就夠午夜驚魂了,何懼完整的軀殼。
“你來乾什麼,嘉勉我的勤奮工作,打算向上麵要求發獎金?”言醉醉沒精神的斜睨他一眼。
邵之雍笑笑地抬高左手。“來為你們送消夜,擔心法醫界少了你這位女青天。”
“彆告訴我你買了稀飯和醬瓜,那組沾了血的解剖刀不認死人活人。”連吃了五天都快受不了。
沒時間下廚,“台籍”女傭這陣子似乎很忙,三天兩頭的見不著人,想找個跑腿的高薪臨時工都找不到,隻好屈就一鍋稀飯煮了又煮。
反正她不常在家,三餐大都在外解決,吃不完是正常事,倒了可惜就一直冰在冰箱裡,餓了才拿出來吃上一兩碗。
“炒豬肚,三杯兔肉,還有清血的豬肝湯和大杯的番茄汁,萊色滿意吧?”他是舍命陪佳人。
聞菜色變的張素清掩著嘴退後數步,打死也不肯接近“消夜。”
“聽起來像是你終於有良心,可喜可賀。”脫掉膠質手套,言醉醉用消毒水和瓶裝礦泉水清洗雙手。
“沒良心的人是你吧!你幾時孝敬過我這個愛護學妹的學長。”想喝她一杯水得自己倒。
“等你不幸遇害後,我會義不容辭地解剖你每一處,找出真凶,讓你死也瞑目。”夠義氣了。
“大毒了吧!學妹,你詛咒我死於非命。”他是有為青年,國家社會的棟梁,該死的是為非作歹的壞人絕不是他。
“彆攀親帶故,法律係和醫學係離得很遠。”辣得有勁,好吃。
“筷子。”哪有人懶成這樣,拆個包裝都省,直接以手代筷用抓的。
“少獻殷勤了,你的用意我一清二楚,你腸子有幾個彎我了若指掌。”禮多不見得是好事。
邵之雍訕笑地勾著她的肩膀,像哥兒們。“被你識破了呀!不枉我暗戀你數年…啊!你真揍呀!”
“是非嘴最好少開為妙,我不想惹得一身腥,和你的名字牽扯在一起通常代表惡運的來臨。”已有不少流言傳出。
向來行事低調的她不愛成為風雲人物,偏偏她經手的刑事案件都在解剖刀下一見真章,屢破奇案的累積無數她不想要的豐功偉業,名聲大到總統親頒獎牌的殊榮。
習醫是基於對人體構造的興趣,並非為造福廣大病患的健康,她討厭人群是眾所皆知的事,成為法醫倒是跌破眾人眼鏡,不敢相信她樂於同死人打交道。
其實死人最老實,“安分守己”的躺一排不吵不鬨,沒有所謂的醫療糾紛,用不著聽病患抱怨一大堆與病情無關的家務事,還省卻了病患家屬跟前跟後的詢問病況,周圍少了不少聒噪聲。
、屍體在她眼中並無兩樣,刀一劃都是相同構造,隻不過一個有呼吸,一個懶得喘氣罷了。
救活了病人是理所當然,沒有人會認為醫生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分內之事何足掛齒,頂多事前美個紅
“魚幫水,水幫魚,你辛苦一點忙一個晚上,我讓你多七天的休假如何?”事關重大案件,偶爾為之的利誘不算過分。
“不錯的交易。”下顎一點,半飽的言醉醉不忘提攜後輩,“張素清,報告由你來寫。”
經她一喊,邵之雍著向另一名“活人”,那一臉慘白神色真不愧是菜鳥,完全表露無措和驚煌。
“不要啦!老師,我明天得回校交作業。”稱呼一聲老師是期望能逃過一劫。
實習生和指導老師,畢業前的考驗。
“寫。”不多言,言醉醉的態度是沒人情講,坐在另一具屍體旁喝著豬肝湯。
有事弟子服其勞,她稍微利用一下是人之常情。
“嗚一一你奴役我。”張素清不敢大聲張揚,怕吵“死人。”
當助理就注定命苦,還有半年才能拿到畢業證書,能不能順利念完七年就看這次的實習分數,她能說不嗎?
欺負後輩是可恥的行徑,可是她無從投訴,言法醫是法醫界的翹楚,到目前為止,還無她找不出死因的案例,聲譽之高非沒沒無聞的她能比擬,說出來誰會受理。
搞不好人家會說是磨練,羨慕她跟對了良師還不知珍惜,小孩子心性不定。
“你慢慢在這裡哀怨吧!我該下班了。”吃飽了就想睡。
“嘎!”她是什麼意思。“言法醫,你要放我一個人在…太平間?”
“不是。”收拾著私人器具,言醉醉用棉布和雙氧水洗滌刀麵汙漬。
張素清放下心的喔了一聲,還好,還好。
“你乾麼把解剖用具全收到包包裡?”
“檢驗完畢不回家難道要留下來過夜,拿好。”言醉醉將寫了一半的報告書交給她。
“言法醫…”張素清已經開始覺得恐慌,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吧?
“不用擔心,邵學長正等著你的報告出爐,他會陪你到地久天長。”和一堆死人。
“什麼!”
“我——”
兩人齊喊出聲的看向她,神經不自主的抽動。
擺擺手,她走出陰冷的太平間。“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
老師起頭,學生收尾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一點也不覺得愧疚,何況她多拖了個人下水陪伴。真是恩賜了。
打了個哈欠,身上的白袍微沾了些屍血。回頭再叫宋妹妹送去洗衣店,少不得又是一筆跑路費,她早列人“正常”開銷。
言醉醉精神不濟的走出實驗醫院大樓,到了轉角處忽有一把槍抵住她腦門,問了一句她自己都很想笑的話。
“你是醫生?”
她該怎麼回答呢?
是或不是?
“我很累了,你們需要醫生請去急診室掛號,左轉十公尺處是掛號處。
“少囉唆,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則小心子彈不長眼。”槍口威們地碰了她一下。
不用回頭,言醉醉大概能由呼吸聲聽出背後有幾人。“對醫生要容氣些,說不定哪一天你會需要醫生。”
“x的,你巴不得老子早死呀!”來人氣憤的口吐臟話,吐了一口口水。
死了才用得著她。言醉醉在心裡回答他。
“老石,彆對醫生不禮貌,她說得有幾分道理。”另一道戲謔的男音阻止他不敬的言語。
人有旦夕禍福,尤其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他們,哪天出了意外,沒人敢擔保能不能活得下去,醫生的必要性是維係生命的惟一依賴;誰也得罪不起。
“可是她是個娘兒們,不太可能是外科醫生。”最多是婦產科或是小兒科。
“問問無妨。”笑臉男子態度誠懇的間“小姐,請問你是外科醫生嗎?”
有禮的匪徒?“要看我的解剖刀嗎?我剛開了幾人的胸膛。”
她沒說謊,她是具備外科醫生的資格,不然她憑什麼開膛剖肚。
“太好了,我們就是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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