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青峰的表情一如往常,但是眼中多了一抹光芒,那叫期盼。
“來來來,轉圈圈,我伸左手你右手,手心手心連一連,我們來跳大樹舞,先抬左腳後右腳,一步步我當先,嘰裡咕嚕,嘰裡咕嚕,我最大。”
輕快的音樂聲壓不住砰砰的地板聲,一群惡魔似的小朋友沒照排練時的跳法,徑自的胡亂跳著,對鏡頭做出褲子放屁的舉動。
這時帶動唱的瞿小嬰可不想再重錄一遍,笑得開懷地跳到幾個惡作劇的小朋友身邊,雙手一撈像和他們玩遊戲,轉著圈圈往一旁去。
一出了鏡頭,她馬上板起晚娘臉孔地將孩子丟在地上,神情凶惡的揮舞著拳頭,不輕不重地往他們腦殼一敲,做出敢再搗蛋就殺了他們的手勢,嚇得小孩子們噤如寒蟬。
下一秒鐘她炫目的微笑,抓起他們的手舞入鏡頭中,恍若無事般摸摸他們的瞼,以唱遊的方式說起灰姑娘訴故事。
“千萬彆相信後母一定是壞人,是灰姑娘太懦弱,自己不力爭上遊還想偷懶,依賴神仙教母的魔法棒,老鼠要是大得像馬多可怕呀!”
她做出要吃人的樣子,讓小孩子又愛又怕地縮成一堆,想聽又怕聽地著迷於她豐富的肢體語言。
“王子肯定是個笨蛋,憑著一隻鞋找老婆也不怕找錯人,萬一找到小胖妹怎麼辦?”
全場哄然一笑,連工作人員也發出會意的笑聲。
小胖妹是近來極走紅的童星,才七歲而已已經有六十七公斤,圓嘟嘟的大臉像月餅,兩條腿和象腿差不多,脾氣超壞又愛吃,讓很多人傷腦筋,包括她的父母。
“王子是個好色的人,灰姑娘沒穿上漂亮的衣服他就不認得,非要挨家挨戶地要人試穿玻璃鞋,難道有人會不認識自己喜歡的女生嗎?”
底下的小朋友應和她的話搖搖頭,意思是我們不會,讚成她說的,王子真的很笨又好色。
但是鏡頭後的導播猛擦汗水,苦笑地打著手勢要她彆顛覆太多童話故事,教壞小朋友會被輿論攻擊,他們負不起這個重大的社會責任。
瞿小嬰笑了笑節製了許多,帶著小朋友又跳了一首舞,行個俏皮的禮跳出鏡頭。
燈滅,錄影完畢。
“瞿大小姐,我的搖錢樹,你乾嘛又威脅小孩子?你不覺得他們是既天真又可愛的小天使。”真是惡習不改。
“不覺得。”她認為小孩子是天底下最煩人的生物,最好消滅他們。
錄了一天影快累翻了,依電視台的作業一天錄三天的量,存檔至少一個月,也就是她今天整整麵對三批來自不同學校的小磨人精。
要不是高薪又不必天天早起打卡,早八百年前她就不乾了,管他是不是最受歡迎的兒童節目主持人,真不是人乾的工作。
她是喜歡笑沒錯,但是要莫名其妙地對著她最厭惡的小鬼笑一整天,她相信遲早有一天會得病,從此臉部肌肉僵化成上揚狀態。
天使和魔鬼的區分微乎其微,而她寧可錯過天使也不願和魔鬼為伍。
“你就不能偽裝很喜歡他們嗎?彆忘了你是靠騙小孩子賺錢。”兒童節目嘛!小孩子若罷看她就無法在這生存下去。
“我很喜歡他們呀!你沒瞧他們一個個對我必恭必敬。”喜歡欺負他們。
很奇怪,她的老人緣和小孩緣奇佳,偏偏她最痛恨的就是老人和小孩,前者走路慢吞吞、又愛說以前的風光事,後者像泥鰍鑽來鑽去,沒一刻安靜地嘰嘰喳喳。
怕吵、貪靜是她對生活品質的要求,所以她搬進聯合女子出租大廈的茉莉居。
不過最近有些反常,樓下的六位芳鄰似乎不甘寂寞,一個接一個地帶野男人回來,害她每回不走正門由後門進入,怕見到限製的畫麵。
“拜托你正常些,他們是怕你好嗎?誰會料到心目中開朗的小嬰姐姐是大野狼。”她沒好氣的說。
“親愛的三秋姐,我會慎選肥嫩的小孩烤來吃,用不著擔心你家的小排骨。”一說完,她哈哈的大笑。
大她五歲的柳三秋橫眉豎眼地想動手掐她。一彆拿我家小美開玩笑,她是標準體型的小美女。
“嗯,標準的侏儒體型,全班數她最嬌小玲瓏,坐第一排第一個位子。”國小一年級學生居然不到十五公斤。
她一想到衣服“掛”在她身上的畫麵就好笑,製服還得一改再改。
“瞿小嬰你笑夠了沒,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她還有五年房貸要繳。
“哪件事?”她一頭霧水的反問。
真該死,她根本沒用心聽。“丁爺要為你開一個新節目,周末黃金檔。”
“喔!那件事呀!”一個禮拜五天的曝光率還不夠呀!想累死她不成?
“怎麼樣,一小時三十萬,是你現在酬勞的兩倍。”而身為經紀人的她才有更多油水好抽。
瞿小嬰揚起感興趣的笑臉吊了她一下胃口,一字一字的說“沒、興、趣。”
“哇!你也行行好讓我多存些養老金,丁爺製作的節目捧紅不少名主持人。”個個紅得發紫,銳不可當。
一想到隨之而來的名和利,她就忍不住地笑到胃抽筋,錢沒有人嫌少的,隻怕找不到錢祖宗。
“你的意思是我不紅?”那正好,她本來就不希望太紅。
“彆開我玩笑了,隨便在街上抓個小孩一問,不認識小嬰姐姐是何許人的八成是外國人。”在兒童節目類找不出比她更受孩子們歡迎的主持人。
她很紅,真的,可是不求上進,隻想在孩子群裡混飯吃,不願走入成人世界,原因是她需要權。
“多謝你的解釋,原來我還能混幾年。”有飯吃她會把碗捧牢些。
柳三秋惱她不知好歹。“兒童節目主持人和綜藝節目主持人怎能相提並論,人家友台的千綺同時主持三個帶狀節目和一個談話性…”
“但她不是不紅,聽說節目快停了。”千綺同她一樣是兒童節目主持人,不過拚不過她轉了跑道。
“你還好意思說,原先人家要捧的對象是你,可你大牌,一聲‘不’全打了回票,才便宜了她。”
害她少賺好幾百萬傭金。
“我喜歡目前的工作。”
人有惰性,她懶得換來換去。
“你太死腦筋了,有更好的出路不去走,偏要窩在這個小地方…”鵬鳥有翅卻不高飛。
“我們這個小地方又怎樣,委屈了柳大經紀人了嗎?”伍天雄在她背後陰惻惻的說。
柳三秋尷尬的回頭一笑。“好久不見了,伍製作,今天天氣真好。”
“外麵正在下雨。”他指的是另一劇組在拍下雨的戲份,人造雨。
“嘎!你彆挖苦我了,大人有大量就當我嘴巴臭,老是說些不中聽的話。”金主最大,經紀人也要彎腰。
“你倒是很勤快,一到領支票的日子絕對會出現,怕我坑你呀?”演藝是非常現實的。
“怎麼會,咱們合作這麼多年還信不過你嗎?我是來看看小嬰有沒有偷懶。”他沒提她倒忘了今天是發薪日。
走上經紀人這條路是因為太早結婚,另一半是圈內人,相對地她也熟知一些門路,因此帶了幾個新人組經紀公司,從此她沒日沒夜的為錢奔波。
小嬰本來就是伍製作相來的女孩,她見她外形不錯有前途,不厭其煩地遊說她加入旗下公司,還縛手縛腳地答應她不私交節目、不讓她過度曝光,除非有她的同意。
結果她帶的新人個個陣亡,要紅不紅地餓不死沒什麼賺頭,唯一的金母雞卻不肯多接主持工作,堅持錢夠用就好。
現在她隻能依靠小嬰過活,多接幾個節目她才能靠抽成養孩子,最近的開銷越來越大了。
“偷懶不至於,倒是她真該收斂收斂,老教孩子似是而非的歪理。”伍天雄睨著毫無反悔之意的手下大將。
瞿小嬰不服地發出抗議。“雄哥,你不會是來說教的吧?我很認真在導正小朋友錯誤的觀念。”
“灰姑娘依賴心重,而王子非常好色?”挑挑眉,他不以為然的一嗤。
“我是在教小孩子思考的重要性,彆胡亂聽信書中的故事,至少我的後母就是大好人。”善良得讓人想為她建館供人瞻仰。
“你少強詞奪理,認識了你四年還會不了解你的本性嗎?”惟恐天下不亂。
想想四年前她還是清湯掛麵的五專生,十九歲的她邊走邊吃霜淇淋的模樣十分符合他節目所要的清新,因此他不顧一切將她拉進這個。
事實證明他眼光獨特,捧紅了她也做起了節目,口碑一直為人所樂道。
隻是他頭疼的時候也不少,常常竄改腳本、突出驚人之語的她根本皮到了極點,不但暗中整治來上節目的小朋友,甚至正大光明的在鏡頭前點名,某某名人的小孩是惡魔,該送天堂樂園管束。
所幸她是用俏皮的口吻說,當事人當是玩笑地一笑置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一告起來,他節目非收不可。
“知我者,熊哥也。熊哥、熊哥,我愛你。”瞿小嬰頑皮的像個孩子,抱著他猛親臉頰。
伍天雄受不了她的熱情,一推,“都是口水,你給我安份些。”
“是。”
她馬上正經八百地行了個軍禮。
“你喔!小妖精一個。”
他取出支票交給柳三秋,臨了又想起什麼地回過頭,“對了,有人找你。”
“我找我?”不感興趣地躺向專為她準備的沙發床,瞿小嬰現在隻想休息。
“一個男人。”
好像叫什麼來著?
“她沒空。”
一聽到男人,柳三秋想也不想地替她回絕。
搖錢樹是不能有男朋友,演藝圈公開的戒律。
“你彆急著為她回答,人家挺有誠意的,而且長相不錯。”他不反對手底下的員工談談小戀愛。
明星也是人,何況她隻是兒童節目主持人。
“誠意再足也不成,f4來也沒人情賣,你說是不是呀!小嬰…”咦!她怎麼沒了聲音?
伍天雄好笑地脫下外套蓋在瞿小嬰身上。“看來你保住了一員大將。”
“唉!真是的,怎麼說睡就睡。”命真好,都沒有失眼的困擾。
像她想錢想到睡不著,挖起老公一同望著天花板發愁,希望能掉個一、兩千萬砸死她。
年輕真好,而她也不過二十八歲,看來是老了。
在心態上。(全本)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