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達君,長得不算漂亮,但身材苗條,皮膚白淨,性格開朗。與顏龍的姐姐是高中同學,又是好朋友。
顏龍給她取了綽號,叫她“澳大利亞”。因為她長得像外國人。
陳達君來家裡,常與顏龍開玩笑“再叫澳大利亞,當心我不嫁給你。”惹得姐姐在一旁開杯大笑。
“我弟弟女朋友,可是正宗大學生。”當時家裡人,都認為顏龍與正在讀大學的蘇紅能成眷屬。
1981年,n市工人俱樂部五一勞動節文藝彙演,姐姐和陳達君的雙人舞“鮮花送給周總理”,喚起大家對總理的深切懷念,全場觀眾熱淚盈眶,謝幕時掌聲雷動。
從此,顏龍改口叫陳姐。陳姐也不大與顏龍開玩笑,進出見麵,彼此隻是淡淡的打個招呼。
一天,陳姐在顏龍家哭了一個下午,姐姐默默地坐在一旁陪著抹眼淚。
晚飯時,在大家追問下,姐姐說出了事由,陳姐是為了即將嫁到香港去而傷心。
來娶陳姐的隻是個普通的倉庫管理員,但在n市人眼裡,香港人就是老板,香港老板衣著華麗,口袋裡有大把大把花花綠綠的錢。
“香港老板鈔票多嗎。”
“聽說月工資有四千多港幣。”姐回答媽關心的問題。
“四千港幣是多少錢。”
“一千三百元左右人民幣。”顏龍告訴媽媽。
“一個月的收入,是我們三年的工資啊。”
“在香港這些錢,也是窮人一個。”父親嚴肅的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妻子,說的倒是很在理。
很多香港人來內地娶年輕漂亮的女孩,卻大多是香港的窮人,隻是他們賺的工資,於內地比較,數目大得驚人,隨便掏點錢,便是內地人幾個月的收入。
“香港人出了多少彩禮。”母親的話題還是錢。
“給了陳達君家,三千八百元。”
1982年,六千八百元錢,倒底算是筆多大的錢,真的不好說,也不知能去買些什麼,鳳凰牌自行車、上海牌手表、牌鬨鐘、蝴蝶牌縫紉機,全買齊了也花不了兩千元錢。顏龍在算的是,六千八百元錢,是自己二百一十二點五個月的工資,如果不是三年學徒工,提前一年多升為一級工,還得多加幾十個月。
在巨額金錢震撼下,沒有人去關心新郎的年齡和模樣,大家沒問,姐姐自然也就沒有說。
不久,陳姐自己把未婚夫帶到了顏龍家。一米六十多點的個頭,發胖的身材,麵色油光頭發謝頂,見人點頭哈腰很是客氣禮貌,手裡拎了一大包禮品。年紀不像內地人那麼好猜,估計應該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也許更大些。
他們沒有在顏龍家吃午飯,陳姐臨走時,從挎包裡掏出一條煙,偷偷塞給了顏龍,她那告彆的眼神,令顏龍心中一凜。
陳姐去了香港,再也沒有見過她的身影,聽姐姐說陳姐生了倆個女兒,在家養育小孩,生活境況不如在n市順心快樂。後來她與姐姐也失去了聯係。
七八十年代,像陳姐這樣遭遇的女孩不少,大多家裡還有哥哥弟弟,父母把她們嫁給有錢人,為兒子們攢討媳婦錢。陳姐的彩金,可以解決她弟弟結婚所需。
“我差點成為香港人。”為緩解悲哀的氣氛,顏龍想到了一件軼事。
“怎麼回事?”果然賀總驚奇地抬頭問道。
“我媽說,在醫院生我時,鄰床有位香港產婦,生了個女兒,怕老公家裡嫌棄,出一千元錢,懇求我媽媽與她換一下孩子。”
“哈哈哈,有這樣的事。”賀總開心的笑了。
“要是當時真的換了,我現在就是個香港老板啦。”
“咯咯咯,顏主任現在不就是個老板啊。”
顏龍沒有在編故事逗賀鴻娜開心,母親曾多次與他講起過這件事,說當時大家兜裡就幾毛幾分錢,不知道一千元錢對過日子有多大用處,如果是現在,早把鴨蛋兒子給換了,有了這麼多錢,再生兩三個兒子也養得起。
“孩子母親心頭肉,再多的錢也割不去的,你媽媽怎麼叫你鴨蛋?”
“小時候外婆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大家都叫我剝出鴨蛋。”
賀總笑得雙腳離地,身子一個後仰,朝後倒去,顏龍急忙伸手去扶,見她有驚無險,又連忙縮回手來。
賀總喘了喘氣說道“顏主任,你今天不要回n市,晚上我陪你去見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