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軍忽然回過頭來,看著我問道:小李,上次我姐夫在譚老幺那兒玩牌,你是不是也在場?!
嗯?!他姐夫?!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頭也不暈了,臉也不燒了,猛地想起了譚老幺他們設局坑農機廠廠長陳鵬的事,心裡暗念道:這個時候,他忽然問這個乾什麼?!這個事可大可小,關鍵還牽扯著賴櫻花,說什麼可得千萬小心了。
我遲疑了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杜叔,我在場。
小楊,把車靠邊停一下。杜文軍忽然扭頭對著司機說道。
司機沒吭聲,直接找了一個沒人的路段,把汽車在路邊停了下來。隨即,他打開車門下了車,朝車頭前走了一段距離後,才停了下來,跟著從兜裡拿出了香煙,點燃了。
車上就剩下我和杜文軍了。
小李。杜文軍目光直直地投向我,緩緩開口說道:咱們都是自己人,叔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姐夫回來之後,一直對他打牌的事兒絕口不提。就這幾天,我讓他湊點股子錢,他可好,不但拿不出錢來,整個人還慌裡慌張的。
今天我追問得急了,他才跟我說被人算計了。我再細問具體情形,他就支支吾吾,講不清楚,隻說碰上使詐的了,好家夥,一下子輸了十好幾萬,還稀裡糊塗給人家打了兩張欠條。
十好幾萬?!我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心裡暗道:陳鵬沒說實話,欠條是打了兩張,可是實際上也就輸了四萬多塊錢。
杜文軍頓了頓,他微微歪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眼神裡帶著疑惑,緊緊地盯著我,似乎要從我臉上找出一絲破綻,繼續說道:他還說,要想把欠條拿回來,除非我答應給他們一個河沙標段,否則譚老幺就要讓他用老命來賠。
你說這事兒怪不怪?!我怎麼琢磨,怎麼覺得這裡麵有貓膩。說不定,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局,一個針對我杜某人的局!
唉——。聽到這裡,我心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暗自想道:看來陳鵬既沒有跟譚老幺說實話,也沒有跟杜文軍說實話。他應該一直沒跟杜文軍提起過他欠譚老幺的錢,譚老幺準備用這欠賬換取一個河沙標段,更沒有說過他借著這個事情找譚老幺要錢跑關係,與賴櫻花對賭保證拿到河段而打了一個十萬塊錢欠條的事情。至於被算計的事情,恐怕他更是沒有說是他主動跳進坑裡去的。
杜文軍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緊緊盯著我,眼神中滿是疑惑與猜忌,對著我說道:小李,你既然當時在場,對這事兒,是不是知道點什麼?!你能不能跟叔叔講講,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微微低下頭,稍作思索後,抬起頭說道:杜叔,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講不太清楚,我隻能跟你說說我當時看到的情況。
杜文軍沉著臉點了點頭。
於是,我把當時的情況講了一遍,包括陳鵬欠譚老幺錢的事,包括陳鵬答應幫忙拿下采沙河段的事,還有那對賭的十萬欠條以及後麵借譚老幺的兩萬五的欠條。
至於玩牌,我隻就事說事,把整個過程講了一遍,畢竟陳鵬沒有抓到現行,我就算知道對方出老千,也不能亂說,說的不合適,搞不好還把賴櫻花給連累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杜文軍的表情。隻見他臉上的肌肉微微緊繃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眼角的肌肉微微跳動著,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杜文軍聽完以後,把身子轉了過去,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車輛前方隱隱約約一亮一暗的光亮,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片刻過後,他這才緩緩轉過頭再次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開口說道:看來,我姐夫隻有一件事情沒有騙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呆呆地望著他,心裡七上八下地想著:不知道他說陳鵬是哪一件事情沒有騙他?!
那就是——。杜文軍微微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聲音低沉地說道:譚老幺的計劃裡,的確有你的股子。
“呃——”,我整個身體微微一僵,一時間竟語塞得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不過——。杜文軍忽然把頭抬了起來,雙眼望著吉普車的頂棚,眼神裡帶著無儘的疑惑,嘴裡喃喃地說道:我始終感覺有些奇怪,不就是河裡的沙石嗎,譚老幺就算誌在必得,又何必非要設個局把我拉進去呢?!
過去可是從來沒有今年這種情況,這都快爭破頭了,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看他的樣子,可能是不知道河裡金子的情況。我盯著杜文軍,心裡默默地想著:不知道的好啊,這一旦知道了,不曉得還會發生什麼事?!
杜文軍嘴裡呢喃著呢喃著,忽地低頭又望向了我,一臉好奇地看著我問道:這麼說,今天武誌成把你叫過來作陪不隻是所謂“小師弟”那麼簡單,看來他的計劃裡,應該也是有你的股子嘍?!
“呃——?!”,我張口結舌,鼓著眼睛看著他,更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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