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緊腳步走到河道旁,探頭朝下一望。洪水早就退了,水位也基本恢複了正常,渾濁的黃湯正慢慢轉變成了還算清澈的河水,隻是流速似乎比往常快了些。
我望著上遊的方向,心裡默默地想道:7號河段二姨父的那個“金窩子”,應該被徹底掩埋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剛想把視線收回,眼角的餘光卻掃到河道的斜坡上赫然堆著一大堆新鮮的泥土。顏色明顯和周圍濕漉漉、長著雜草、暗沉色的草皮不同,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才挖出來不久的。
我一下就愣住了,這裡就我們和二姨兩家人,有誰會挖這麼大一堆泥巴出來,特意堆到我們家背後的河坡上?!
眯起眼睛,努力看去,那堆泥土的形狀有些古怪。不像是一鍬一鍬挖出來的大塊,倒像是由無數細小的、零碎的小土塊堆疊而成。
小土塊?!我的心猛地一跳,一個畫麵猛地閃進了腦海——昨天晚上,那些最先列隊鑽進老鼠洞的老鼠,鑽出來時,每一隻嘴裡都銜著一點東西!
“我操!”我猛然間反應了過來!它們昨晚最先往外運的就是這些泥土!它們還在挖洞!還在一個勁兒朝下刨!這堆帶著潮氣的新鮮泥土,分明就是它們昨夜從洞裡刨出來的!
我猛地回過頭,半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老鼠洞的方向,心裡想著:它們該不會把下麵的地道給挖通了吧?!儘管振堂叔已經想辦法把地道的幾頭都給堵死了,可是他堵不住幾百上千隻老鼠打的洞啊!
我再次回到了那個老鼠洞前,蹲下身子,怔怔地看著黑沉沉的洞口,暗暗思忖著:如果這個老鼠洞和下麵的地道連通了,那些金條會不會就藏在下麵的地道裡?!
看著看著,我腦子一抽,不自覺地把右手伸了過去,想把手探進那洞裡,仿佛下一秒,就能從裡麵掏幾根沉甸甸的金條出來。
肆兒,“狗蛋”今天怎麼回事?!也睡得這麼死?!老媽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嚇了我一跳,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老媽站在廚房門口,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上的水,一邊歪著腦袋看著像個傻子一樣蹲在地上的我,帶著疑惑,好奇地湊了過來,問道:你在這兒看什麼呢?!
“哎呀!”還沒等我出聲回答,她一眼就盯到了牆角根上那個突兀的老鼠洞,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地叫道:這兒怎麼有個這麼大的洞啊?!這是什麼時候弄出來的?!我記得之前還好好的啊!
“呃——”,我抬起頭看向老媽,趕緊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心裡想著: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老媽氣呼呼地繞過我,走到狗窩前,朝著“狗蛋”的屁股輕輕踢了兩腳,嘴裡嚷嚷道:睡睡睡!就知道睡!老鼠把窩都挖到了眼皮子底下了,也不知道養你有什麼用!
喂!“狗蛋”!“狗蛋”!我害怕老媽把“狗蛋”踢出毛病了,趕緊擠到了前麵,一邊使勁地用腳聳著“狗蛋”的身體,一邊大聲吆喝道:醒醒!太陽曬屁股了!該起床了!
“嗷嗚”,推搡了好半天,“狗蛋”終於有了點反應。它的眼皮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露出略顯迷茫的眼珠。喉嚨裡發出一聲含混的嗚咽,整個身子極其不情願地、慢吞吞地撐了起來,四條腿打著晃,跟喝醉了酒似的,在原地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站穩。
它使勁甩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想把那沉重的睡意甩掉,眼神懵懵懂懂地看著我們,喉嚨裡發出“唔唔”聲,好像十分的委屈。
睡夠了沒有?!我故意板著臉瞪著它,指了指牆根那個老鼠洞,嘴裡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狗蛋”聞聲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望向我,非但沒半點心虛,反而衝我“汪!汪!”清脆地叫了兩聲,跟著尾巴一搖,低頭就鑽回了它那鋪著厚厚乾草的窩裡。兩個前腿在乾草堆裡飛快地扒拉起來,一時間草屑紛飛。
看你把它慣得!老媽皺著眉頭抱怨了一句,跟著轉身就朝著屋裡走去。
“呃——”,這是我慣的嗎?!聽到老媽的話,我心裡暗暗腹誹道:要慣也應該是振堂叔慣的吧?!
老媽前腳一走,“狗蛋”的動作猛地停住了,張嘴在草堆深處叼住了一樣東西,轉身小跑著回到了我腳邊,把那東西穩穩地放在我鞋尖前的地麵上。然後昂起頭,望向了我,再次“汪汪”叫了兩聲。
我下意識低頭看去,整個人瞬間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隻見它叼來的那玩意兒在陽光下泛著黃澄澄的光,耀的我眼睛都有些發花。
這,這個玩意兒看起來,好像——,好像是一根金條!
這,這是哪兒來的?!我有些吃驚地彎下腰,把地上那東西撿了起來。
“我操!”我的心裡一跳,東西入手沉甸甸的,表麵感覺有些粗糙,瞧著倒和武誌成在“誌成茶莊”裡自己提煉出來的那些金條有些相像,隻是個頭小了一圈。跟昨晚那些老鼠搬運的物件大小差不多,估摸著能有二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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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我辨彆出來這東西的真假,老媽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了過來。
讓讓,讓讓!老媽似乎有些吃力地說道。
我一回頭,老媽低著頭,手裡提著一鐵桶水,風風火火地走了回來。二話不說,她走到狗窩前,衝著那老鼠洞口“嘩啦”一下,就把水倒了下去!
“誒誒!”我下意識地想出聲製止,卻忽然想起手裡還拿著一根金條,趕緊雙手一背,把金條藏到了身後。隻能乾瞪著眼,看著老媽把那一桶水“咕咚咕咚”地灌進了洞裡。
整整一桶水,在洞口冒了幾個渾濁的氣泡,很快就被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得一乾二淨,連個水花兒都沒剩下。
老媽提著空桶,又湊近洞口仔細觀察了片刻,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嘴裡說道:嘖!這個洞看著還真不小啊!
她微微搖著頭,似乎在盤算著什麼,提著空桶又回了廚房。
我趕緊把手裡的東西使勁在胳膊上擦了擦,感覺和我之前見到過的黃金並沒有太大的區彆,應該是真的!
我趕緊看了一眼濕漉漉的洞口,又瞅了一瞅站在一旁發傻的“狗蛋”,也顧不得問這根金條的來曆,衝著“狗蛋”喊道:還有沒有?!
“汪汪!”“狗蛋”衝著我又叫了兩聲,卻蹲在狗窩裡沒有動。
看來是沒有了!看到“狗蛋”的樣子,我忽然有些沮喪,心裡想著:也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來的?!難道是那些老鼠搬運的時候掉的?!可如果是那些老鼠掉的,“狗蛋”比我中迷香的時候還早,它又怎麼會把東西藏在窩裡的呢?!
不管怎麼樣,這可是一根金條!得收拾好彆丟了!我顧不得“狗蛋”,轉身拔腿就朝屋裡跑!
衝回自己的房間,心還在怦怦亂跳,忽然就聽到小賣部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嘹亮又帶著濃重鄉音的吆喝聲,晃晃悠悠,節奏感十足地飄了進來:“耗兒藥,耗兒藥!耗兒吃了跑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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