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則是微微皺眉放下了手中的冰激淩,然後倒是還算平靜地說道“郎君且將此等惡物收起,妾身這便給你解釋它是何物。”
蘇禮注意到椿說的是‘收起’而不是‘丟棄’,也就是說這玩意兒恐怕還不能丟?
他想了想,就以封印術將之給徹底封印了起來,使之從一團汙濁灰黑的濃稠液滴成為了一枚金光閃閃的水滴狀徽飾一般。
椿的神色好了許多,但是在芒嫦眼中他卻還仿佛是什麼‘惡臭之源’,已經嫌棄得抱著冰激淩遠遠地讓開了。
蘇禮無奈地攤了攤手,但還是對這枚被封印在他頭發上的‘小水珠’很好奇。
椿見狀輕歎一聲道“這是‘此世之濁’,或曰‘至惡之濁毒’,又或曰‘世界之膿’。”
一連三個稱呼,沒一個是好的。
蘇禮真是驚訝了,但他沒有發問,而是等待椿繼續說。
“郎君若是上界,便不會有此疑問了。”
“東方天庭照見三千大千世界,又有無數小千世界以及世界碎片。”
“而那時便能看到,一些世界碎片中便全是這種‘此世之濁’。它是世界走向死亡的象征,對於神靈來說也是至毒之毒,所以我們一般叫它‘濁毒’。”
“倒是有些修仙者喜歡收集它們作為特殊煉材,隻是那種東西一般都是擔著大因果,不能輕易使用的。”
蘇禮聽了更是好奇了,他忍不住問“那麼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
“郎君已經能夠自己煉化法力了,修士煉化法力,是會篩選那些對自身無害的有利的東西留下,而那些對其有害的、不利的東西呢?”椿反問。
“就是‘此世之膿’?”蘇禮驚覺。
椿搖頭“自然不會那麼簡單。”
“先前妾身說過天界為‘清’,冥淵為‘濁’,而凡間在兩者之間的事情吧?凡間修士向往飛升上界,這過程便是將自身‘濁’的一麵改換為‘清’。”
“而原本的天地元氣被反複篩選之後,也就會隻剩下一些沉重而無用之物留存,慢慢的也會積澱起來成為‘濁’。”
“所以這一滴膿水,或是某處天地元氣至濁之後的積澱,又或者是某位修士煉化法力之後從自身排出的濁氣所凝……又或者是兩者皆有。”
“這些膿水可能來自任何地方,哪怕是此方世界也無法自我修複消除,隻能任其積累彙聚,在某個地方堵塞從而形成一個空間的囊腫。”
這就和蘇禮剛才的經曆照應上了,他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而椿卻是沒有停留繼續說道“但這時候情況還不會很嚴重,幾乎是每個世界或多或少都會出現這樣的‘囊腫’,也隻是會短暫出現在某處一段時間就會消失。”
“可是當這些越來越臌脹的泡囊越來越頻繁地出現,這就說明這個世界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所以每個世界幾乎都會有一個‘末法時代’,天地元氣慢慢變得渾濁而沉重不再適合修煉,從而使得修行者絕跡,神靈不顯,仙神終為傳說。”
蘇禮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不就是自己宿世智慧中的情況嗎?或許是有所類似,或許又不是……但是這樣看起來,卻又好像是世界發展的規律一般。
所以,修真者果然都是世界的毒瘤,這是真的一丁點都沒錯的。
然後又想到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有些精神潔癖的他忍不住就心裡麵難受了起來,他問“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嗎?”
話音才出口,他卻是忽然想到了自己當初遇到赤老時的情形……於是就自己順著說道“所謂魔劫、殺劫……就是一種補救?”
這麼一想的話,赤老其實一直都是個‘好人’?他一直都在欺負一個‘老實的好人’麼……
倒是椿又搖頭道“算不上補救,隻能說是緩解吧。”
“真正的補救還需要洞冥或真仙動手,飛入九霄之上,引界外虛空之無垠元氣彙入本就界,從而充盈此方世界天地元氣,使得‘此世之濁’的比例被衝淡,也就是暫時解救了這個世界。”
洞冥修士除了尋找那些空間裂隙外,就是到界外虛空中之極汲取法力了。
隻是因為洞冥修士能夠釋放的神念範圍有限,恐怕需要自己的身體像‘風箏’一樣地飄在天空上才能時神念接觸域外……元嬰的話倒也不是不行,隻是元嬰出竅如此,終究太過危險了。
所以幾乎所有的洞冥修士在地麵上的時候還是會想辦法找那些合適的空間裂隙來汲取法力,這樣不但法力源源不絕,也是依然不用擔心會與這方世界繼續結下因果。
不過既然提起了那九天之上煉化法力,蘇禮又想到了什麼……
“登仙城?!”
他想起了那已然墜落的登仙城。
現在看起來,那不就是前輩先人們為了解決這個世界的頑疾而想出來的辦法?
雖然‘此世之濁’依然不會消失,也隻是治標不治本,但卻可以極大地延長這‘明珠界’的修行盛世。
前輩當真有大能,隻可惜上一次的修行盛世終究還是毀於了大碰撞之下……
及至如今,哪怕是看起來修行昌盛的中洲修真界,在蘇禮眼中其實也就和一潭死水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