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縭格格!
康熙皇帝坐在武英殿上,傳集滿朝文武,緊急召議。全本小說網
“噶爾丹屢次犯境,擾我百姓,眾卿家有何提議?”
一名官拜三眼花翎的大臣,自兩列群臣中步出殿中,拱揖參奏
“啟奏皇上,臣以為不能再姑息噶爾丹,必須遣派大軍,與以降服。”
“朕正有此意,隻是大將軍費揚古害了急病,簡親王雅布也在烏蘭布通抗敵,宮中大將寥寥可數,不知派誰領兵?”皇上苦惱著。
這時,另一名身著盔甲箭袍的副將站了出來。“皇上,十六阿哥津通韜略,智勇雙全,可擔此重任。”
皇上沉吟半晌,頗為認同,詢問愛子“胤禮,你願意代父出征嗎?”
“回皇阿瑪的話,孩兒願為大清效犬馬之勞。”胤禮早想一展長才,立下大功。
“很好,朕就封你為‘靖遠大將軍’,率同副將和十萬騎兵,三月之後攻打噶爾丹。”康熙下達旨意。
“臣遵旨。”
???
“你一定要去嗎?太危險了,我請父皇改派其他將軍,好不好!”珍縭淚眼婆娑地坐在床榻。
胤禮撫著她瑩潔的秀頸,在她額間印上一吻。
“阿瑪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應該為他分憂解勞。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地凱旋歸來。”
“可是……你這一去征途渺茫,恐怕要一年半載……我會很想你……”她嚶嚶啜泣,舍不得他出遠門。
他開導她。“男人誌在四方,不該為兒女私情所絆,倘若我隻是一名懦夫,不能馳騁沙場,我就不值得你愛了。”
她清澈的水眸迎視他深邃的瞳眸,止住了悲傷,小鳥依人地在他懷裡磨蹭,隻手悄悄解開他的衣鈕。
“我要你永遠記得我……”
兩人陷溺在原始欲流的激情洪潮裡,沸騰澎湃地馳騁在巫山雲端。
???
臨行的前一夜,他們相擁成眠,珍惜最後的每一個時刻。
翌日雞啼,驅走了他們的溫情,胤禮起身穿戴,一身銀白鱗片的盔甲戰袍,像天人般玉樹臨風。
“為我珍重。”珍縭坐在床沿,語重心長,離情依依。“我等著你回來。”
他給了她一個最後的擁抱,刻不容緩地轉身踏出承和宮。
外麵正響起號角擂鼓聲,軍令噪動,駿馬嘶鳴。這震懾人心的交響,蓋住了她的哭聲……
日上三竿,珍縭踅回了竹香齋,垂著頭,心情不佳地直走入內堂。
赫然抬首,額娘正坐在梨木椅上等她。
“額娘……”她怯怯地喊。
“你們都下去。”穆妃一臉嚴肅地遣走宮女、太監。
“是。”宮奴福了福身,全都退下。
隻剩她們母女倆,珍縭明白一定又有大事。
“你一夜沒回竹香齋,都在承和宮,是嗎?”穆妃目光炯炯,發著寒光。
“是。”她囁嚅不安地。“女兒給胤禮餞行。”
母親垮下臉,怒火隨即點燃,過去給她一巴掌,痛斥“我沒有你這種行為不檢點的女兒!”
“額娘……”珍縭捂著火辣辣疼痛的臉頰,淚水奪眶而出。
穆妃冷冰冰地質問她“你已經不是完璧了,對不對?”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她是痛徹心扉啊!
珍縭垂淚默認,並不頂撞母親,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需要代價的,她既然做了,就不怕承受後果。
“你太糊塗了,萬一胤禮死在異邦,你怎麼辦?”穆妃怒斥。她好不容易調養大,如花似玉的女兒,就這樣毀了清白,對方還是不得她緣的假阿哥,教她扼腕不已。
“胤禮會活著回來的,他答應我了。”珍縭惶恐地說。
穆妃冷哼一聲,鄙夷、不屑地說
“就算他平安回來,他也無法娶你,你們有何未來可言?簡直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母親把話說得太重了,創傷她脆弱的心靈,她嗚咽地哭訴。
“我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人……大不了,下輩子再轉世投胎做夫妻。”
“你……你要氣死我啊!每次都拿生命開玩笑,我上輩子欠你的啊!”穆妃跺腳罵道。
“額娘,珍縭不孝,我也不願意惹您生氣,可是……你也是過來人,應該能夠體會我們刻骨銘心的愛情。”她楚楚可憐。
“刻骨銘心?”穆妃神情驟然悲淒,回首年輕的時光,她愛的可不是康熙,而是一名窮書生,可是她還是迫於無奈,順從了父親,嫁給皇帝,從此侯門深似海,她再也見不到心上人。
誰也不知道她深藏的一段往事,她絕口不提,當它是過眼雲煙,可是她年老色衰,君寵不再時,仍免不了遺憾、感歎,若是當初她嫁的是那名書生就好了,不用和層出不窮的嬪妃勾心鬥角……
女兒和她柔順的個性迥然不同,珍縭會為愛不惜犧牲一切,她愛得如此勇敢,積極地爭取自己的幸福。
穆妃喟然歎息。“唉,算了,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額娘隻是替你憂心,這以後你和胤禮可怎麼辦?皇上若是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實在左右為難。”
“額娘……”珍縭俯在母親的膝上,跪著乞求“隻有你可以幫我了。”
“我……唉呀,我能有什麼法子?”穆妃一籌莫展。儘管不讚同他們在一起,可是珍縭是她唯一的女兒,她不能眼睜睜地看她為情所困。
“胤禮好歹也喊了父皇十幾年的皇阿瑪,如果我們坦白說出來,皇阿瑪應該不會那麼狠心,真的以欺君之罪處斬吧!何況欺騙皇阿瑪的是嚴妃啊!”珍縭振振有詞。
難說喔!穆妃在心裡自言自語。皇上是一國之君,豈容彆人冒充他的皇子!她也無力扭轉乾坤,隻好得看著辦。隻願屆時真相揭開,宮中不要引起軒然大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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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夜蛻變成真正的女人,珍縭格格整個轉性了,她不再孩子氣,對那些童玩完全沒了興趣,開始認真地學女紅。她很快就會成為胤禮的妻子,總不能什麼都不會吧!此刻她正坐在一排向南的琉璃窗前,專注地繡著紫藍色的香囊,那是她要做給胤禮的,在他回來之前,一定要完成。
彆的姑娘家做個繡品,可能三、五天就完成了,可她不同,她動作緩慢,卻不是慢工出細活,而是怕繡壞了得重新拆掉。
“啊!好痛。”她又刺到自己的指頭了,連忙將拇指寒進嘴裡止血。
“格格,要不要奴婢幫忙?”在一旁的宮女看不下去。十七格格心血來潮說要刺繡,要她拿來一堆繡樣、針線,可是格格才動手做不到一個時辰,十根指頭都糟了殃,這樣下去還得了!
珍縭卻笑著搖頭。“你去做彆的事吧!我自己來就好。”她又低頭繼續繡著,雖然笨拙,但看得出很用心。
宮女好奇地問“這是要送人的嗎?”
“嗯,給十六阿哥的。”她輕聲細語,一針一線把她心裡的愛都灌注在上麵。
“格格對十六阿哥真好。”宮女無心地道。
宮女走後,燕妃臨窗經過,瞥見珍縭一個人,忍不住怒火盈胸。
胤禮突然出征,害她黔驢技窮,沒法子親近他,這幾日害相思害得嚴重。隻要一想起胤禮壯碩雄偉的身體,她就徹夜翻轉,無法入眠,隻能把繡枕抱在懷裡,牙齒咬著枕角,就像那是她心愛男人的軀體。
她一肚子的怨氣,正好找珍縭發泄。
燕妃抬高下顎,直挺地走進去,瞄了一眼她手上的繡品,嗤之以鼻
“我看全京城的格格就屬你的手藝最差勁,繡得四不像,還是彆逞強了,省得丟人現眼。”
珍縭又驚又怒。“燕妃娘娘,我哪裡招惹你了?你為何說話那麼刻薄?”
“唷,我說錯了嗎?這繡品本來就繡得不好……”燕妃還把她手中的香囊拿過來,端詳了一會。“嘖,還真醜!要送給男人的嗎?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會思春了,我看得叫好皇上趕緊把你嫁人了。”她一邊說,一邊邪惡地笑。
珍縭氣憤不已。“還給我,不準你的臟手碰我的東西。”她搶過香囊,萬分心疼,抬頭怒視燕妃,口不擇言“你才是瀅賤的女人,要不要我告訴阿瑪,你是如何勾引胤禮的?”
她在恫嚇她?燕妃突地打了一個寒顫,珍縭在提醒她,她有把柄落在她手上!
這丫頭絕對留不得,否則將是心腹大患!
燕妃強作鎮定。“皇上才不會聽信你的話!如果你膽敢去告狀,我就說是十六阿哥想非禮我。”
“你好不要臉!”珍縭陣罵她。這個燕妃實在太陰險,怎麼她以前沒察覺到。
燕妃冷冷地笑。“你這個黃毛丫頭也想跟我鬥,門都沒有。”她得意地離去。
珍縭討厭死她了,恨不得父皇早日喜新厭舊,把燕妃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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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到皇上來到瀟湘閣,燕妃刻意迎合,在床第間花招百出,儘展妖冶狐媚。康熙滿意地留宿瀟湘閣,她趁機在枕畔向皇上進言
“萬歲爺,十七格格不是早過了及笄,為何還沒有許給人家?”她的一雙纖纖玉手柔媚酥骨地,為皇上推拿。
康熙舒服地合上眼睛。“朕是打算先辦了十六阿哥的婚事。”
燕妃心裡一驚,忙不迭說“十六阿哥出征去了,他們兄妹倆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嗎?先辦誰的不都一樣?”
“你是想為哪家王孫公子說親嗎?”康熙半眯著眼,斜睇她,還以為她拿了人家的好處,才來說媒。
燕妃思緒飛轉,迅速說“我覺得簡親王的煜陽貝子不錯。”
“煜陽貝子……是還可以,隻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馴服珍縭的野性子?”康熙笑道。他那寶貝女兒是出了名的頑皮。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十七格格若是嫁了人,個性自然會改。”
“我再跟穆妃商量一下。”
“商量什麼?皇上你是一國之君,說了就算。”打鐵要趁爇,她可不能讓皇上有思考的時間。
“煜陽貝子很喜歡珍縭嗎?”康熙問她。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歡啊!十七格格雪膚花貌,任哪個男人見了都喜歡。”其實她是胡謅的。
康熙認同地點頭。“珍縭確實是人見人愛,朕所有的女兒當中就屬她最可愛,小時候是朕的開心果,可是女大不中留,她愈大就愈和朕不親近。”
“是啊!女孩家遲早要嫁人,不過沒關係,臣妾可以幫皇上生一個比十七格格還要可愛的女娃兒,皇上您說好不好!”燕妃撒著嬌。
“當然好。”康熙笑得合不攏嘴。“你比穆妃要美,生的女兒一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格格。”
燕妃的唇邊飄著一抹冶蕩的笑,女兒怎麼比得上枕邊人的輕聲細語呢?她非得把珍縭踢出皇宮,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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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煜陽貝子?”珍縭跌坐在椅,震驚萬分。
穆妃剛得到消息,立刻趕來竹香齋。“皇上不會無緣無故要將你許給煜陽貝子,肯定是有心之人故意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