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尚未成親。”黑暗掩去她頰上升起的一抹飛紅。
說起閨房事,再放蕩的江湖兒女難免臉紅,何況是她。
“這件事不難解決吧!你吩咐一聲自有人準備。”他倒是頗為期待洞房花燭夜。
那粉肩細腰,勻稱美腿,滑如凝脂的細膚…秦關雷苦笑地深吸了口氣,再想下去他真要做出禽獸不如的下流事,提早席地為床地讓她成為他的妻。
“真不怕死?”娶她比死還可怕,這是任我醉和何處雨抵死不從的堅持。
他輕笑地描過她的月眉。“娘子,此時問這句話未免太遲了,你會後悔嗎?”
“總要讓你一吐苦水再受死。”犯人問斬前不都有一口好飯好茶吃才上路。
她不喜歡被人了解。玉禪心的眉心微攏起一座小山。
“我的回答是…你到底要乾什麼?”三分狡詐,七分寵溺,他在不知不覺中已對她放下了心。
表情微怔,她緩緩地揚起嘴角。“賞月。”
這男人好重心機呀!用她的狡詭回敬於她,真是半點不吃虧。
“賞月?”他失笑地抬頭一望斜掛桃花林梢的半輪殘月,為她的出其不意感到詫然。
今天是初七還是初八?月不圓不明,倒是繁星成河橫過夜空,如同一條仙女玉帶閃閃發光,不知凡幾地點亮神仙宮闕。
蛙鳴聲唱得比往常熱鬨,風滑過桃葉微微晃動,影疏葉落彷佛有人隱身在暗處偷窺。
夜色中有著一股滄涼的美,萬物皆眠一片安詳,白日時紛紛擾擾完全沉澱,叫人油然生起一種孤寂感,靜靜聆聽夜的聲響。
“你覺得今晚的月色不美?”彎月也有彎月的柔美,世人總是傻得錯過它。
“不如你美。”賞月他寧願看她。
唉!這男人…“嘴甜。”
“你沒嘗過怎知我嘴甜不甜,釀了酒意?”他趨近地哈了一口氣取笑她。
“我看是你饞吧!咱們上屋頂吹吹風。”離月兒近些。
想法有點傻,卻是小女兒的癡。
近月不攬月,坐看雲起半遮麵。
酒一壺,烹三月春色,
笑月缺。人生幾何……
孤雁不獨飛,鳴至寒霜落。
聲切切,聲切切。
好道人間瀟灑事,
我獨醉。
“小心彆著了涼。”他當真身一躍地帶她上了屋頂,席瓦而坐相互依偎。
她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小壺酒。“便宜你了,相公,百花穀主親釀的桂花酒。”
“娘子的交遊可真廣闊,為夫自歎不如。”幸好他知曉百花穀主是年近半百的女子,否則這酒真當醋喝了。
“生意人嘛!多認識一些人總是有好處,改日便成你的責任。”如果他真成了她的夫,這玉壺山莊的榮敗他亦難推辭。
有些事是不能預設立場,往往要空個位置好容納萬一,以他非凡的儀表看來絕非淺灘蛟龍,不抓牢些他日恐會一飛衝天。
不討厭他的親近,在少數她能接納的男子中,與他永結白首不算是難以接受的事。
隻是他不可能安於付出而不索取,外人的一句“無心觀音”說透了她的本質,向來隻進不出的她可有餘心予以施舍,他要的怕是她的全部。
而她給得起嗎?
真是個困字難寫呀!
“你要我成為生意人?”表情一訕的秦關雷不敢認同她的決定,他不想成為名副其實的敗家夫。
眉眼一挑,她喂了他一口酒。“難道你想累死娘子我?”
“呃!有何管事和任管事在,絕累不著我的小娘子。”他們活該為她做到死。
“你以為他們簽下的是賣身契呀!不出三年準溜得一個都不剩”他們不會甘心終老於此。
“會嗎?”他想問的是他們兩人敢走嗎?
杏目一嗔似在怪罪。“因為你來了嘛!”
“我!”
他驚訝的一張嘴,一口烈酒隨即倒入口中。
下一刻驀然一悟的他瞠大眼,有幾分不是滋味的沉著陰鬱神情將她扯進胸口麵向他,他要看清她眼底盤算的詭計,她實在該讓人狠打一頓。
“不好玩,看來你知曉我未竟之語。”她略帶嬌憨地揩下他唇邊一滴酒。
心弦一動,他微惱她的卑鄙。“彆用美人計安撫我,我看穿了你的狡猾。”
“那麼我再狡猾一點吧!相公。”她以檀口含住一口酒,纖細雪臂環向他肩頭。
唇一送,口口相哺,酒濡香涎。
她從不否認自己很卑鄙,哪個商人不好狡,她不過運用商場的那一套讓自己勾得人心,她何必裝成正直,女子本就善變。
“再給我一口。”盯著眼前紅潤雙唇,他栽得甘心。
這小女子好生可惡呀!逼得他惱她也不是,不惱她也不是,光腳踩滑木,步步險。
難怪他怎麼逼供,那兩人堅持不吐實,原來自私地想將肩上重擔扔給他,屢屢好聲好氣地勸他要認命,千方不要反抗佳人美意。
說到底若沒有他的及時出現,兩人之一將被迫娶她為妻,然後接下玉壺山莊龐大商務,做牛做馬拖到死,而另一人將有理由瀟灑離去,擺脫受困於人的窘況。
對她而言他是可有可無,獲利的是何、任兩位管事,身為遞補的人選他實在是情何以堪,他竟成了彆人利用的籌碼。
以一個男人來說,這是一項莫大的羞辱。
可是換個角度來看他卻不吃虧,洛陽首富和清靈名花一同送到他手中,在世人眼裡他是命好得叫人想開扁,平白的人財兩得還有什麼不知足。
但這前提是他的身份不是同等富貴的安南世子,而是平凡老百姓。
“彆太貪心了,喝酒要適量才不致傷身,人家可顧到你的未來。”素手輕輕一抬,她高舉酒壺遙敬明月。
黑眸微闔,秦關雷佯醉的靠向她頸窩,不經意吻上一片雪頰,“我醉了。”
“少瘋,你使這小伎倆想瞞誰呀!人一旦得寸容易進尺,你還是離我遠一點。”玉禪心輕吸著香濃的桂釀。
真正醉的人是她,不勝酒力的她雙頰已染上一層桃紅,星眸惺鬆似醒非醒,頭重腳輕的要推開他反而枕向他臂膀,狐狸一般鑽呀鑽地找個舒服的位置一窩。
微弱的月光灑上她純淨嬌顏,酣然笑靨如醇酒般甜美,她努力讓自己不失態,但一個酒嗝輕易壞了她的偽裝。
人言酒後易亂性,此刻正考驗著人性。
“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你實在是令人無言以對。”謙謙君子不趁人之危,可是…
他不想當君子。
“咯,彆太苦惱了,你該慶幸我選擇你,不然今日與我對飲的人不會是你。”哎呀!真醉了,瞧她連真話都出口。
不交心就省了傷心,她比彆人更怕受傷。
“還有看到你醉酒的模樣多麼天真可人。”他說得很無奈,像是餓了三天隻吃兩分飽,饑渴難耐。
月漸西沉,林間升起淡淡晨霧,擁著久久未出聲的小人兒,秦關雷的表情是純然的放鬆,縱容她小奸小詐之下的一時貪歡。
她肩上的擔子太沉重了,壓得她狡猾多端,不願對人敞開心房。
他取過她杯中的剩酒一口飲儘,貪看她毫無防備的睡容,彼此沉靜的依偎是如此理所當然,他不介意用一生一世換得她的相伴。
情,怕是下深了,超乎他的想象。
遠處的雞啼聲催著曙光早起,他還睡得著嗎?
輕如飛燕一翻身,他足點瓦片漫步而行。在主屋的屋簷上猶豫了一下,原本要送她回房的決定改為轉向自己的房內,反正她並未反對。
近寅時分不該有人影竄動,百姓還不到蘇醒的時候,但是一抹黑影硬是和他擦身而過。
沒等他出手,黑影先一步發出嘲笑聲。
“嘖!看不出你手腳真快,心狠手辣讓咱們‘溫柔’的二小姐一夜,小弟佩服呀!”可憐的秦兄弟哦!
“是你!”
何處雨扯下麵巾一笑。“不好意思打攪了,你們的良夜我錯過了。”
“她喝醉了。”秦關雷一句話解釋了玉禪心的不省人事。
“喝…喝醉…”他像是忍笑的直憋著。“很好,喝醉了、喝醉了…”
天哪!太好笑了,原來她的千杯不醉不是怕浪費酒而不喝,而是根本沒酒量。
“你去當賊了?”一身夜行衣不難看出他所為何事。
何處雨嘴角抽動了幾下笑不出來,“是盜,你彆把我與小賊禿混為一談。”
“盜賊不分家,有何分彆嗎?”同樣地偷東西,下三流的行徑。
他的不屑眼神讓何處雨不服地獰笑。“你懷裡的那位才是真正的高手,她是連人帶骨偷得一乾二淨不留痕跡”
奸商,奸商嘛!無奸不為商,一口氣吃掉人家十三個商號麵不改色,還要他去偷對方珍貴的配方好剽占,到底誰比較賊。
還好他隻是偷,另一個人可苦命多了,他的使命是殺…呃!是斷了人家的退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與之為敵的人。
“可是她是你的主子。”縱然壞到無一處善骨,她仍然使喚得了他。
何處雨喪氣的垂下肩,“你打擊我的士氣,我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秦關雷麵露微笑,“請便,記得挖深點。”他幫忙填土。
想走,他讓他死也離不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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