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為我分憂解勞?”玉禪心一臉期待的揚著光彩,似笑非笑瞅著他。
開什麼玩笑,當然是兩肋插刀…誰管你去死。“你慢慢等吧!我又不是吃飽撐著。”
“好無情呀!雨哥哥,虧我剖心置腹當你是自己人,你好意思置身事外。”她略帶嬌柔的嗓音中有著無比壓力。
“自做孽不可活,當初是誰說不如找個人嫁算了,省得滿城風雨不平靜。”這風雨還是她一手挑起。
“人家說說而已嘛!誰知你像背著祖宗牌位一般牢記在心。”當真給她找了個讓人拒絕不了的男人。
這年頭雖是太平卻仍待女子不公,年齡一到還是得挑挑撿撿擇個好人家,是好是壞是自個的命,一出閨閣便無回頭日。
原本將就些就把指腹為婚的婚事當一生賭注,偏偏老天不讓她認命地安排她撞見那場旖旎春色。心不冷都不成。
她是不願與人共夫,但若是表哥肯卑躬曲膝地懇求她,也許她會嫌伺候丈夫麻煩而允了他納芙蓉為妾,順便解決和石家要斷不斷的姻親關係。
可他太不識相了,衣食住行的花用哪樣不經由她素手掙來,吃人軟飯不知感恩圖報,懸懸念念竟是恩將仇報,她不在他胸口插一刀怎消得了氣。
“祖宗牌位…”唇瓣顫了顫,何處雨是欲瞪乏力。“不過你也沒反對。”
“唉!下錯棋嘛!都是你的錯。”她任性地將過錯推給他去扛。
那一句相公叫早了,這下子要脫身可難。
“不乾我的事,聰慧如你都會下錯棋,平凡如我哪能不出錯,你就少無病呻吟了。”他的意思是要她認了,彆再掙紮。
誰叫她不知羞地調戲淨身中的老虎,被咬一口是她自找的。
玉禪心雙眉蹙成山。“你不尊重我。”
啐!人必自重而後人重,她哪點莊重了?何處雨不答,轉了個話題,“死閻王哪去了,你派他去殺人呀?”
“不。”
“同樣是你名義下的管事,為什麼他可以逍遙自在在外風流,而我卻要麵對這座山?”他不平的戳戳最上麵的賬簿。
“你說誰風流?”
一陣風似的人影忽然出現,任我醉風塵仆仆的一身塵土,看起來像是走了不少的路,曆經生死歸來。
“嚇!你是鬼見愁呀!嘴上剛掛上你的名便倏地現身,你是做了多少壞事怕人知曉?”他聞風而到的速度可真快。
任我醉冷聲回他,“沒你多。”花不高枝根沾泥。一般濁。
“好說好說,二小姐又派了什麼閒差給你?”真好,不用對著一堆數字撥弄算盤。
怎麼算都是人家的,一毛不留。
任我醉由懷中取出一隻檀木盒。“上天山。”
“天山?”啊!莫非是…
像是證實何處雨的想法,淡淡清香撲鼻而來,一朵晶瑩剔透的千年雪蓮安枕在盤底,三十二瓣花瓣雪白如蟬翼,薄得見光即化似。
玉禪心檀口微啟的問“醉,你去瞧了那個人嗎?”
任我醉薄抿的唇一掀一掀,“瞧了。”
“過得可好?”
“好。”
她淡淡一挑眉,“沒窮途潦倒,三餐不濟?”怎會是個好字。
“沒。”
“是誰善心大發救濟了他?”人世間還挺溫暖的,不隻救急還濟窮。
“莊裡的人。”
“芙蓉?”
“不,二夫人。”
“喔!是她呀!”真看不出來她有情有義。
一來一往的交談叫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乾脆雙掌托著腮的何處雨來回打量兩人,滿臉迷糊地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他”是指誰?
怎麼大小姐和二夫人也牽扯在內,玉壺山莊的人敢幫助二小姐要整治的人嗎?
豈不向天借了膽。
何處雨捺不住好奇,“容我打岔一下,二小姐所指的落水狗是誰呀?”她非要人家走投無路。
玉禪心手指一彈。“月底的賬結算好了嗎?”
“呃!這個不急嘛!反正有阿醉會幫我。”他兄弟倆不分彼此。
可任我醉顯然不當他是兄弟。
“彆叫我阿醉。”他手上的刀鋒冰冷,泛著紅光。
“拿…拿遠些,刀劍不長眼很容易傷人。”嗚!為什麼他碰上的朋友都是怪人。
難不成是物以類聚?
“醉,彆讓他的血臟了你的刀,愚蠢的腦袋通常不值幾文錢。”玉禪心鄙視的眼神比刀劍更傷人。
任我醉收起刀,立於一旁。
何處雨摸了摸脖子,“嗬嗬!好毒的言語,我大概也猜得到是誰。”除了“他”還能有誰。
能讓大小姐和二夫人冒險救濟的對象也隻有那個人,算不得什麼稀奇,他腦子一轉就有個名兒了。
耿、西、寧。
***
暖雨初晴,草綠無痕。
碧雲天一片朗朗,春色無邊畫雕梁,誰家女兒倚門憑立,望斷夜行人歸路。
弦撥兩三下,未成曲調先悲嗚…
桃花林中有抹豔影輕撫著琴,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神情哀戚像在悼念遠去的情人,眼眸底處微泛淚光好不淒楚。
人雲美人有如花,各有各的嬌豔引人入勝。
眼前的女子宛如臨水芙蓉,眉帶媚色幾分嬌羞,雙瞳擲波傳情愫,豐唇細腰婉約曼妙,鬆髻蓬發平添幾許嬌豔,讓人瞧了好想上前憐惜。
風掠過,衣帶飄然,好似洛神臨江一顧,回眸處儘是風情。
長安牡丹豔,豔不過洛陽玉芙蓉,此時的玉芙蓉表情淒涼,心裡暗暗埋怨上天的不公,同是千金女為何有著截然不同的際遇。
她是玉家的大小姐呀!可是她所受的待遇卻和仆從沒兩樣,三餐溫飽還得看人眼色,買個珠花首飾得向賬房伸手,超過月銀則自行負責。
何必過得如此委屈,誰人不知洛陽首富富可敵國,而她這庶出之女隻能勉強沾點光,毫無實權可言。
不甘心呀!她怎能屈於人下,以她豔絕天下的姿容該是受丈夫專寵,仆傭簇擁,公婆疼惜,活在世人驚歎的眼光下。
玉禪心憑什麼擁有她的一切,呼風喚雨將所有人一腳踩入爛泥,飛揚跋扈地任意妄為。
她怨呀!恨不得搶過那份風光,同是姐妹不該有兩種寫照,她不要再當光之下的影子,任憑花容憔悴無人憐,她不服輸。
一道卓爾身影打桃花林經過,俊雅的麵容讓玉芙蓉沉寂的芳心微微一動,胸口發燙的掀唇一喚。
“公子請留步。”
公子是指他嗎?
步履輕快的秦關雷嘴角含笑,他一想到那張嗔怒不已的冷臉就忍不住發噱,她的狡獪黠詐真叫人眼界大開,不禁要懷疑世間真有這等女子。
與她一起不時要防備她設陷阱,時時提醒自己小心為上,否則一個不慎容易陷入她以言語鑿出的深淵,讓他提神之際不免多了幾分愛憐。
聰明女子的機智是一種毒,巧慧靈思是包裹著糖衣的蠱,五彩斑斕好不誘人。
而真正的厲害處是隻需鼓動蓮舌便能叫人甘願服下,即使明知危險也拒絕不了,任由毒性侵蝕五臟六腑蔓延至四肢。
想著她的狡猾,想著她冰然的眸,他很難不受她吸引,像蜂兒追逐著花,他要的不是最豔最美的那朵,而是濃汁不斷,沁沁湧出的觀音蜜。
世間僅有的一株。
“公子,你是山莊的客人嗎?”
確定公子喚的是他,秦關雷緩緩的回過身。“有事嗎?”一入目,他必須說此姝美得令人歎息,朱顏照耀,曄若春華,膚映朝霞舞不定,溫潤而豔光耀人,好個人間絕色。
可是他毫無悸動的感覺,像是欣賞一幅好畫,如此而已。
玉芙蓉柔聲問“公子貴姓?”
“秦。”麵如芙蓉肌膚勝雪,莫非她是傳聞中的洛陽第一美女。
很快地,他的想法得以印證。
“奴家芙蓉,見過秦公子。”玉芙蓉人如其名的嬌媚一笑,眼心中帶著盈盈流光。
好俊的男子,那身骨架英挺剛直,叫人看了心花怒放,好想伸手撫弄一番,看是否如她想象的結實。
“自家人用不著客套,隨意就好。”今日得見洛陽名花確實不同凡響,姿色不比宮裡嬪妃差,不過太豔了反而流於俗氣,不若他的小娘子清雅。
“自家人?”什麼意思?
“沒人告訴你我是誰嗎?”他以為玉壺山莊上下都曉得他的存在。
玉芙蓉輕搖螓首,微蹙著眉宇但媚色不減。“難道你不是敝莊的客人?”
“心兒這丫頭就是頑皮,居然沒將此事告知於姑娘…呃!應該稱呼你石夫人吧!”嫁過人的婦人果然與青澀果子有所不同。
多了一份婉約。
“還是喚我芙蓉吧!我與夫家早已無半點關係。”玉芙蓉的聲音是清柔婉約的,可是隱含的決裂與她表現出的溫柔背道而馳。
“不妥,禮不可廢。”秦關雷巧妙的躲開她欲攀附而上的柔荑。
微惱的玉芙蓉不高興他的拒絕。“你是心妹的朋友?”
“不,我是她相公。”(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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