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彆嫌棄!
“站住,本宮有話要問你。全本”
這場喜事算不算完滿成功?
經過城陽公主的大鬨後,一乾賓客如上回一樣用完喜宴才離開,心裡不約而同猜想著,玉二小姐這回算是嫁人了嗎?還是又擺了大夥一道。
成不成親他們倒是不在意,玉壺山莊向來是大家的話題,二小姐的不守禮法也不是今日開始,見慣自然不怪她的率性而為。
倒是城陽公主的任性叫人吃不消,聽說不請自來地住進玉壺山莊東廂雅房,氣焰囂張的要所有人伺候她一人。
日裡纏著秦關雷不讓其與新婚妻子接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他陪著她,形影不離好似一對鴛鴦。
到了夜裡怕他陽奉陰違的潛入新房與玉禪心同宿,因此她要侍衛重重包圍新房,不準人半夜進出,好斷了他的癡心妄想。
一個城陽公主搞得玉壺山莊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下人們是苦在心裡不敢說,戰戰兢兢地伺候著隨時會讓他們丟了腦袋的嬌嬌女。
隻要秦關雷不回京她也賴著不走,日日夜夜使喚苦不堪言的奴仆當是在宮裡,吃、穿、用都要最好的,奢糜的花用當然由玉壺山莊支付。
包括她帶來的侍女、侍衛,一律照宮廷俸祿給付。
不過三、四日光景已花掉十幾萬兩銀子,而她仍不知節製地要人運來江南最新鮮的魚蝦,以為彆人的付出是理所當然,她可是大唐公主,天下是她李家的,她自然可以予取予求。
“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沒瞧見本官在這裡嗎?”狂妄民女不知死活。
停足一睨的玉禪心沒什麼好心情應付她。“這個‘你’是指誰?公主有賞花的雅興,禪心不敢打攪。”
“你明知道本宮指的是誰,你再給本宮裝傻試試。”光禿禿的一片桃樹乾哪有花可賞,她分明睜眼說瞎話。
“禪心本就愚昧不堪,聽不懂公主在說什麼。”抿著嘴,玉禪心似笑非笑的冷視著。
對於一個想來搶她夫君的公主何必客氣,彆人不敢惹惱鳳顏不代表她也一樣,公主在她眼中,不過是眾多沙粒中一粒微小不足道的小細沙。
也許刺眼了些,但不造成影響,聰明的人懂得用水衝洗不到,越揉越糟。
既然這一粒無端飛入杏眸的小沙,隻是暫時讓眼睛不適罷了,若和她計較就顯得自己太過不智,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城陽公主傲慢地抬起下顎。“聽不懂本宮就明白告訴你,三世子是本宮看上的駙馬,你最好識趣點彆來攪和。”
“我不認識什麼世子不世子的,禪心的相公不叫駙馬。”他是該死的秦關雷。
竟然隱瞞世子的身份未曾告知,害她以為他不過是家道中落的貧窮貴公子而收容他,繼而委身於他沒去探究他的身家背景。
她不喜歡被蒙在鼓裡,感覺十分難受,像是撿到一枚金子卻是鍍金,受騙的滋味充塞了她的胸口。
如果早知他的身份,她決計不肯與他有所牽連,當時之所以產生成親的意念,是為了堵住爹親嘮叨不休的嘴,二來她也該生一個繼承人好為未來打算,她可不想一輩子背著玉壺山莊的責任終老,總要將香火傳下去。
嫁給無牽無掛的落難者她還能掌控全局,因為他的天地隻有玉壺山莊,若她不鬆手他是走不進外麵的世界,所以她可以不放真心的利用,他永遠也離不開。
但是一名世子。
唉!她歎息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安南王府的世子怎麼可能永留在玉壺山莊,他早晚要回到極其繁華的長安。
一想到此,莫名的心痛讓她更不舒服了,他對她而言似乎變得重要,而她討厭為一個人牽腸掛肚的感覺,彷佛手腳受了牽製不由自己。
她是不愛他的,她想。
“好個虛偽的刁婦,本宮再一次警告你,安南王府三世子秦關雷是我城陽公主未來的駙馬,以你的平民身份是入不了朱門。”她不轉彎抹角直接挑明。
玉禪心狀似無心的冷笑。“拿桶紅漆來,全城儘是朱門。”
隻有她挑人,沒有人挑她,皇親國戚她亦不放在眼裡,一扇朱門奈何得了她?
“你敢把本宮的警告當是耳邊風,你不怕我下令處死你?”可惡,從來沒人敢給她臉色看,簡直春日裡擲李。
反、反、反。
坊間傳聞唐三代後女主天下,擲李等於反李,反李家天下。
“無所謂,我會拖著相公陪葬,讓他死也與我相守。”一人獨上黃泉道多寂寞,她會多找個人陪。
十步遠的梁柱後立了一位雋雅男子,一聽見她的話失笑的搖搖頭,怎麼他的小娘子老是與眾不同,說起話來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死也不離開變成死也離不開,相守到死說是死也相守,感覺就是威脅性強,毫無原意的感人。
“你這人心腸好狠毒,連死都要拖著彆人,本宮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城陽公主冷抽了口氣大罵她冷血。
“彼此彼此,公主不也是張狂之人,恬不知恥的搶人丈夫。”比起她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玉禪心如此直接的羞辱讓一旁的秦關雷冷汗直冒,公主並非尋常人等,一旦得罪了她將難以收拾,甚至驚動了皇上天威大怒,一道聖旨就夠全莊不平靜。
“你…你想與本宮作對。”好大膽的民女,真當她城陽好欺負。
“公主仗的不過是皇上的寵愛,有朝一日你失了勢還能如此耀武揚威嗎?”那種淒涼她大概沒見識過。
“父主不會不要我的,你少危言聳聽嚇唬我。”她的心裡還是有一點怕。
身處皇宮內院,她知道不得寵的皇子皇女有何下場,有的被忽略,有的遭草率許配年近半百的王侯將相,想見父王一麵難如登天。
“你該慶幸生在帝王之家,否則什麼都不會隻會擺架子,實在沒有生存價值。”買了一隻賣不出的破碗有何用。
“誰說本宮什麼都不會,你少瞧不起人。”城陽公主不服氣的反駁。
玉禪心輕笑地勾起發絲把玩。“你會背四書五經嗎?”
“那…那是文人的功名路,本宮又不考狀元。”她是公主耶!不需要背誦四書五經。
“民婦可是倒背如流。”她故意背了幾段嘲笑她。
城陽公主狠瞪了她一眼,她讓她覺得自己很笨。
“公主的琴、棋、書、畫如何呢?是否精通?”看她的十指短而無繭,可見她不常接觸四藝。
“啊!本宮…本宮…”她幾乎是說不下去。
“刺繡、針線總會吧!這是身為女子都該會的技能。”玉禪心的神情漸露譏誚。
“…”她是不會又怎樣,宮中自有人會做。氣弱的城陽公主擋不了她的字字誚意。
“四書五經全不會,琴棋書畫無一精通,連女人家的刺繡、針線也全然不曉,那麼公主生來何用,與廢人有何兩樣?”
玉禪心笑臉親和斜眄她一眼,“如果民婦如同公主一般不濟事,早已羞愧得撿石埋身,怎麼敢丟人現眼自以為高人一等,除去公主的身份你什麼都不是,還能囂狂跋扈嗎?”
“你…你…哇…你太過分了,把本宮批評得一無是處…嗚…本宮…本宮…”
城陽公主氣哭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轉身跑開,嚇壞了伺候的侍女們,連忙拉起裙擺隨後追去,生怕伺候不周會犯上殺頭之罪。
此時的玉禪心是快意不已,笑聲輕快無垢,看人痛苦的表情她特彆愉悅,尤其是輕鬆的逼出向來無憂的公主淚,成就感猶勝於賺得十箱黃金。
公主是千金之軀難道她就不是嗎?沒有誰貴誰賤的道理。
或許有皇上撐腰後台是硬了那麼一點,可她也非省油之燈,若是一口氣聯合王家旗下商行,縱是天子腳下的長安城亦為無米為炊而苦惱。
君為輕,社稷次之,民為重呀!
小老百姓的心機可不輸文武大臣,世人最輕賤的商可是國之根本,沒有商人的存在國之將滅,誰說她少了籌碼在手呢?
士、農、工、商。
她居於最輕賤的,也是最不可或缺,無商不立國呀!
***
“娘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你一天不惹事就不痛快嗎?”
語氣煩憂的秦關雷由身後攬住她,臉上的笑容儘是無可奈何,人家的娘子是循規蹈矩、安分守己,而他的小娘子隻一句話就能惹起是非。
天子腳下雖是人人豐衣足食,安樂度日,但是皇上除了是一國明君外,還是個十分寵溺女兒的父親,與其為敵實屬不智。
刁蠻的公主的確令人退避三舍,他與兄長原本要以較溫和的方式逼她回京,被她一攪和恐怕將生出事端,公主不會是就此的罷罷休的人。
一時的能言善道也許堵得她啞口無語、涕泗滂沱,但是一等她想起自己尊貴的身份時,所有的輕視將會化為利刃反撲。
到時連他都保不了她,畢竟對方是正得寵的城陽公主,皇上愛女。
“為什麼我會笑不出來?安南王府三世子是我的夫,我半夜做夢都會笑醒。”玉禪心說得輕柔無波,宛如以夫為天的溫良妻子。
但是秦關雷怎會聽不出她其中的暗諷呢!無奈的表情轉為苦笑,她絕對不會不惱他隱瞞身份的事。
“我並非故意隱而不宣,是你沒問嘛!我怎好自鳴得意地炫耀家世。”他說得極為無辜,彷佛他的家世不太能見人。
世子的身份讓他無法看清人心的真偽,四周的人隻顧著奉承、討好他,看能不能借著他的尊榮沾點光,從不探究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身處於名與利的爭奪中他早生厭了,所以中秋之時一時興起的提議,想知道自己阮囊羞澀時是否還會有佳人傾心,好友們也沒有異議的加入,而他便佯裝窮得連病馬都得賣了換錢。
沒想到他落魄的窮酸樣反而受她青睞,啼笑皆非的情況下,他更加不敢吐露實情,就怕她冷性子一起踢破了他的用心,娘子沒過門先當了碎心漢。
怪不得他呀!誰叫她不是一般尋常女子,而是洛陽城的一尊玉觀音,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非常有趣的借口,你認為娘子我是三歲稚童嗎?”這番胡話他用來唬弄彆人還差不多。
試探人心的實話他可沒膽說出口,她鐵定翻臉。“彆把那些小事往肚裡兜,橫豎我們成了夫妻。”
她冷冷一哼。“一紙休書我還不需要他人代筆,惹惱了我大家彆當夫妻。”
他根本不知道悔過,想順水推舟沒那麼容易。
“我的好心兒你饒了我吧!我沒說不代表你不能查,我以為你早知曉我的身份。”他以退為進的說。
誰不知道玉壺山莊的兩位管事有通天本領,大至天上的明月,小至狗兒身上的跳蚤都能一把抓下來,何況是區區的他。
不過這些日子的瑣事不算少,他們尚未撥出空兩人就先行議婚了,因此東窗事發也來不及補救,將就將就的順理成章。
“你好沉的心機吶!耍得我團團轉。”玉禪心笑得甜如蜜釀,兩眼微眯。
心頭微微一顫的秦關雷趕緊轉移話題。“不要與公主正麵為敵,使著迂回的手段她不是你的對手。”
“你直接說我陰險狡詐不就得了,何必文謅謅的用迂回兩字。”惱他,氣他,怨他,但是恨不了他,她都快不認識自己。
“娘子的慧黠無人能及,誰敢說你狡猾來著,我第一個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