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一道聲音自桌下傳了出來:「那狗子真走了?他爺爺的臭烏龜,臭小狗!草他的祖宗十八代,隻會以武迫人,自以為是,少衝境武者有什麼了不起?」
一個矮小身影緩緩匍匐出來,正是袁月。
司馬烏爾感載袁月方才替西域人說話的恩情,忙上去攙扶他起身,道:「小、小姑娘,妳可還好?」
袁月嘴中罵罵咧咧,有一句沒一句「狗雜種」地叫著,忽然驚覺三人都在瞧著自己,目中略有懷疑之色,忖道:「糟了,糟了,我這又是忘了。島上界域已封,咱們可不能回島的。賭狂說過,界域再開,需等上整整十年,我若不想讓泄漏身份,那就得好好扮女娃兒樣。」
他身為島民,清楚瀛海島周遭設有一種無形結界,借天地大道之氣,道氣運轉,名為「界域」。界域如道之周行,每十年會自動破界一次,且每一回破界,中原武林人士都會蜂擁入島,很是擾人。
那天要出島之既,那轟然而起的聲響和護罩,正是界域的自我還原。正因如此,他們這一出島,可有整整十年無法回島。
袁月忙裝扭捏之態,笑道:「我、我隻是??西域朋友,這點小事不必言謝。我不過是自小聽我爺爺說的,怎地能讓無辜之人受辱?這正是中原俠義道,是不是?」
虯髯道士笑道:「小娃兒說得妙哉!咱們武者,該當如此才是。那狗子欺善怕惡,隻敢欺辱武功比他低的。他媽的,不行,不行!想來就有氣,師兄,下次和那狗子再見,我定不會在留情了。」他用力拍桌,桌上鍋碗瓢盆當啷一聲,險些被震落到地。
葉道源歎了口氣,道:「師弟,師兄知你不喜那吳犬戎,可咱們飛雲派和星雲派同為武律道盟一員,可不會胡亂起紛爭。」
虯髯道士似是明白此理,隻是心中不服氣,哼了一聲,不願再提那吳犬戎,轉而對司馬烏爾發笑,道:「小兄弟,屠夫我方才看你難忍怒意,瞧你年紀輕輕,卻不怎地怕那星雲派,很合屠夫我脾氣。喏,好一條漢子!屠夫我敬你一杯。」
自適才兩名道士出言相助,並逼退吳犬戎,司馬烏爾對二人便頗有好感,二話不說便起身敬酒,道:「道長言重了,在下雖然知曉星雲派,卻不認識。反倒在下要好好謝過道長了。」話說完,鄭重地拱手作揖,再次言謝。
虯髯道士聞言,輕輕咦的一聲,不明這話其意。
葉道源輕笑道:「師弟,這位小友是和你道謝。咱們大丈夫受人一尺,便要敬人一丈,這禮你可不能不回。」
虯髯道士有些慌了,連忙還禮,追問:「師兄,這是哪個禮哪個恩?我這人可不懂那麼多禮節。小兄弟,你也彆謝來謝去,我這粗人不懂那些,擔當不起的。」
葉道源苦笑出聲,道:「師弟啊,師弟,你也老大不小,長點心眼罷!師兄我可不能總是在你身旁。」話畢,轉頭過來,向袁月、司馬烏爾二人笑問:「在下飛雲派葉道源,二位小友該如何稱呼?」
袁月眼珠子一轉,方才從吳犬榮的話中略知一二,這兩名道士應是中原的有名武者,笑嘻嘻道:「我姓袁,名月,月亮的月。」
而司馬烏爾則是又是佩服又是興奮,不敢有絲毫冒犯。見兩道士態度謙和,毫無所謂高手的驕蠻架子,待人親近,處之泰然,心下猛地想到「俠者」二字,悸動不已。他當下便把戒備拋之腦後,笑道:「在下複姓司馬,小名烏爾。」
虯髯道士心底微愣,道:「烏爾?這可不像是中原名。」他方才見司馬烏爾身著漢服,並沒有多心,此時聞話,才仔細觀察司馬烏爾的長相。
這時葉道源突然喊了一聲「不好」,早在這司馬烏爾上了二樓,便暗暗察覺他西域人的身分,但自己這師弟隻顧飲酒,向來又是膽大粗心,口直心快,說話經常得罪於人,顯沒有察覺司馬烏爾的身分。他剛想道:「師弟,千萬不可無禮……」卻是慢了一步。
虯髯道士終於發現司馬烏爾和尋常漢人的不同,道:「小兄弟你、你,你莫非是西域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