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聞得這話,性子大起,也是笑了起來,道:「竹爺爺,莫要小看了您口中的那種人,倘若這畫的主子不是您,而是個女子,那些人定會稱讚個沒完,隻求得女子回眸一盼,我袁昊豈會是乾這等鳥事的下流之輩?」他嘿嘿笑了出來,道:「若是隻想讓女子看自己一眼,何必那般麻煩?直接將畫偷了去,那女子還不殷勤追你而來?」
竹雲堂大感快意,拍腿叫好,道:「不錯,不錯!這招妙極,小人諂媚百句,不得美人一眸子,活該,活該!」
他又留了袁昊好一陣子,這回二人談笑之間,再無方才禮儀得當的情狀,倒似朋友之間的相處,無話不可談,笑聲不止。
而袁昊本也不是說話得體之人,當下見竹雲堂這般通俗違禮,也是了然,放開膽子,和他大談闊論起來。
這一老一小連乾了好幾壺茶水,兀自聊得喉嚨都要啞了,還是不肯停歇,隻覺對方實是難得可貴的坦蕩之人,待得天色漸晚,竹雲堂這才不舍放袁昊離去。
眼見袁昊矮小的身影愈來愈遠,直到不見蹤影,竹雲堂始終凝目白楊林的道口,嘴中喃道:「終於,終於……」
袁昊回到撫仙鎮,天色漸暗,可撫仙鎮上依舊人潮眾多,來客絡繹不絕。
其時,有人點亮因大婚張掛起的紅燈籠,第一盞燈火既起,接踵便是第二盞、第三盞……不久,整條撫仙街逵便紅紅火火一片,景狀唯美,自又是鬨得一陣沸沸揚揚。
袁昊見這些撫仙百姓嘴中有一句沒一句喊著「範小姐萬歲!」、「撫仙萬歲!」,歡呼聲此起彼落,登時萌生一股慚愧之情,他和都爭先為了處理判官槌之事,鬨得撫仙派雞犬不寧,貯積良久的道氣散去不少,大大影響了撫仙派的氣運聚凝,撫仙百姓卻還不知,那婚宴勢必得延期舉行。
瞧這些撫仙百姓樂得模樣,袁昊愈發不好意思,低頭快步而過,深怕和那些撫仙人對上一眼,更添歉疚。他愈走愈急,接著拐了彎,遠遠就見得一家客棧前,佇足一道熟悉身影。
那人十七、八來歲,方臉劍眉,一雙虎眼所及之處,要是有地痞膽敢和他多對一眼,咽喉發出一絲不滿悶聲,定會被他狠瞪過去,被咽喉發出像是野獸發怒般的哼聲嚇走。
隻見他臉上甚是不耐,那雙虎眼更加駭人,路上行人無不低頭行過,那人卻不是都爭先又是何人?
袁昊上前一步,見他左頰紅腫,有道五指掌印,不由奇問:「姓都的,你的臉是怎地一回事?」問話之時,不由發笑出來,是以邊笑邊問,氣得都爭先臉色通紅。
都爭先臉上不快之色更甚,怒道:「他媽的,小孩子管那多做甚麼?這叫榮譽傷疤,懂不?那臭娘們,老子橫行賭界十年,甚麼高嶽深淵沒見過,就沒見過那等厚顏無恥之輩,真是……真是我輩楷模!」他撫著臉上掌印,一臉恨得牙癢癢之色,可話中卻滿是敬佩之意。
袁昊聽來不解,道:「你究竟是想罵人還是想誇人?」他腦袋一轉,驚覺過來,道:「你這賭……賭,賭蟲!又去賭了不成?不是說要收集情報,怎地你就隻知道玩樂,我可是顧及大義,為了咱們未來拚命收集情報。」
他說這話時,臉上全是莊嚴之色。
都爭先翻翻白眼,道:「得了吧,咱們認識多久,你甚麼性子,我難道還不清楚?定是你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罷了。不說了,先進去。」
兩人走進客棧,付了武幣,來到二樓客房,將行囊一扔,便即落坐,旋即喚了小二叫些菜肴,先是有一句沒一句哈哈打笑,待小二端上所有菜肴離去,快步離去,兩人勁自沉默下來,分頭關了房門、窗牖,回頭落坐。
隻聽都爭先率先道:「你那邊如何?」
袁昊想了一會兒,還是將今日於酒館中聞得的畫師之事細說一遍。
都爭先起先聞話還是麵不改色,爾後眉宇一挑,接著臉色數變,道:「這麼說來,咱們若是不儘快找出那墨竹小姐,難保有一日上街讓她瞧見,最後被識破身分?」
袁昊點頭道:「不錯,可撫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墨竹小姐八成也不住鎮內,畢竟擁有那般畫工,定會一傳十,十傳百,咱們進鎮怎麼可能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