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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銀兔姑娘!

“無聊,無聊,大無聊了!”

在那兒仰天抱怨的是誰呢?除了那成天找好玩事的銀兔兒,還會有誰在那兒有閒功夫喊無聊?

她在展家彆苑住了一宿,就覺無聊透頂。qΒ5。說是無聊,是因展無極已一天不見人影,她想出門嘛,守門的家仆唯唯諾諾的說了一大堆話,意思挺簡單的,就是…

“少爺不追燕跨出大門一步,若是跨出一步,小的腦袋就不保”這幾句也讓他說得吞吞吐吐,害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挖出來。

原來,人質的生活就是這般無趣;她若早知道這樣,也不要死纏著那展無極,她自個兒到處玩,不也挺好?

如今,是要人陪,沒人陪,隻能去瞧瞧青蛙大哥,瞧完了,就在彆苑裡到處探險,探完了險,就坐在亭子裡發呆,簡直跟在白子園裡的生活沒兩樣。既是如此,她費儘曆儘艱辛的溜出白家,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成,不成!再這般無聊下去,我一定會發瘋。該好好想個法子,溜出去玩玩,不然也要讓那姓展的知道,我銀兔兒也不是他說不準出去就乖乖等他回來的小人物。”

她眼珠子轉了轉,瞧天上下起細雨來…對啦!她急忙跳下亭子;之前她探險時,早將展家彆苑摸個熟透,於是她回房拿了火折子,趁人不注意,悄悄跑到柴房裡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在彆苑四處跑,邊跑邊叫“失火啦!失火啦!柴房矢火啦!”她人小,聲音可清亮得很,不多時,那展府裡裡外外,隻要是人,都慌慌張張地奔向後院的柴房,因為他們全看見那柴房上空的黑煙,趕去救火了。

“古怪,真是古怪!本姑娘明明隻搬了幾根木柴燒,怎麼火勢大得離譜?難不成展府的木柴勝過白家木柴千倍?”銀兔兒站在大門前,心裡有些內疚,可是回首一想,既然展府所有的家仆都去救火了,要是再救不了,那也算是展府家丁沒用。

如今,大門沒人守,也沒人像跟屁蟲似的盯著她,此時不溜,待何時?主意一定,就要跑向門口…

忽地,黑影一閃,一把彎刀就架在銀兔兒的領上。

“若想留下小命,就彆輕舉妄動。”那黑衣人低聲警告道。

“不好玩,不好玩!怎麼無極大叔沒告訴我,派你來盯我?”銀兔兒扁了扁嘴,心思一轉,此人若真是展無極派來監視的,定然不敢動她。這樣一想,她的膽子便大了許多,乾脆轉過身,瞧見那黑衣人蒙著麵,隻露出一雙眼珠子。“喂!你的刀子彆大靠近我。所謂刀劍無限,若是傷了本姑娘,彆說無極大叔會找你算帳,我第一個不饒你!”

她的本意是嚇唬他,哪知黑衣人冷笑一聲,道“聽姑娘所言,那展無極倒相當的看重你。”語氣之中,大有沒找錯人的意味。

銀兔兒的眼珠子悄悄地轉了一轉,看見他凶狠的眼神,馬上改了口氣,惡聲惡氣地說道“他當然看重我啦!我是他軟禁的人質,他若不時時刻刻看住我,難保我不找機會逃出去。”

那黑衣人一怔,脫口道“你不是展無極的女人?”

“當然不是!”銀兔兒氣惱道“父仇不共戴天,十年前他親手殺了我的爹爹,十年之後我來報仇,哪知讓他給識破了,就將我軟禁在此。這位大哥…你該不是那姓展的人吧?”她用十足懷疑的眼神睨著他。

那黑衣人何嘗不也懷疑她呢?

“你與展無極既是仇敵,何以他不動手殺你?再者,之前聽你喚他無極大叔,就算不沾親,也是熟人,哼!你這丫頭片子想騙你爺爺,也不先稱稱自己有幾斤重。”

銀兔兒瞪著他,怒道“你是白癡嗎?本小姐不懂武,能打得過他嗎?自然是先拉攏關係,讓他失了防我之心,再下手也就不難。瞧!柴房的火就是我的傑作。你也真笨,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就想殺那展無極,依我看,就算花個十年二十年,你連他的衣角都沾不上邊呢!”

那黑衣人怒極,刀鋒在她雪白的玉領下陷幾分,細長的傷痕立即流出血來。

“我殺人向來是不眨眼的,你既不是展無極的女人,無法威脅於他,留你何用?”擺明了就是你完了。

她是真的完了。原以為假冒展無極的仇人,黑衣人便會放開她一馬,哪知她涉世未深,就算天生聰明機靈又有何用?到頭來,還不是成了刀下冤魂!說來說去,就怪…怪展無極好了。若不是他樹敵不少,她又怎會落得這般下場?不成,不成,她還沒玩夠,定要想出個法子,讓他放了她才是。

可惜她腦袋瓜子終究沒那黑衣人的刀快,隻見他眼露殺機,彎刀猛揮,是鐵定砍下那小腦袋;偏她不但聰明,而且眼尖,不等刀動,就先見著他眼裡的殺意,趕緊彎身一躲,就往大門跑去。

“哪裡走!”黑衣人當地是囊中物,冷笑一聲,追了上前,將全身力量傾注在那把彎刀上,趁著銀兔兒拉開木樁,打開大門之際,那彎刀狠狠地從她右肩往下砍,一時之間隻見鮮血噴了出來,銀兔兒慘叫一聲,嬌弱的身子往門外軟軟地倒去。

那黑衣人本是想從她右肩砍下,將人砍成二半,偏偏他沒法子如願了,因為門外站著一個人,那人便是…展無極。

銀兔兒的身子軟軟跌出門檻外,若不是展無極眼捷手快,疾步奔出,接個滿懷,隻怕這會兒,這小丫頭片子非跌個滿身傷痕不可。然後,他看見了她肩胛上的那片刺目血漬,還有那黑衣人。

“不玩了,不玩了,我不要玩了啦!你彆殺我…”平日的活力像是讓那一刀給砍斷了,銀兔兒雖哭著抗議,但雙眸緊閉,分明是陷入半昏迷狀態。

展無極的胸口如遭重槌,如那心頭肉活生生的讓人剁了似的…這份奇特的情感相當特殊;不過與她相識二天,他便已時時刻刻惦記於她,尤其之前突如其來的心神不寧,莫非就是為了她?

瞧見那斑斑血跡,他眼裡不覺聚起狂怒,冷道“為了那莫須有的寶藏,就該濫殺無辜嗎?”

那黑衣人當場瑟縮了一下,因為他聽出展無極聲音中的殺意,但一想起那天大的寶藏,人性骨子裡的貪婪又悄悄地居了上位。

“展公子,你也彆再瞞了。既然你有金鑰匙,不如你我合作,一塊找到那金鎖裡的天大寶藏,五五對分,從此享用不儘。”他小睨躺在展無極懷裡的銀兔兒,不屑道“到時,你要什麼女人會沒有嗎?何況,她與你是不共戴天之仇…”話還沒說完,那黑衣人忽地住嘴,因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始終沒人敢跟展無極麵對麵的挑戰了…他瞪視著自己的彎刀正穿透自己的腹部,然後驚愕地抬眼瞧著展無極那一臉的狂怒。

“誰敢動她,就是跟我作對!”展無極冷道。

黑衣人緩緩倒地,飄浮的最後意識竟是…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殺機,傷了銀兔兒。

展無極立即抱著銀兔兒奔入廂房,沿路吩咐那迎麵跑來的家丁找大夫、葯箱、燒熱水等等…

“少爺,我瞧…我瞧這姑娘不行了,還是快請她的家人來見最後一麵的好。”那展管事冒著讓展無極打罵,也要把事實說出來。那銀兔姑娘人這般嬌小又瘦弱,彆說是遭人砍傷,恐怕連小小的傷風感冒,都得讓人擔心半天,尤其現下一瞧,一張小臉蛋麵白如紙,瞧不見任何血色,若不是見那微弱的呼吸還在,他還真以為她已經…

“出去!”展無極視而不見的瞪視著那汨汨流出的鮮血,心痛道“除了大夫,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四十出頭的展管事嚅動嘴巴半晌,想說些什麼,但一瞧展無極的痛苦神色,不覺一驚;他從小見無極長大,從沒見他動過情,而今流露在他的臉上的不正是…當下,他不敢再多言,默默地退出廂房,祈求上蒼保佑銀兔姑娘安然無恙,否則,還真不知展無極會做出什麼事來。

至於那展無極見那銀兔兒的肩傷流血不止,忙拿來白毛巾,瞪著她的領衫一會兒,斷然將她的衫子扯開,顧不得男女有彆之事;隻見她賽雪的香肩染上紅血,砍傷之處幾乎見骨,他不覺後悔未將那黑衣人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痛。

他展無極武藝雖高,但也不愛殺人。死在他手下的,是屈指可數,就連那些想搶金鑰匙的,幾次加害於他,他也未曾動怒殺人,直到這回…那黑衣人是該死,不是因為他的貪婪,而是他重傷銀兔兒。

事已至此,他還須隱瞞自己的心意嗎?本來他是不信那一見鐘情的,可眼見她傷重難愈,那猛烈的情感如排山倒海般向他狠狠襲來,迫使他不得不正視;除了那初次相識的鐘情,短短二日的相處,已不是一見鐘情那般單純…死鮪上了銀兔兒。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縱使至今他仍搞不清向來不動情的他,怎會如此輕易愛上了她,但愛上就是愛上了,又有何理由呢?當務之急,便是急力救治她,倘若她死…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無極大叔,你…你在乾什麼?”銀兔兒半張開了眼,瞧見展無極就在麵前,是又喜又痛;喜的是,好不容易能在臨死前見到他;痛的是…臨死之前?“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是不是?”她想起那黑衣人,想起右肩上的劇痛,駭怕極了,尤其一瞧見他手裡拿著染血的毛巾,幾乎暈厥過去。這是她的血?流了這麼多血,還能活嗎?

“你不會死!”他沉聲道,除了嘴緊緊抿住之外,是再也看不出任何神色。

“你騙我!”她氣若遊絲的哭道“我一定是要死了,不然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身子好難受…”

原先,展無極便在她右肩點了幾大穴,防那鮮血拚命流出,如今傷口過深,血仍流不止,難不成真是無救了?

他的臉色不禁泛白,勉強沉住氣,道“你彆慌,大夫馬上就來。”他心想那該死的大夫究竟死去哪裡,怎麼現在還不見人影!依這血流速度,不必等到那個混帳大夫來,銀兔兒早流血過多而死…

不!她不會死,也不該死。她昨日還活潑亂跳的,教他怎能相信,轉眼之間她便香消玉氉n

忽地,他胸前的墜子滾燙起來,如同初遇銀兔兒那時的炙熱,隱約的刺痛穿過胸前,朝那心臟狠狠的刺下…他一驚,立即拿起墜子,金色的鑰匙在日光之下,竟產生-抹小小的血珠,像是自始至終嵌在那裡,不曾消失過。

這究竟代表何意?銀兔兒身上並無金鎖,但金鑰卻好似與她有緣。

若是有緣…

他的心思一轉,簾拿下金鑰匙,握在手中,喃道“你與她若是有緣,就該救她-命。”像是想將自己的生命力藉由金鑰匙灌注在銀兔兒的身上似的,他用力握住它片刻,才將金鑰匙放在她的右手心裡。

“無極大叔…你在乾什麼?”銀兔兒昏亂的瞧著他的舉動,好生訝異。

“它如擁鐓有緣,定能成為你的保命符。”他密切子那傷口,倘若他的推論正確,這金鑰匙和銀兔兒該是有緣!

丙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那血流緩慢地減量,而後終於止住,展無極不由大喜,但一瞧見銀兔兒慘白的玉容,不禁握住她的小手,憐惜道“傻丫頭片子,先睡一覺,等醒來後,你的身子便不再難受了。”他何曾哄過人了?這還是頭一遭呢!

銀兔兒定定地瞧他,蒼白的容顏露出慘兮兮的可憐表情。

“我一睡,就不會再醒了,是不是?”那聲音好小,若不是展無極側身仔細聽,還真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不過,瞧她一臉又痛又倦的模樣,他的心竟覺得隱隱刺痛起來了…愛人淨是苦滋味嗎?以往隻有照顧自己就成,如今卻要為她擔心受怕的。

他的嘴角擠出淡淡笑意,拂了拂她讓汗浸透的發絲,道“若不再醒,又如何能玩儘天下好玩的事呢?”如今能激起她的求生意誌才是最重要的。

“天下好玩的事?”銀兔兒向往極了;輕喘一聲,自始至終,她都不敢瞧自己的傷勢,隻覺得右半部身子像火熱,像雪石,又熱又冷。“我真不會死嗎?”她流下眼淚,哽咽道“我才十七歲,還有好多想玩的事兒;我也還沒告訴你,雖然你成天沒個笑臉,可我也挺喜歡你的,就像喜歡青蛙大哥一般。”

展無極不知該氣該笑,如今這情景,就算她說他像蛇大哥、狼大哥,他都會無異議的接受。

他縱有一肚子安慰的話,到頭來隻化作一句…

“你不會死!你會活得好好的。”

簡短的幾個字像是讓她安下心,忽地,她覺得困極了,好想睡它個十天八天的;雙眼微合之際,又忽地冒出話來“我睡醒後,你會每天找一件好玩的事讓我玩嗎?”

展無極不假思索的回答了,答案當然是肯定的。然後,他瞧見銀兔兒沉沉地睡去,不覺大笄z氣。

她睡了才好,才不覺得有何痛苦,尤其對一弱質女流而言,這傷勢大過嚴重,能不能活下去,還不敢定論呢?

他輕歎口氣,撫平她一臉的難過。隻怕,在夢裡,她也不好過吧!

“少爺,大夫來了。”展管事悄悄地在門外說道。

“快請!”他正要前去開門,哪知銀兔兒右手緊緊握住他的巨掌,不肯放開,連那右手心的金鑰匙都不惜滑落下來。展無極瞧她雖在昏迷之中,但對他的眷戀甚深,心中對她的憐惜不免更深。他不再試圖離開她,直接命令那大夫進來;門一開,進來的是個小頭銳麵的中年男子,展無極冷道“我要她活下去,不論花任何代價都要她活下去。儘你所能的致她,聽見了嗎?”

那大夫的背脊發起一陣寒顫來,連忙唯唯諾諾的點頭,趕緊走到床邊,略略檢查銀兔兒的傷勢,那驚懼的神色表露無遺。

“怎麼?有問題嗎?”展無極寒聲問,當場讓那大夫嚇出了冷汗。

“公子彆急!這位姑娘有救,一定有救!她傷勢是嚴重些,但幸虧血流及時止住了,不然,老夫也不敢保證是不是有把握能救活她。”他說得雖是事實,但終究也沒說出他到底有幾分把握,除非,他想比銀兔兒先死,才會說出隻有一半的機率。總之,想救活銀兔兒就得儘全力,還有銀兔兒自己的配合。

那大夫再細瞧傷勢一番,特意露出笑容,免得展無極以為他又沒把握了。不過話說回來,銀兔兒的領扣讓人給扯掉了,不消說,定是展無極所為,不然怎麼止血的?

“展少爺,你先避避,待老夫清理傷口後…”

“我待在這裡。”展無極始終握住銀兔兒的小手,沒有放開,可那冷漠的聲音讓那大夫不敢再說些什麼。

就算展無極想瞧光這女孩的身子,那大夫都不敢有意見了,何況隻是待在房內呢?

大夫偷偷瞄一眼展無極關切的神色,不過,他不會不知道這舉動表示些什麼吧?就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從今以後,銀兔兒隻有二個選擇了,一是當尼姑,另一個則是嫁給展無極。

那是說,如果她活得下去的話。

-大早,展家彆苑就熱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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