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_瞎貓碰上死耗子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二章(1 / 2)

瞎貓碰上死耗子!

她的驚呼聲梗在喉頭,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二度跳下海裡,等她回過神,她隻知道自己的右手伸在半空中,像是出自於反射要抓住跳海的身影,但空蕩蕩的指間什麼也沒有抓牢。\、qb5c0

頭一次,她覺得一條生命的消逝竟是那麼簡單;也是頭一次,她對死亡有了恐懼,那樣的恐懼,是在於有人從眼前消失,那遠比自己身曆其境更為駭人。

接下來,她連續兩天都作惡夢,反複夢見那個男人掛著笑容問她,為什麼不伸手拉住他,瞬間,那含笑的聲音又轉為破碎,問她為什麼下跟他作伴……

濕漉漉的他還是笑著,舉向她的手掌滴淌著冰冷海水,甚至連海浪拍打聲也清晰在耳,讓她從夢中驚醒後,一身的冷汗分不清到底是她毛孔裡分泌的害怕,還是他的魂魄真的來過,殘留一床水濕。

搞什麼鬼呀?!又不是她逼他跳海尋死,也不是她推他下海的,成為冤鬼來找她素命太沒道理也太沒道德了吧?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去死的,怨天尤人算什麼?

還說什麼無論最後變成孤魂野鬼還是天使都會保佑她幸福快樂的屁話,他的保佑就是這樣夜夜入夢來嚇死她嗎?

「沈寧熙!櫥窗玻璃擦好了沒?!」

夜裡的驚嚇太多了,所以這聲雷吼沒讓她駭著幾分,她隻是慢慢抬頭,望著麵包店老板擦腰殺來,腦中的思緒緩緩回歸現實。

「擦好了。」那是她每日必做的工作,她不會忘的。

「睜眼說瞎話,你是沒看見那片玻璃上頭有個臟臟的掌印嗎?」麵包店老板的長相圓潤和藹,不過卻隻是假相,人前人後,他是標準的雙麵人。

沈寧熙隻是習慣性地抬眼看他,當下又換來一吼。

「看什麼看?!還不趕快去擦!」

那個油膩膩的掌印上指紋清楚可見,絕對正巧和麵包店老板吻合,上頭飄送著大蒜抹料的味道,更彆提之前還有沾了草莓醬、牛油、巧克力的……沈寧熙不是笨蛋,清楚老板是故意找碴,她連聳肩都懶,拿起抹布重新將玻璃擦拭一遍,沒有一字一句的反駁。

她工作勤勞,但人緣不好,因為給人的感覺太陰沈——據一名常客的說法,她總是不愛笑,身後像是有著一團黑洞在旋轉著,吞噬掉她周遭一公尺內的光芒,讓人不由得大退三尺,即使她身上穿著純白的衣物,還是能讓人覺得她一身黑,這是她最高竿之處。

麵包店老板也曾想以這個原因將她解雇,但是麵包店的工作相當辛苦,每天趕在天亮之前,一大盤一大盤的麵包就得先出爐,以供應學生及上班族的早餐,若非吃得苦中苦的人,通常做沒多久便自動辭職,而沈寧熙不曾抱怨過一回,隻是任勞任怨地工作著,她是個在工作上挑不出缺點的員工,獨獨那身氣質教人不敢恭維——

她長相不差,隻是太陰沈。

她聲音甜美,隻是太陰沈。

她認真負責,隻是太陰沈。

「真陰沈的人。」麵包店老板一如往常的用這句話收尾,隨即轉身到廚房去忙了。

沈寧熙隔著玻璃櫥窗瞧向下了整夜大雨的街道,天尚未亮,加上雨勢傾盆,路上看來陰冷而靜寂,即使抹布在玻璃上擦擦拭拭,外頭的蒙黑卻怎麼也擦拭不去。

這畫麵和她昨天的夢境真像,暗夜水聲,接著就是那個男人濕透的五官湊近她眼前,揚著笑對她揮手再揮手——

沈寧熙驀然怞了口冷氣。

她柔柔雙眼,再睜開,然後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在看清楚大雨滂沱間出現的那道身影之際。

那、那個跳海自殺的男人!

同樣的一身濕、一身白,任由豆大的雨水拍打全身,水漬爬滿頰麵,讓她看不清他此刻臉上是否帶著死亡的怨懟,或是每晚夢中那種傻乎乎的笑容。

他腳踝以下的部分都被柏油路上噴濺而起的雨水給遮蔽,乍看之下像是抹飄忽的無足遊魂,下下不,不是像而已,他跳海死掉,的的確確變成了遊魂呀!

既然是喪身海底,就應該安安分分在海底當水鬼,他怎麼遊蕩到大馬路上當孤魂了?難下成在夢裡蚤擾她還下夠,現在特地爬上來捉她下海作伴?!

沈寧熙被自己的念頭給駭住了,沒心思去想他此時的模樣看來有多蒼涼、多惹人同情,她低下頭,手裡的抹布在自己五官前那一塊玻璃上來回擦拭,想借著這個動作來遮掩自己的存在。天呀,千千萬萬彆讓他看到她、找到她、發現到她,雖然她有求死的,但被冤鬼糾纏索命驚嚇而死的方式,她完全不列入考慮!

她不怕鬼,隻怕糾纏著她的鬼。

擦擦擦,她什麼都看不見,認真工作,看不見雨中散步的孤魂野鬼。

擦擦擦,他什麼都看不見,快快混蛋,看不見麵包店裡的小小員工。

粉紅色抹布像雨刷一樣來來回回,沈寧熙閉著雙眼,嘴裡下斷喃念著同樣兩句話。

叩叩。

抹布努力擦拭的玻璃另一端傳來輕叩聲,讓沈寧熙停下動作,雙眼很慢很慢地睜開,很慢很慢地挪開抹布……

「嗨。」來人愉快地表示,即使聲音並未傳達到麵包店內,沈寧熙仍可以從他的唇形和神情感覺到那聲「嗨」宇的喜悅及輕快。

此刻,那張夜夜在夢裡出現的臉孔正貼在玻璃上,露齒朝她猛揮手……

找到了。

腦中突然浮現這三個字,同時間想起好久好久以前聽過的某個鬼故事,那個索命的女鬼在宿舍裡一間間尋找著負心人——

叩叩叩叩——不是這間。

叩叩叩叩——不是這間。

叩叩叩叩——找到了……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雙臂,沈寧熙現在完全能體會故事中的負心人聽到那句話時的冷顫和驚恐,那個「叩叩」聲,是由於女鬼跳樓自殺時頭先著地,所以當她來尋人時,也是用頭在地板上叩叩叩地前行……

她記得……他跳海時好像也是頭先下去吧……

他又曲指在玻璃上敲了好幾聲,不滿她隻是瞠目結舌地瞪向他而毫無其它反應。好歹他看見她時是那麼開心,於情於理,她都下該這樣響應他吧?

恐怖的叩叩聲敲回了她的理智。搞什麼呀,她又不是鬼故事裡的負心人,為什麼得活該倒黴受驚嚇?!

「走開、走開!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要跳下去的!」她雙手食指交迭比出一個簡陋的十字架,妄想驅散玻璃櫥窗外的「惡鬼」。

他偏著頭,不是很明白屋裡的她在說些什麼,想從唇形來猜,他又沒學過讀唇,當然不知道她究竟吼了些什麼,但有反應總比沒反應好,他咧著笑,也跟著她比手畫腳了起來。

「好高興再見到你。」他做出心花怒放的手勢。

見他雙手揮舞如浪,沈寧熙隔空喊話「我知道你跳海時風浪很大,那關我什麼事?!」

「你在這裡工作?」嗯,好濃好香的麵包味飄了出來,引人垂涎。

瞧見他的手指指向她的位置,沈寧熙繼續誤解。「什麼?!你以為我親眼看見你跳海,就得承擔你的怨氣嗎?搞清楚,你是自己要往下跳的,現在糾纏著我不覺得自己太無恥嗎?!」

「我聽不到你說話。」他碰碰自己的雙耳,外頭雨聲好大。

「你以為你捂住耳朵下聽我解釋,就可以繼續死纏著我嗎?!」厚,可惡可惡!

「不然我過去你那邊,或是你過來我這邊再聊?」他的手指在兩人之間來回比畫。

沈寧熙的怒氣全數咽回肚裡,她忘了自己在叫囂的對象是一隻怨鬼,隨時隨地來無影去無蹤,要是一個不開心撕了她都行……

「你又不是我害死的,找我作伴也說不過去吧?我和你又沒什麼話好聊的,之前那一次見麵也是你說的多,我回的少,像我這樣的夥伴很悶又孤僻,你還是去找彆的合適人選吧……」她這回放軟了聲調,不再那麼衝。

剛剛瞧見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看起來很像是——我好冷好孤單,你過來我這邊陪我。

開玩笑!她就算真的要死,也要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死,沒興趣和另一個人同走黃泉路,況且她與他非親非故,連彼此姓啥名啥也不知道,沒那種交情好到手牽手一塊死吧!

窗外的男人嗬出一口氣,在玻璃上形成薄薄的白霧,雨濕的指在上頭畫了個笑臉,試圖喚回她的注意——

等等!嗬氣?!

沈寧熙伸手去碰觸霧蒙蒙的玻璃,感覺到那部分的溫熱,在霧氣快速消失之後,他的笑臉取代了玻璃櫥窗上短暫存在的圖畫。

死人怎麼會嗬氣?還有方他手指觸碰到玻璃時留下了濕濡的痕跡……

「你沒死?」

這是沈寧熙跑出麵包店後所問的第一句話。

「我沒死成。被浪給卷回岸上了。」他發梢上的雨珠滾到唇畔,消失在那微揚的弧線間,有幾顆則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反射性地將指腹上的濕漉湊到鼻前去嗅,想證明到底是鹹味的海水或者隻是一般無味的雨水。

「真的不是海水……」她喃喃道。

他還在解釋著自己為什麼活生生出現在她麵前的原因「我後來又試了好幾回都死不了,所以我就放棄用跳海這種方式了。」害他喝海水到不舒服了好幾天,打出來的嗝都是鹹的。

「那我這幾天作的惡夢又算什麼?!」沈寧熙自我厭惡地掄緊拳,想起這些天睜眼閉眼全是他跳下石堤的畫麵——他迎風而下的模樣是很賞心悅目沒錯,可是知道摔下海之後的結果是成為浮腫的屍體,再美再帥的想象也「啵」的一聲幻滅,剩下的就隻有他冤死的可怕死狀。

她忍不住開始遷怒,「你人好好的活在這裡,為什麼晚上還到我的夢裡嚇人?!」明知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怪不得他,可是轉念想想,要不是他在她麵前跳海,她就不會被那幕影像給嚇到胡思亂想!

「我在你夢裡嚇人?你夢到我了?」

乾嘛笑得這麼開心?!他現在的笑,讓她更顯得陰沉沉的,而他的問話,也讓她覺得是自己一相情願的把他揪到夢裡,還詛咒他死得多慘似的,一無所知的他反倒成了受害者。

「夢到你死不瞑目來討命!」她沒好氣地吼回去。

怎麼可能?我求死不得,要是真死了反倒高興,不可能死不瞑目,如果真的到你夢中去,一定隻是想再看你一麵,或是跟你道彆。」他說得認真,又噙著淺笑,雙眼很專注地盯著她。

有彆於她向來灰暗無神的眼眸,他的眼睛非常燦亮,雖然要比大小,她的眼睛比他大上一倍,但就是做不來那種閃亮生物會發出的璀璨光彩。

她彆開了頭,覺得越是盯著他,就越有種自慚形穢的厭惡感圍繞著她。

「我跟你又不認識。」那些道彆呀、見最後一麵都可以省省了。

「黑浩,我叫黑浩。你叫什麼名字?說出來,我們就算認識了。」他開心地說著。

她正想出言駁斥他的天真——知道名字就算認識了?!那她要是再多知道一些他的身高、體重、血型什麼的,不就變成生死至交了?。

嘴巴張開,就聽見廚房裡傳來老板洪亮的吼聲。

「沈寧熙!擦個玻璃擦這麼久,還不來幫忙包吐司?!」

她蠕蠕唇,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要走回麵包店裡。

「寧熙……」黑浩的聲音讓她頓住腳步。方聽到麵包店裡傳來的吼聲,他猜測最前頭那三個宇是她的芳名。

「請不要忘了在前頭加上我的姓氏。」她跟他很熟嗎?誰準他直接喚她的名字了?這種稱呼方式會讓她渾身打寒顫,連她的朋友都是連名帶姓叫她,她可不打算給他特權。

「你要走了?」

又是這種口氣!沈寧熙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之前在石堤上,他也是用這麼無辜的棄兒口吻詢問她,簡單四個宇就想掏出她的罪惡感。

她壓下想走回他麵前的,暗暗地深吸一口氣。

不用回頭就可以猜出他現在的表情,要是多瞧一眼,隻怕她會忍不住撲回他身邊,不忍心將自己慣有的狼心狗肺用在他身上。

不要回頭、不要和他再有瓜葛……

「對,我要走了。」她沒轉過身,卻精準無誤地將手上的抹布塞到他胸前。「喏,送你一條抹布擦頭擦臉,彆跟我客氣。」

話說完,沈寧熙便加快腳步回到麵包店裡,開始在廚房及櫃台兩頭忙碌,故意忽視店門外站得筆直的身影。

黑浩沒有任何動靜,黑眸直勾勾望著懸有「準備中」牌子的玻璃門,這時天漸漸亮了,街道上的人車也慢慢增加了起來,沈寧熙知道他仍站在原地,即使她背對著玻璃門,也能感覺到他發出來的普照光輝。

等到了開店的時間,她在門後將「準備中」的牌子翻麵到「歡迎光臨」,繼續漠視黑潞一閃而過的笑靨,雖然她看到他渾身還在滴著雨水……

幾名顧客上門,在麵包店裡一邊選購剛出爐的新鮮麵包,一邊竊竊私語地討論著外頭寧立的帥氣男人。

「一共是八十元。」沈寧熙收下顧客遞來的百元紙鈔,找回二十元銅板,可惜顧客正忙著欣賞外頭那隻閃亮生物,沒放太多注意力在她拈著兩個銅板的。

「看起來好可憐噢,好像很冷……」顧客a女差點為了眼前淒涼的美景流下同情的口水,不,是同情的淚水。

好令人垂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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