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都俊美的臉孔閃過一道無力感,他知道羅爾烈的自尊心很強,因此,明知一定是白問,但他還是開口了。
羅爾烈雙手交握的直視他,「五天後,當我的座上佳賓,除此之外,什麼都彆說、彆做,成嗎?」
他輕撇嘴角,「你這顆頑石,何苦這般見外?」
「這是我的堅持,我不希望你的幫助,再傳來更多的耳語。」他一臉陰霾。
郎都起身,將長辮甩到身後,看著他,「我從禦前侍衛那兒聽到一個消息,龍珠坡那兒聚集了許多盜寇等著分一杯羹,準備聯手搶奪錢家豐厚的嫁妝,這事,你看著辦吧!」語畢,他轉身離開。
他本想幫忙,但人家既然不領情,那他還是早早走人算了。
雖然他和這個「帶隊」的盜寇熟得很,也已事先答應不會讓禁衛軍去攪局。那個賊王是想玩,而他打的算盤是這嫁妝沒了,羅爾烈也許就會考慮放棄娶那個土財主之女了。
羅爾烈注視著郎都略帶怒火的背影,知道他不開心了。
隻是他又何嘗喜歡這樣一個帶著交換利益的婚姻呢!
喟歎一聲,龍珠坡嗎?看樣子他得快馬走一趟了。
錢偉大這個嫁妝豐厚的隊伍為了怕引起他人的覬覦,抬轎跟隊的家丁個個都是習武之人,一路趕往北京也是走官道,以避免荒野盜寇的打劫。
不過,由於隊伍冗長,再加上又是誘惑人心的金銀珠寶,蠢蠢欲動的盜寇不少,但錢偉大、卓通、何欽當年也是「山賊」一家,拳腳功夫了得,所以沒人敢冒進。
隻是過了龍珠坡後,便進入北京的郊界,郊界森林一直是皇親國戚打獵的地方,戒備森嚴,平時就有官兵駐守,在龍珠坡若沒行動,那就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那堆財富堆進景羅王府了。
因此,平常各分天下的盜寇倒是破天荒的合作,各自埋伏在龍珠坡周圍,就等著羊兒入口。
月明星稀,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月光下出現,而錢偉大亦在這片布滿綠的矮坡上嗅到一股緊張的氣息,他濃眉一皺,正側身對隨轎的隨從交代小心等詞時──「上!」一陣鼓噪的狂喝聲隨起。
瞬間,四周黑壓壓的出現上百個身穿黑衣,手持刀劍的蒙麵盜寇,殺氣騰騰的朝隊伍展開殺戮。
「保護小小姐!」錢偉大高聲叫喊,隨即飛身出轎,加入激烈的戰局中。
而身後轎上的何欽和卓通亦隨之而出,他們對這一群後輩小子可是不屑極了,也不打聽清楚他們可是他們的前輩呢!
月光下,砍殺哀號聲不斷,刀光劍影交錯刺眼,錢偉大不敢輕敵,穩紮穩打,一記虎嘯拳虎虎生風,倒在掌下的盜寇不少。
何欽和卓通則輕敵許多,再加上過了多年的優渥生活,又不如錢偉大仍日日習武,這功夫底子早不如從前,一場激戰下來,靠的還是家丁的掩護才不致丟了性命,但身上的刀傷不少。
緊張兮兮的彩眉眼見錢含韻摘下頭上的鳳冠正躍躍欲試的要上場,急得差點沒有昏厥過去,「小小姐,他們拿的是真刀真劍,彆開玩笑啊!」
「我是下去幫忙。」錢含韻瞪她一眼。
「會愈幫愈忙的!」
錢含韻沒理她,身上仍著璀亮的綴珠霞帔,飛身躍上矮坡,就著月光,看著戰局,萬沒想到她這一個如天仙下凡的容貌竟讓這一幫盜寇看直了眼,一時之間皆靜默下來。
「含韻,回轎去!」錢偉大氣憤的發出雷霆之吼。
「爹,我幫忙…」
「回轎去!」
她撇撇嘴角,飛身想回轎內,但盜寇目前的興趣可不全在那些金銀珠寶身上。
「我要這個女人!」這次統籌的賊王阿利克馬上飛身追上去。
銀色圓月下,錢含韻眸中浮上一層笑意,猛地回身,擊出一拳,但阿利克的功夫了得,不僅閃身避開,還氣定神閒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的胸前。
錢含韻擰起柳眉,注意到他的雙眼炯亮有神,雖然黑巾幪住他的臉,但他的年紀大約也隻有二十上下。
「女人,當我的壓寨夫人如何?」
她微微一笑,「可以啊,如果景羅王爺同意的話。」
阿利克濃眉微皺,她這句話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景羅王府怎麼說也曾對國家有所貢獻,他這一奪妻,不就成了整個皇室的頭條罪犯?雖然他自個兒也是皇室一族…凝視這張瑰麗的容顏,又瞧見黑白明眸上的冷靜芒光,這女人的膽識不小。
「放開她!」一個中氣十足的低沉男音陡地響起,而隨著這聲沉喝,一個高俊挺拔的身影亦飛身而來。
阿利克濃眉一皺,將錢含韻拉到身後,擊出一掌。
天,他怎麼來得這樣快?難不成是七阿哥跟他通風報信?
真是的,怎麼說他也是他兄弟嘛,讓他玩玩有什麼關係?
阿利克邊想邊急著擊掌,但羅爾烈武功高強,不僅擋掉他的拳勢,還連續擊出數拳,逼得他不得不放掉身後的美人,全力與他對戰。
錢含韻順勢飛身到另一矮坡前,凝睇那名救她脫困的男子。
月光下,他一身銀白錦袍閃爍,俊美如天隻的臉孔不見殺氣,有一股氣定神閒的王者氣勢,不疾不徐,卻又一步步的將那名盜寇逼處下風。
阿利克胸前被連擊三掌,口吐鮮血。
該死的,他隻用七成功力,羅爾烈竟全力以赴,下手真重,這下他得要放為他的賊寨,先回七阿哥那要顆保命丸來吃。
思及至此,他對仍與錢府家丁對戰的同盟盜寇大喝一聲,「退!」
眾盜寇且戰且走,沒一會兒工夫,大地再次恢複寧靜,地上多出不少血肉模糊的屍體。
「謝謝!」錢含韻趨前,笑盈盈的看著出手相救的俊美男子。
羅爾烈凝睇著她,這就是他的妻子?
一個肌膚賽雪,明眸皓齒的月下仙子?
驚為天人,他露出一抹心動的微笑,他一直以為她會是個粗俗臃腫的女人,沒想到竟是個粉雕玉琢的絕色美人。
錢含韻對他的凝睇,露出一抹女兒嬌態,很奇怪,她為不討厭他的目光,而且心中還泛起一絲甜意。
「這位公子,真是謝謝你!」錢偉大急忙的走過來,看著女兒毫發無傷後,誠摯的謝謝。
羅爾烈此時才回過神,對心中怦怦直跳的感覺頗覺陌生,他和雨蓮相戀多年也不曾一樣心跳如擂鼓,為何獨對這名女子有此感覺?
何欽和卓通在家丁的扶持下走過來,兩人身上傷勢不輕。
「嘖!該死的賊子,居然刺了我那麼多刀!」
「真是,改明兒個,我買幾百名殺手將他們的皮全給剝了下來,」
兩人唉唉叫痛,但也忍不住大聲叫嚷。
錢含韻仰頭翻翻白眼,瞧他們還叫得中氣十足,應該死不了,不過,她輕移蓮步,走近父親身旁,「爹,你還好吧?」
「爹沒事,那些人連爹的袖子也沒碰到,隻是人數多,纏得爹也無法救你,好在這位公子…」錢偉大將目光移到羅爾烈身上,「不知如何稱呼?」
羅爾烈定定心神,強逼自己將目光從美人的臉上移開,「我是羅爾烈,三日後,得改稱你一聲嶽父大人。」
「你是景羅王爺!」錢偉大訝異的看著這名英姿煥發的青年。
在一旁的錢含韻忍不住的揚起嘴角,襯得那張桃腮杏臉更加美麗誘人,天啊,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夫婿耶!
如此說來,她的姐姐們真是嫉妒有理了,這個男人帥得不象樣,感覺也很好,怎麼看也不像是惟利是圖的男子,看來這樁利益婚姻背後還有個待她發掘的內幕呢!
「小小姐,他…他…他…」彩眉的雙眼發亮,長這樣大,她還沒看過這樣帥的男人呢!
「他什麼?」她一臉甜蜜。
「他好帥!」口吃了老半天的彩眉一臉羨慕。
「好!真是太好了!」錢偉大是老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滿意,上前一步,用力拍打他的肩膀一下,「我這半子也來幫我整頓一下這團混亂,看要怎麼處置,才不致趕不上你們的好日子。」
「呃…那是當然。」羅爾烈微微一笑,眷戀的目光再瞥了月光下的美人一眼後,便跟著錢偉大的腳步,指示家丁們整埋一些零亂的嫁妝及被破壞的馬車。
而坐在草地上休息的何欽和卓通盯著羅爾烈的一舉一動,這舉手投足間,貴族氣息不少,看起來還頗溫文儒雅。
「那丫頭的運氣可真好,這男人連我們這種男人看了也得舉起大拇指稱讚。」何欽搖搖頭。
「是啊,真是便宜了那丫頭,我還以為會碰上那種不屑她這種平民出身的老王爺呢,但看樣子,這一表人才的王爺對丫頭也失了魂呢!」卓通捂著大腿上的傷口,一臉不屑。
就在錢偉大偕同羅爾烈整頓、清點隊伍期間,錢含韻的眼光一直追隨羅爾烈的身影,說起來,這幫盜寇來得真是時候,讓她可以少悲哀三天,多開心三天。
她不必等到洞房花燭夜才能看到他的真麵目,而知道他是龍眉鳳目的俏公子後,這心情和之前一比,可有著天地之彆。
半晌後,錢偉大整個清點下來,發現許多的嫁妝都被盜寇搬走,而四輛馬車也被盜寇刻意的破壞無法行走,至於新娘子的轎子更是被劃得亂七八糟,一些金銀珠寶也被奪走,上麵還有噴濺的血?,對個新嫁娘來說,也不宜再上這轎子了。
而何欽和卓通的傷勢不輕,受傷的家丁也不少,因此錢偉大思忖再三後,覺定讓傷兵都先行留在前一個城鎮裡養傷,而為了不耽誤迎娶的吉辰,女兒和彩眉共乘一匹良駒和羅爾烈先行上京。
「老爺,那小姐的嫁妝呢?」彩眉直覺的問道。
錢偉大瞥了羅爾烈一眼,臉色凝重的道「我想回江南去重新為含韻再準備一些嫁妝過來,這時間一拖可能又得耗上一些時候,可是這些被盜寇搶奪遺留下來的金銀珠寶都殘缺不全,多少又有血跡在上頭,我可不希望被這些染血的嫁妝觸黴頭,含韻可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呢!」
「爹,可是如此一來,這婚事…」錢含韻心知肚明景羅王府缺的可是「錢子」,這銀兩沒跟去,羅爾烈會娶她嗎?
錢偉大明白的點點頭,他從懷裡揣出一條晶瑩剔透的夜明珠所串成的項鏈,和一片純金雕鳳的上斤重金牌交給羅爾烈,「這原是抵達王府時,要給小女戴在身上,這會就先交給你,這後續的嫁妝我會差人送過去,當然,這次我會找幾家鑣局來保護這些嫁妝,我女兒就先交給你了。」
羅爾烈無言以對,但有一股難堪快速的閃過那張俊美的臉上,他接過手,心中百味雜陳。
「爹,那你不參加我的婚禮了?」錢含韻對父親的安排雖感妥當,但她成婚之時,竟無家人在,也是有點兒寂寞。
錢偉大嗬嗬大笑,調侃的眼神故意在她和羅爾烈之間來回,「我對你們兩人有信心,也對這個半子有信心,沒參加婚禮沒關係,等爹送去一車車的金銀珠寶,這時間可得拖個一、兩個月,到時候你被景羅王爺養得肥嘟嘟,爹就能一眼瞧出你的幸福,不是嗎?」
「爹,你老是在胡說!」錢含韻滿臉羞紅。
此時,天已泛白,折騰一整夜,許多受傷的家丁都已等著上路。
錢偉大催著小倆口先行離開後,便帶領一大群受傷的家丁徒步往前麵最近的一個城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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