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瞟了後視鏡一眼,確定在這條山穀路上沒其他車子跟隨後,她突地倚近他,一把握住他的方向盤向右轉,休閒布鞋一腳踩在他的腳上用力的踩了煞車。
車子急遽打滑,脫離了馬路,車身擦撞到一旁的壁崖再往前滑落在高度落差近兩公尺的茂盛草原之中。
車子停住了,由於兩人都係有安全帶,因此都沒有受傷,但看著眼前又高又密、幾乎蓋住車身的濃密草原,他們瞠目結舌的不知所措。
良久,一臉愧疚的饒子柔吐吐舌頭打破了沉默,“呃——呃,純屬意外。”
“是拜你之賜吧!”鄭意偉一臉無奈的搖搖頭。
聞言,她燦爛的笑了起來,“好了,總算湊足五十句了!”
置身在草原之中,感覺很像在另一個世界,四周靜得無一絲聲響。他看著從車窗伸進來的幾株高草,再略微仰頭望著和綠色草原相映的藍色天空,這個地方不錯,微風涼涼的低喃著,除此之外,靜悄悄的…
“鄭意偉,你又神遊去了!”她翻翻白眼,用力的扯扯他的手臂。
他回頭看她,“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又神遊到哪裡去了?”
凝眸著她亮麗的雙眸滿是不平,反之,置身在這寧靜的草原中的他心情卻分外的好,他揚起嘴角暗忖著,若沒有她在場,也許這兒是最佳的安眠處呢!
“我警告你,你再不出聲,我就將你踢出車外,讓你去躺草地!”饒子柔生氣的鼓起腮幫子。
他笑了笑,“我以為你是很有耐心的人。”
“我是啊!可是將心比心,你跟前跟後一個人近四十天,結果那個人隻說了五十句的話,你做何感想?”
他頭一偏,“我會覺得很安靜。”
她愣了一下,隨即抗議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很煩了?”
“我沒那個意思。”
“沒有是最好,不過——”她突然笑了開來,“這會兒我們被困在這兒,若不爬出車外求救可就完蛋了,怎麼你的心情反而輕鬆許多?”
“我找到我的桃花源了。”鄭意偉一臉平靜。
“桃花源?”她擰緊了柳眉,看了看四周,“拜托,周圍除了草以外還是草,什麼桃花源?”
“我知道意思就好了。”他淡淡的笑道。
“彆那麼小氣嘛,就看在我是你惟一的伴份上,分享一些好嗎?”
這事怎能分享呢?何況這時的他還得分神想著該如何支開她,好釋放他充滿罪惡的靈魂。
“彆又收口了,意偉,說真的,你這陣子像變了個人似的,最先陪你來,還想著你大概會選在紅燈區逛吧,結果你居然‘守身如玉’,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大可不必,我對女人已經沒有胃口了。”
“不會吧!我…難道你…”她很不禮貌的將目光移到他的雙腿之間。
他嘲諷一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厭倦了性,也厭倦了女人!”
她微挑柳眉,“原來你也不當我是女人。”
鄭意偉看她一眼,“我不當你是女人,那是我的心態使然,你不需要太傷心,何況這一路下來,你身旁的男伴也不少。”
“真難得,你現在學會安慰人了?”她詫異的瞪大了眼。
他微微頷首,“我學到的事很多,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顯示我的轉變。”
“這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
“以後你就會懂了。”
“我不喜歡打啞謎。”
“而我一向不喜歡說得太多。”
她送給他一記大白眼,“謝謝你的提醒,你這趟旅行已證明你有多不愛開口說話了!”
鄭意偉淡淡一笑算是回答。
“那現在呢?天色快暗下來了,如果我們不趁現在走到公路上求救,恐怕得在這兒待一晚了。”饒子柔憂心忡忡的提醒道。
“是嗎?”他一點都不擔心,也許晚上就是他的時機,他好累了,或許這是上天幫他挑的長眠地吧!
“鄭意偉,麻煩你想快一點,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可不是嗎?才一眨眼工夫,四周變成灰色了,他凝視著她,“如果今晚我想待在車上呢?”
饒子柔愣了愣,“你是指這兒。”
他點點頭。
“你真的怪裡怪氣的,沒事吧?”
鄭意偉搖搖頭,“我有事沒事你應該最清楚的不是嗎?你跟在我身邊那麼久了。”
“就是跟得太久,才能分辨出你現在的不同啊,有點神秘又讓人不怎麼放心。”她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緊盯著他。
“所以我該讓所有關心我的人不要再擔心了。”他低如蚊蚋的低喃。
饒子柔擰起了眉頭,“你說什麼?”
他搖搖頭,俊臉上卻閃耀著一股釋放後的輕鬆光彩。
她凝視著他,沒來由的,心好像被一顆大石頭緊緊的壓迫著,愈來愈不舒服。
鄭意偉微微一笑,側身開門下了車,雙腳踩在濃密的草原上,他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和青綠的草同高,稍微抬高下顎,他明亮的雙眸透過草縫看到一片逐漸放寬的沙岸,而夜空下,幽暗的海洋在月光及星光的照耀下,像極了一麵大鏡子,反射出天上的繁星及皎潔的白月…
確定就是這裡了!鄭意偉心想,他雙手撥開濃密的草叢,欲朝海岸的方向而去。
仍在車上的饒子柔見了,想也沒想的就下了車,奈何她的個兒不夠高,一下子就被草淹沒了。
“鄭意偉,我看不到路啊!”她趕忙扯開喉嚨大叫,一會兒後,人高馬大的鄭意偉突地撥開她眼前的高草出現在她眼前。
她不悅的噘起嘴,“你很差勁耶,就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他的臉上仍有著她難以理解的笑容。
她潤潤唇,“你真的怪怪的。”
他扯了扯嘴角,溫熱的大手突地握住她的手,“從來不覺得你嬌小,但這片草原卻讓我有了這樣的感覺。”
“我本來就不怎麼高,但女人就是有高跟鞋這種東西…”她得意的睨他一眼,卻發覺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左手則忙著撥開那些比人還高的草,根本無暇聽她說話,聳聳肩,她聰明的閉上嘴巴。
鄭意偉沒想到這片草原離那片海岸竟有好長的一段距離,他牽著她的手走了好久,那片海岸還是離他好遠。
半晌,“愈來愈冷了,你有沒有感覺?”饒子柔實在有些後悔,急忙下車居然連外套及皮包都沒拿,可是誰又知道他會帶著她走這麼遠呢?
“你的目的地是哪裡?或是請你行行好,告訴我你看到的‘風景’是什麼?因為我看到的除了草以外還是草。”
鄭意偉側臉看她一眼,“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注意到海岸邊有一間小屋子,不過並沒有燈光,也許是一間廢棄的小屋。
“待會兒待會兒,我已經忍好久了。”
“真的快到了。”
“最好是,因為我已經快冷死了!”她嘟嘟嚷嚷的吐了一口長氣。
他握緊她的手,這才發覺她的手真的好冰,看著她那單薄的夏裝,再低頭看著自己的短衫,他突地放開她的手,脫下短衫。
“喂,你乾麼?想冷死你自己啊!”她大驚失色的拉著他的手臂。
“套上去。”著上身的他將衣服遞給她。
“我不要,喂,你最好穿上,我可不想照顧一隻病貓哦!”她開玩笑的道。
“不會的,我的身體好得很,待會兒我還想去遊泳。”
“遊泳?”饒子柔瞪著圍繞著他們的草原一眼,質疑的問,“在草原上遊泳不怪嗎?怎麼遊呢?”
聞言,他愣了愣,下一秒爆出爽朗的大笑聲。
察覺到自己的語病,她撇撇嘴角,眸中全是笑意,“我真是頭昏了我。”
大笑過後,鄭意偉覺得帶她來是絕對正確的,在他將死之時,她還能耍寶讓他發出從心坎深處而起的狂笑。
他的俊臉上滿是溫柔,沒有一句話,他將手中的短衫套在她的頭上,再輕柔的拉起她白藕般的手臂穿過袖子。
饒子柔呆了,像個二愣子的任由他將短衫穿在自己的身上。認識他近六年,她不曾看過如此溫柔的鄭意偉,她的心忽然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而身上的短衫散發出淡淡的古龍水和男性特有的體味,她的身體沒來由的燥熱起來,臉頰似乎也燙燙的。
他握起她冰冷的手,“我們走吧!”
她直覺的舉步跟著,但嘴巴卻是念念有詞,“什麼嘛,一點情調也沒有,我臉紅心跳的,他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想到這兒,仿佛青天霹靂般,她的臉色一白,雙腳差點兒軟了!
不妙!這不是情人間所謂的“化學反應”嗎?怎麼她也…
她瞪大眼睛,死盯著兩人交握的雙手,麻木的邁著步伐一步步跟著他,心思千轉百繞。
糟糕了!原來她老想跟著他、守著他,就怕他想不開自殺,是因為…她早就愛上他了!
“啊——”她突地抽回了手,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叫聲,蹲下身子用雙手蒙住那張紅得快冒煙的麗顏。
鄭意偉被她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給嚇著,他慌忙的低下身,“怎麼了?被蛇咬了嗎?怎麼叫那麼大聲?快讓我看看。”
饒子柔拚命搖頭,就是不肯抬起頭來麵對他。
“該死的,說話啊?是不是被蛇咬了?”
她搓搓臉,咬咬下唇,這才放開手,悶悶的道“差不多了!”
“什麼叫差不多?有沒有被咬你都不清楚?”他皺起兩道濃眉。
“腦子若清楚就不會被咬了!”她埋怨的瞪他一眼。
“這關腦子什麼事?你哪兒被咬了?”
她突然氣呼呼的站起身,用力的戳著自己的心臟部位,“這兒被咬了,還有這兒。”她再指指腦袋。
“你的回答沒頭沒腦的,我實在聽不懂。”鄭意偉站起身凝視著她。
她再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沒頭沒腦’的,才會被咬了一口!”
他靜靜的望著她,找到了他的長眠處,他的心情平靜且知足,但就不知這會兒的她說話顛三倒四的,到底怎麼回事?
她亦回視著他,納悶著這下子該怪誰呢?她愛上了他,但他卻一臉茫然。
見她不語,他移開目光,再次邁開步伐。
她愣了一下,思緒繁雜的跟在身後,怎麼辦呢?跟他表白?天,那倒不如殺了她!
聽見海的聲音了!
鄭意偉專注的目光來回的掃視著,這片沙岸很乾淨,襯著海天一色的墨灰及閃爍的星光,感覺寧靜而舒服。
饒子柔踏上柔軟的沙粒,望著眼前的美景,發出愉悅的驚呼,“好美喲,是海耶,難怪我覺得愈來愈冷了!”
他微笑的看她一眼,舉步朝那間小木屋走去。
望著他月光下壯碩的背部及挺拔的身影,她的心突地失速“怦怦怦”的跳了起來,喉嚨也變得乾澀無比。
她大口的吸入沁涼的冷空氣,再敲敲腦袋,“小心啊,你快變成女色狼了,饒子柔。”
唉,她突然感到沮喪不已,怎麼說,她也是個前凸後翹的美人兒嘛,怎麼他對她一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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