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越來越大。
漆黑的房間裡,秦鶴眠穿著白色的睡衣,螓首低垂,癡癡看著那雨夜。
也看著雨夜中的少年。
天仿佛傾覆了,雨水傾瀉而下,這座城市變得忽遠忽近,而他依舊在揮動著拳頭,騰挪著身姿,似乎在和這大雨一同共舞。
不。
他在怒吼,他在咆哮,他要用拳粉碎這黑暗,他要用爪牙撕裂這暴雨。
“亭序,本該是我來保護你的。”秦鶴眠低聲喃喃,“你不該,不該由你承受這麼多。”
她回想起醫院裡的那一夜。
他壓抑住自己的憤怒,摒棄了深入骨髓的仇恨,不顯露內心的自責,竭力維持著異於常人的冷靜。
可當秦鶴眠倚靠在他身上,傾聽著他的心跳,卻好似能感受到這份切膚之痛
他隻有17歲。
不應該由他去承擔這些。
“如果不是……”秦鶴眠緊咬著下唇,都滲出一絲鮮血,一雙星辰般的眼眸中滿是冰冷和殺意。
那個惡毒的女人!
她親手毀掉了秦堯,也要毀掉自己的女兒。
沒有誰比秦鶴眠更了解秦堯的痛苦。
他背負了太多的愧疚,正如他所說,他隻剩下這件事可以做了……若是連這件事都做不了,他是活不下去的。
爸爸是沒有做錯什麼的。
可他偏偏又犯了最大的錯!
喜歡上一個絕不應該喜歡的人,然後被毀掉了一切。
……
葉亭序狀若瘋魔,在大雨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著五虎大勢。
仿佛隻有在這深沉的雨夜裡,他才能夠放下所有的包袱,不需要考慮得失利弊,痛痛快快地去揮動著自己的拳。
他數不清這段時間裡,自己到底研究學習了多少體術,可他精心研究的無數技巧,在這一刻,全部忘得乾乾淨淨。
他不想考慮更多。
隻想殺人。
用“暴虎勢”砸爛對方的顱骨!用“鬼虎勢”震碎對方的臟腑!用“風虎勢”錘瞎對方的眼睛!用“血虎勢”打爆對方的四肢!用“刺虎勢”挖出對方那顆心!
他要的,就是能宣泄自己殺意的拳法。
他要的,正是能夠殺人的拳法!
葉亭序的拳越揮動越快,他隻覺得越來越自然,越來越痛快,那種感覺太暢快了,太自由了,他仿佛正遊蕩在原始森林中,狩獵著自己的獵物。
他索性閉上了眼,心頭沒有一絲雜念,他眼前沒有了那大雨,隻剩下天地之間躁動的雨聲。
葉亭序每揮動一拳,全身每一處骨骼肌肉都在抖動震蕩,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他似乎看到獵物在自己的爪下頭崩骨裂,又或是看到何本清在自己的拳下血肉模糊。
漸漸。
那雨聲在他耳邊越來越細微,眼不能視,耳不能聞。
他身處那無儘的黑暗中,心頭依舊沒有生出雜念,他的肢體還在運動,他的拳依舊迅猛淩厲。
“嗡嗡……”
耳朵裡麵又重新聽到了聲音,那震動的嗡嗡之聲來自他的全身骨骼。
“嘩嘩……”
體內的血液流動,好像潺潺河水奔流不息。
“嘶嘶……”
筋骨肌肉的力量在傳遞運轉。
在這一刹那,他感覺到了身體勁力的每一絲奧妙,宛如鬼斧神工的造物,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妙。
“呼!”
他驀然睜開眼,浩瀚的天地再度在眼前浮現,幽深的蒼穹之下,還是那場滂沱大雨。
“吼!”
虎嘯如雷鳴,悠悠回蕩,他狂暴凶猛的拳力好似隕星墜地,猛地砸向旁邊一棵粗壯的樟樹。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