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_休妻守則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六章(1 / 2)

休妻守則!

同樣是黑沉沉的夜,卻已過好幾天。

秦嘯日從昏沉無際的黑暗中蘇醒,雙眼逐漸適應昏黃的燭光,得知自己正在寢房內,趴在床榻上,才想動動肩臂,背部便傳來刺骨的疼痛,疼得他齜牙咧嘴,差點口出渾話。

“少主……”

那是璃兒的聲音?

循著微弱的聲響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簾。

他看見莫璃直挺挺地跪在十步之外,一旁還有在桌幾邊支頤打盹的平順。

“為什麼跪在地上?”不想吵醒平順,他也隻好壓低嗓音。實際上,他也虛弱得沒法揚聲說話,到口的全是乏力的氣音。

莫璃不語,強忍已久的淚水終於在看見他蘇醒的那一刹那,如泉湧出。

“彆哭,我沒事了。”他輕抿安慰淺笑,即使身負重傷,仍是笑得那般和藹。

見她仍是掉淚,秦嘯日分不出是胸口還是背脊,有些莫名怞疼。

“璃兒,過來我這裡。”他朝她伸出手。

她沒有依言上前,仍然跪在原地,一逕搖頭。

“發生什麼事了?璃兒,告訴我。”她一定發生過什麼事,一定有!

“少主,我現在是莫言,請您將莫璃忘了,彆再對莫璃好……”

“為什麼?”該死!她到底是怎麼了?!秦嘯日眉目一凝──“我的傷與你無關,收起你那無謂的自責,我不接受。”

“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下人,不值得少主舍身相救。”

“莫師父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想也知道內容會是什麼,不外乎身為護衛之人,怎能反倒讓主子舍身相救之類雲雲……結論大不忠。

她又不說話了,秦嘯日的心頭也跟著一節節繃緊。

“璃兒,我無法眼睜睜見你遭受波及、失去你,所以出手救你,這本是人之常情,你不需要在意彆人的言語及眼光!”他想救誰是他的事,乾他人屁事!

成串的脆弱淚珠自莫璃臉龐滑下,破碎一地。

當她親眼見他在爆炸中以身體保護她,當她以為他可能撐不過背部嚴重灼傷的痛楚,當她以為他們可能就此天人永隔,當她以為──

她怎麼可能不去在意,她也不要失去他呀!

“璃兒,說話!”見莫璃仍隻是流淚,秦嘯日強忍喉嚨久未沾水的乾澀灼痛,啞聲喝道。

“少主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好害怕、好後悔,後悔當時受傷的人為何不是我,無時無刻都是煎熬……除了要求少主讓我成為莫言哥哥的替身,我從沒求過少主什麼,但這回,我求少主,不要有機會再讓我後悔,不要……”

她一聲聲飽含恐慌的泣訴,如一記重錘,紮紮實實敲進秦嘯日心中!

皮肉之傷得以痊愈,而心頭被劃下血淋淋一刀的人,傷口要過多久才能愈合?萬一是他命喪黃泉,璃兒豈不是要自責難過一輩子?

是呀,他又何嘗願意嘗儘後悔、擔心、受怕的滋味?

“璃兒,很抱歉讓你擔心受怕了。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沒受我連累而受傷,我有多慶幸。”他甚至感激上蒼,讓重傷臥床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溫柔的陳述,讓莫璃必須用力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痛哭出聲。

“為什麼要對我好,我沒有什麼可以給少主呀……”連她這條命,他都不允她為他犧牲,她還能拿什麼能報答他!

“我為何對你好,你當真不明白?”

莫璃斂眸不語,以淚水無聲滌去眼底不該存在的痛。

她豈能明白,因為她根本沒有資格明白。

如果少主對她好,換來的卻是為她犧牲,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少主?!”平順腦袋一晃,整個人驚醒過來,奔至床畔。

“您終於清醒了!謝天謝地、謝玉皇大帝、謝王母娘娘、謝如來佛祖、謝觀世音菩薩、謝關聖帝君、謝土地公……”他喜出望外地合掌拜天。

“少主,您昏迷了整整五日,現下覺得如何?您的背疼不疼?要不要請大夫過來?”那天莫言扛著整個背部被燒灼得慘不忍睹的少主回來,嚇得他一把老骨頭都要散了,好在少主福大命大,經過救治、昏迷五天後總算從鬼門關前繞了回來!

“不必了,我還好。她跪在那裡多久了?”秦嘯日問。

“少主昏迷多久她就跪了多久,不吃不睡的,隻喝了一點水。”

唉!莫家父女全是一個性子,不過換做是他,同心而論,主子在他麵前有個三長兩短,他定也難辭其咎。

秦嘯日複雜眸光始終定在沉默的莫璃身上,良久,才闔上倦乏雙眸。

“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莫言也彆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除非她跳脫主仆分際的心結,否則他此刻就算說破嘴,也是多餘。

他可以等,等她以一個女人的心,將他視為一個男人看。

窗外晨曦蒙蒙未發,窗內帷幔如水流泄,遮遮掩掩透著蒙朧的身影。

莫言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床頂從模糊到清晰。

這裡是她的寢房,她似乎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都是記憶猶新的往事,有快樂、有悲傷,有毋須言語的堅定、也有深沉無儘的懊悔。

身子好疲倦……怎麼會這樣,不是才剛睡醒嗎?

她蹙起眉,柔了柔酸疼無力的肩臂,入睡前的印象一點一滴湧回腦海。

對了,她想起來了──昨夜,青樓的打雜丫鬟小杏對她下了村藥,少主和小杏送她回來,而後小杏離開,少主陪在她身邊……

莫言猝然彈坐起身!

衾被從胸前滑落,她忽覺胸口一涼,低頭一看,藏青外衫與單衣仍在,隻不過襟敞帶散,裡頭用來綁胸的布條卻不翼而飛──

“你醒了。”

她愕然扯緊襟衽的同時,也回頭看清那道醇嗓的主人。

總是溫如清風的嗓音,此時喑啞了些,似香濃的醇酒般撩人心湖。那人對她臉上的驚愕視而不見,正以她再熟悉不過的溫柔眸光注視著她。

他,總是這樣看她。

“少主?!”他、他、他……怎麼會在她床上?

飛快掠過腦海的片段,讓莫言怎麼也無法裝傻帶過,她的上甚至還殘留他的體溫,訴說著他們一夜共享的親匿,幾幕插入她腦海的旖旎情景,當場教她麵紅耳赤──

她不顧他的意願,吮儘他唇間的滋味……

她棄了矜持,扯散他蔽體的衣物,啃咂他卻不失寬厚的胸膛……

她收緊的粉拳貼放在他裸裎胸膛上,布滿細汗的纖臂支撐著她的嬌軀,直至最後一聲急促的泣吟歇止,她的螓首枕在他光裸的胸口上,翕張的櫻唇在他同樣強烈起伏的胸膛上吐出連連嬌喘……

她與他的發不分,在耳鬢廝磨中激蕩出一似是水漪、又似是弦音的明媚綺紋……

莫言窘懊地閉了閉眼,一手握拳,猛捶自己腦袋。

該死,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她怎麼可以拿主子的身體替她解除藥性,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住手!”

秦嘯日朗眉微絞,迅速坐起身握住她的手腕,製止她自殘。

“你這是做什麼?把自己給了我,如此不堪嗎?因為對象是我?”

他覆在胸膛上的衾被也因起身的動作滑至腰間,從頸項、鎖骨往下直至一大片厚實胸腹上,被唇齒肆虐過的豔紅痕跡全見了光,此景更是令莫言慚愧至極,那些紅中帶紫的吻痕都是她霸王硬上弓造成的!

雖然當時的自己是被藥性控製了行為與理性,但思及自己是這麼的放肆無禮,莫言簡直想死!

她攏緊衣衫,掀被下床,玉膝“叩”地跪在冰冷的地上請罪。

“屬下不該褻瀆少主,一切都是屬下的錯,請少主責罰!”

秦嘯日輕歎一氣。“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我從沒懷疑過我們之間會走到這步田地,而你對此事的想法,僅有‘褻瀆’與‘受罰’?”

“屬下不明白少主之意,也……不想明白。”五年前他所問,她現在回答。

“你明白。你答應過我,要與我相知到老、相守到老。”

“屬下不記得了,請少主原諒……”

“你真的忘了?”

看著她冷漠的神情,秦嘯日好看的眉眼間盈滿失落,模樣與該被殺千刀的負心漢拋棄的可憐女子沒什麼兩樣。

“我的心意讓你很為難,是吧?”將他吃乾抹淨卻不要他,鳴,他好受傷……

“屬下,甘願受罰。”她抱拳重申,一如以往逃避他深情的目光。

“罰你什麼呢?這些年來,你不隻一次暗示我彆再對你好,不隻一次申明我們之間的主仆分際,我卻癡傻傻地以謊言蒙蔽自己,百般欺騙自己你隻是礙於身分之彆,才會對我有禮卻疏淡、忠誠卻冷漠。從前我始終不願問出口,其實你對我根本無男女情分,我所言,對否?”

尤其是五年前歐陽敬引爆身上的火藥,想與他同歸於儘那次之後,她對他更形疏遠,他們之間的無形鴻溝,也愈來愈擴大。

“若是,你就答得堅定點,讓我徹底死心。”

“是。”莫言幾乎咬著牙,才從齒縫迸出傷人也傷己的違心之論。

撒謊,原來也會難受到像是……心肺被撕扯著。

她有資格給的僅是忠心;她能得到的,也隻該是他的信任;其餘的都是錯誤,都不該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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