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注意到來人,賈斂眼神剎那間柔和下來。
馮子芝一向稍嫌蒼白的玉臉,此時卻染上一層薄薄的血色,整個人霎時變得生動起來。
由賈赦被撞、番子進宮稟報馮子芝、馮子芝下令捉人、把人帶到賈斂麵前,東廠這個龐然大物的機器層層運轉起來,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也不過是區區三刻鐘的時間。
馮子芝身穿一套嶄新的宮袍,中間胸口處,畫出一副魚龍出水紋,邊上點綴著金紅相間的紋花,腰間掛著東廠掌班的牙牌,腳踏一雙踏雲履。身後一左一右有兩個同樣臉白無須,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的東廠領班。再後麵就站著十數個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係小絛的東廠番子。
「東東東東東東廠」趙仁傑驚呼,死命地掙脫開賈斂捉住他的手,逃命似的逃回躲在醫館角落那群紈絝身邊。
幾個紈絝眼神閃閃躲躲完全不敢看向馮子芝的方向,生怕引起他的注意而被無端捉回東廠一輪上刑。
馮子芝也不管他們,看著賈斂說「撞人的就是他,怕你等急了,就先把他帶過來。」
來得匆忙,他也沒有時間好好審訊過這撞了賈斂哥哥的人。
賈斂臉上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他最相信的人莫過於小芝,小芝是絕對不會欺騙他的,甚至連叫趙仁傑來確認一下都沒有,就蹲下來與那中年男人平視,語調異常平靜的道「說吧是誰讓你撞人的」
在番子手上戰戰兢兢的中年男人脫離了東廠的「魔掌」後,打量了賈斂幾眼,鬆了一口氣,似乎以為賈斂年少可欺,稍一沉吟就立馬跪在地上,誠懇的道「小人胡二,這位小將軍,此事都怪小人。小人剛新得了一匹好馬,怎料那畜生野性難馴,在街上受驚就橫衝直撞,小人製止不住,居然把那位公子撞倒了小人願意把一切的費用承擔,隻求小將軍能夠原諒」
賈斂半蹲在地上,什麼都沒有說,一手抓住胡二的頭,往地上猛然一砸。
「嘭」
胡二隻感覺額頭一痛,腦筋一懵。
這還沒有完,緊接著賈斂幾個肘擊壓下來,「蓬蓬」又是幾道肉體碰撞發出的沉悶之聲,結結實實的捶打。
一連串的突然重擊,胡二完全不知道這是發生什麼事。
「小將軍饒命啊」胡二臉上寫滿了痛楚,此時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賈斂不理會他的求饒,肘擊不太方便,他重新抓住胡二的頭,又是一連十數次往地上砸去。
胡二額前鮮血直流,血液染紅了整塊臉,腦袋一陣發暈。
角落那幾個紈絝嚇得臉色發青,陣陣發抖。
說好的甜心好弟弟、善良好弟弟呢都去哪兒了賈赦你立即起床看看
馮子芝和冉封、池蒼等人麵不改色。
「說吧是誰讓你撞人的」一模一樣的一句,甚至連語調也沒有任何變化。
隻是這次胡二可不敢再糊弄這少年將軍了,但一想起自己的主人和家中的妻兒,隻得咬牙否認。
「將軍這是說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全是因為驚馬,小人才撞上那公子的並無他人指示」斷斷逐逐的死口咬定與他人無關。
「小斂,讓我來吧」馮子芝扶起賈斂,掏出一條純白的帕子,慢慢替賈斂擦乾淨碰過胡二的部位。
「帶他下去,把他的嘴巴給咱家撬開。」語氣柔軟又危險。
番子低眉垂眼的不敢多看,直接上來四個人,把胡二抬下去。
「不不公公饒命啊饒命啊」胡二見勢不妙,自己居然要落入那東廠的手中。
想起京中流傳那些東廠的酷刑,他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不由得渾身顫抖,連忙大聲求饒,「將軍饒命啊小人家裡上有老,下有嗚嗚嗚嗚」卻是番子怕他惹馮子芝不喜,隨手塞了一團醫館抹桌用的抹布進他嘴巴裡。
「小人見過馮掌班。」此時,外麵進來一個東廠番子。
「說吧」馮子芝慢條斯理地替賈斂整理因為一路匆匆而淩亂的衣袍,賢惠得很。
「小人從風滿樓山掌櫃處探得的消息是這樣的」
馮子芝不會把期望和信任全放在胡二身上,在趕來的途中也分派了人手去賈赦等人喝酒的風滿樓及附近打聽消息。
說來也是巧,當初與賈斂在藍田大營各率二百兵士比鬥,輸了之後還要偷襲賈斂反被吊打的溫家小兒子溫盛吉也在風滿樓上喝著悶酒。
那一次他不單止被賀齊為首的一眾藍田大營的將軍逐出軍中,還被周文帝所厭惡,褫奪軍侯一職,永不錄用,而且他的父親長興侯溫恢也被罰俸三月,在眾勳貴世家中大失顏麵。最糟糕的還是因為被賈斂連人帶槍摔在地上後,右臉破了,摻了不少砂石進去,之後因為請大夫救治太遲了,加上砂石挑得不乾淨,右臉留下眾多一小顆一小顆的黑影,顯得醜陋無比。
前途沒了,容貌也沒了,對溫盛吉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他沒有去想全是因為自己惹事挑釁賈斂在先,也不想是自己技不如人,反施偷襲帶來的惡果。他不敢恨下令的周文帝,卻把滿腔怨憤也傾倒在賈斂身上。
自己這一生是毀了,但仇人卻是春風得意,立下大功,快要加官進爵,這叫溫盛吉如何的甘心。但他什麼都不能做,都做不到什麼,隻能夠單獨一個人在風滿樓裡一杯又一杯的喝著悶酒。
而這個時候,另一邊廂房公孫越之子公孫續正想與好友們慶祝自己父親得勝歸來,不料卻收到下人傳來噩耗。
半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太子在周文帝沒有下達禁口令的情況之下,清楚了解自家半個老丈人的死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哈哈不是我炫耀,你們有這麼好這麼貼心的弟弟嗎我就有了」外麵傳來一聲囂張欠揍的聲音。
「恩侯兄從前是從前,現在你家三弟立了功勞,進祿加官,飛黃騰達就在眼前。到時候他還會認你這個當哥哥的嗎」另一把男聲質疑。
「呸我告訴你我家三弟絕對不會這樣做的我可是他最親的哥哥從小我們倆就一起養在老祖母跟前,同吃同喝,同出同入,感情都不知道有多好呢」儘管賈斂人生大半部分時間都不在榮國府,但賈赦就有種迷之自信。
廂房裡公孫續的其中一個好友聞聲,向公孫續道「是那賈家子的兄長賈赦。」
公孫續眼裡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憑什麼他父親死了,仇人的哥哥卻能如此高興。
公孫續不比他父親頭腦簡單,他可是有舉人功名的士子,讀書人的城府總是有的。他知道他家如今是大不如前,就算他父親未死之前,賈斂聖眷之隆厚,他們一家子也難以扳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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