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長仙!
第二天起來,清涼的微風吹拂著陳長葉的臉頰,他醒來發現青裳正蓋身上,旁邊的女子已經消失,他抬頭看著天空,快要正午了,沒想到自己一覺睡得如此之久。
陳長葉摸了摸胸口,感覺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悶罷了。他眼角瞥過湖泊,忽然看見了有什麼東西遊過,嚇了一跳,他看向湖底下,這像深淵一樣的湖泊,深不可測。
湖水清冽,卻絲毫不見底,隻能看見一大團黑色。陳長葉輕輕地把手滑過水麵,激起一陣漣漪,這湖泊明明是由瀑布水流積起來的,卻不知為何非常的平靜。
後麵撲通撲通的小步聲傳來,陳長葉回頭看去,那女子正光著腳蹦蹦跳跳往自己跑來,她手上帶著幾株野菜。此時她衣著一塊破布,看著有些小,而下身也用一塊短布圍起來,衣著簡單,朗爽大方,看上去就像一個乾脆利落的女將軍。
隨後她把野菜遞給還在發神的陳長葉,纖細骨長的手腕好看極了,陳長葉同時注意到,不知何時她手上掛著一串紅繩,令他有點吃驚。
“讓我吃的嗎?”陳長葉試探著問,都已經有火了還生吃嗎?那她是否從來就沒用過火煮菜嗎?
女子歪著頭想了一下,擺手表示不是,她小跑著到火堆旁邊,模仿起陳長葉昨日的動作,往正在火烤的猞猁肉上撒空氣。她似乎還想吃昨天的肉,陳長葉啞然失笑,她摘錯了,這野菜可不是調味用的。
罷了,陳長葉看向湖泊旁昨日剩下的胡椒和堆積在岸邊的白沙,估計胡椒是有,但是鹽巴有點難找。陳長葉拍拍身子穿回自己的衣服,他領著女子到湖泊旁,指了指胡椒,摘下來洗一下便找兩塊石頭磨成顆粒粉末。
隨後才輕輕地撒在肉上,女子高興地拍手,笑聲如銅鈴般清脆。陳長葉也微笑著,二者簡簡單單吃完肉,陳長葉又去舀水煮菜,他就在雜物堆裡找到了一個鐵鍋,洗了一下便用了。
那女子恐怕平日裡喝的水都是淡水雨水,還未喝過煮沸的水,見陳長葉這麼做還很好奇地在旁邊圍觀,喝到菜湯時眼睛一亮,表示味道好,看陳長葉的眼神更加不一樣了,已經有些火熱了。
二者吃飽飯後,陳長葉嘴巴裡叼著一葉草片,問“姑娘,這麼久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方便說一下你的名字嗎?”
女子征征地看著,搖頭說“沒,忘記,忘記名字。”她跪坐在地上,用一隻手在地上畫畫,畫出了一個轎子,還有一把大刀模樣的東西。
她喃喃自語道“刀,爹娘,死了。我,轎子,活,我……”說著說著,她居然哭起來了,或許是觸景生情,想起了先前遭遇的不幸,或許是懷念爹娘,有些傷心了。
陳長葉也不知要不要安慰她了,此時她衣著實在太少,雙肩皆是白膚,自己也不能拍她肩膀以示安慰,隻能言語上說“那你現在是沒有家人了嗎?就你一個人了嗎?沒事的,我也沒有父親。”
聽陳長葉的話,女子情緒逐漸平穩下來,想了想,破涕為笑道“不,你,是我的,家人!”她燦爛的笑容讓陳長葉有些恍惚,她像極了自己曾經的一個友人……
女子突然抱上來,她瘦弱的雙臂突然環上來,緊緊地抱住陳長葉,陳長葉也聽見了她的心跳聲,彼此間相同的心跳聲,陳長葉忽然覺得自己臉發燙起來,還些害羞起來了,反而輕勸女子道“誒,你,這個,我們,男女授受不親,你先起來。”
一時間陳長葉給嚇得說話也不利索了,所幸女子還是起來了,她甜甜笑著看陳長葉。陳長葉問“你還記得你的爹娘他們在哪裡嗎?”女子茫然搖頭。
陳長葉歎了口氣,看著平靜的湖麵,道“我要離開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女子思索了一會,輕輕點頭,隨即又搖頭。
女子都這麼說,陳長葉也無法強迫,道“既然你不願意和我走,那你就在這邊好好生活吧,我得回去照顧我娘親了。以後再來看你。”心中竟然有些失落,轉瞬即逝,他暗想塞翁失馬,焉知禍福,自己還是彆太難過了,沒準活在這邊她反而不用受世俗束縛呢?
說罷,陳長葉起身便走,女子連忙拉住了陳長葉的褲子,一臉嬌羞地看著他,這讓陳長葉有些摸不著頭腦,女子結巴道“我,沒名字,你給我,取,我跟你,走!”
原來如此,陳長葉豁然開朗,笑著說“既然你不記得你原先的名字,嗯……那倒不如先跟我姓吧。你便姓陳,既然是跟我,那就得再加一個長。你有紅繩吊墜,卻沒有玉佩,那便再給你加一個玉,如何?陳長玉?”
女子愣住,思考了一下陳長葉這段話的意思後,說“陳,長,佩?”她居然自己改了一個字?不過話說回來,陳長佩似乎也不錯,於是陳長葉拍手道“好!那便陳長佩吧!”
陳長佩忽然笑起來,癡癡笑說“陳長佩!陳長佩!”嘴裡麵一直念叨著這個名字,可見她有多喜歡這個名字。
外邊日頭正烈,正如陳長葉回家的心一般強烈,自己若是加快速度趕往長安城,說不準還能帶著神醫回去呢!陳長葉心裡暗喜,收拾一下帶上長佩離開。
其實他們家當也沒多少,陳長葉無非是在雜物堆裡麵挑了些值錢的東西,再帶上牛皮大弓就行了,而長佩更簡單了,她持一把長槍,即可橫行這片樹林,身邊有陳長葉,自然也是無比安心。
二者輕裝上陣,天黑前便到了長安城邊緣,可奈何自己沒有通行證,也沒人願意幫自己進去,天色漸漸晚也無法原路返回。於是陳長葉便當掉一些東西在城外的客棧住下,順便給長佩買了身衣裳。
長佩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霸道無比,可是來到這人類世界竟然一時間不知所措,她麵對那些陌生人時她都害羞得紅著臉倚靠在陳長葉身上,弄得陳長葉哭笑不得。
夜晚聽說要分房睡,長佩害怕了,她死死抓著陳長葉的手臂,很倔強道“不,和你,睡!”這一話讓陳長葉大吃一驚,她或許還沒有經過女學這些知識的教化,才會如此不懂禮節。無奈她力氣奇大,陳長葉隻得答應。
第二天陳長葉醒來發現長佩正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蜷縮著睡在旁邊,真是個粘人的小妖精。陳長葉覺得手臂發麻了,便抽出來,這一下也弄醒了陳長佩,看見她清澈無辜的眼神,陳長葉又默默把手塞了回去,好讓她接著酣睡。
好不容易熬到正午,二者離開客棧看看能不能讓守衛通融一下。正巧有一身著道士服的修士走過,陳長葉過去問他能不能捎帶一程,修士同意了,三人便結伴同入長安城。
進了長安城,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神醫在昨日就已離開了,這個消息無疑讓陳長葉遭受滅頂之災。他眼前一黑險些倒下去,旁邊的長佩連忙扶著他,心裡麵雖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卻也無能為力,隻能暗自傷心。
可是無論如何,陳長葉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來晚了,是自己的錯。失魂落魄地便帶著長佩回小城去,他們跟在商隊後麵搖搖晃晃地走著。
陳長葉失魂落魄,心裡麵想著回去後如何與娘親交代,總是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旁邊的長佩不善言語,她隻能輕蹭陳長葉手臂以示安慰。兩人走了一日,夜晚便棲息於樹林。既然如此,長佩還是不辭辛勞地去摘野菜驅蚊蟲,照顧著陳長葉。
每到夜晚,陳長葉總會一個人悄悄起來在岸邊號啕大哭,生活壓垮了他。他迷茫,他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他也不知道未來的方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