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還沒有診斷出病因嗎?”
“還沒有,”王老六說道,“我一個同鄉的表弟在宮裡當值,據說短短三日,太醫院的院首都換了三個,給皇帝陛下看病的太醫都被關進刑部大牢了,現在太醫院是人心惶惶,有些人都開始跑路了。”
“那現在朝廷是誰在主持大局?”
“如果是緊要的事,由內閣三位大學士酌情處理,那些不是很重要的,都擱置了。”
張鶴齡問道“那我怎麼辦,沒人管嗎?”
“哎呦,大人啊,”王老六說道,“您這顆腦袋先存著吧,人家暫時顧不上。”
弘治皇帝一日不醒,自己這個頭還就砍不掉了。
那就等著吧,反正自己在昭獄又跑不掉。
接下來還是該吃吃,該喝喝,然後等著哪天弘治皇帝醒過來,再砍自己的頭。
有句名言不是說嗎,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遇到這種情況,張鶴齡也很無奈。
繼續等,又過了幾天,王老六帶來一個新的消息。
“出大事了,朝中有人提議,要求興王攝政。”
興王朱佑杬,明憲宗朱見深第四子,弘治皇帝唯一的親兄弟,也就是後來嘉靖皇帝的親爹,追封興獻帝。
就是一天皇帝沒當,卻掛了個皇帝名號的那位。
弘治七年九月,興王前往自己的封地湖廣安陸州就藩,這才走了半年,就出了這檔子事。
“內閣三位大學士主張太子監國,但是太子年幼,怕是難堪重任,所以,有人提議興王攝政,現在兩派都快打起來了。”
朱厚照畢竟隻有五歲,就算掛著監國的名義,實際掌權者也會另有其人。
這些人當然就是以內閣大學士為首的弘治朝重臣。
張鶴齡問道“擁護興王的是哪些人?”
王老六想了想,說道“聽說有禮部右侍郎焦芳,吏部主事張彩等,再多就不知道了。”
聽起來都是一些二流角色,也難怪,這些人想要往上爬,就要翻過頭頂上那些人,要麼熬到人家退休,要麼盼著人家出點啥事,能否升遷的主動權完全不在自己手裡。
但是,現在弘治皇帝病重,對於他們來說,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擁護興王,萬一弘治皇帝一病不起,太子年幼,大權勢必落入興王手中,這些人馬上就會飛黃騰達。
同樣的道理,內閣大學士劉健等人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必須擁立太子。
無論是主張太子監國,還是提議興王攝政,無非都是權力的遊戲。
隻是,張鶴齡現如今身在牢獄,無暇過問,誰輸誰贏跟自己關係不大。
但是,這件事越想越不對勁,弘治皇帝為何突然得了怪病?
此事甚為蹊蹺,莫非,有人在背後使壞?
如果真的是陰謀,興王將是最大的受益者,嫌疑也是最大。
但是,曆史上興王安分守己,一輩子都守著安陸這一畝三分地老老實實過日子,也沒聽說有造反的跡象啊?
莫非是曆史發生改變,人也變了?
自己這一番折騰,還整出蝴蝶效應來了!
“朝堂上還有彆的聲音嗎?”
“倒是也有人提議寧王攝政,但是擁護寧王的人不多,說話也沒什麼力度。”
聞聽此言,張鶴齡心中湧現出一個不詳的念頭,對啊,怎麼把寧王父子給忘了?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興王現在千裡之外的湖廣安陸,寧王可就在京師,如果此時趁機作亂,京師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