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曹老太爺的亡魂,這也是民間俗事,緝妖使多與凡人來往,也習慣了這些習俗,自然也就不見怪。隻不過曹世友對師父孔知作為一名修士能當大神大生好奇,看來曹雪還真是曹世友的姑娘,這爺倆好奇心都很重。
曹世友將師父拉到一旁,問道“道友雖是散修,但也應該學些正當的職業,怎麼當起了大神這種裝神弄鬼的差事,若不是我爹亡故,也不會做此事。我甚是好奇,你為什麼要當個大神呢?”
孔知說道“我雖為散修,卻也是遵紀守法的散修,大神雖然在緝妖使眼中低級些,神棍,但是呢卻是正當職業,總比偷雞摸狗,作奸犯科的要好。我家祖上和妖族交好,這妖族比人族修士更擅長通達陰陽之道,想必大人也是知道的,我呢,自然子承父業,承祖業,服務於民眾,服務於修士,終於仙王朝。為了讓老人家的靈魂有個好的歸屬,做做法式還是有必要的,這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人就不必多慮了。”
當然了,他們的對話我當時並不知道,都是後來孔知師父跟我講的。
師父的天賦並非異形者,不是異形變化,而是他的仙術天賦是擅長偽裝成無發破解和探查的身份,但是又不能在短時間內隨便切換裝扮,而且裝扮易容的時間有限製,之前在路上又重新裝扮了一番,這才入了曹家大院,確保時間的充裕。
師父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曹雪,曹雪剛剛從我身邊過去時,仿佛不認識我,而和師父打了照麵的時候她也假裝不知道,冷著臉,像是陌生人。
我和師父對視了一眼,均是暗自一笑,看來曹雪這傻瓜還真是上當不輕。
曹雪對曹世友說道“超度儀式馬上開始了!”
……師父跟跳舞似的身形左搖右擺,口中念念有詞,很快便盤腿打坐,並令在場的所有修士和凡人都低頭沉思,他口中念咒的音量忽高忽低,音調經常東拐西繞,搞得我差點都暈過去,果然念了一會,眾人都昏昏欲睡。他念著一些我不太懂的話,終於到了他和我昨晚約好的暗語,我左手持鼓,右手抄鞭,邊敲邊唱,唱神調請神的階段就到了。為了這此圓滿成功,我後半夜一直在回憶並練習當初在滾地包時唱過的《神調》,如今到了關鍵時刻,憋了半夜的勁全使了出來,我高聲唱道
“咱們說的是,說的是,唉,咱們說的是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十家卻有九家鎖,唯有一家門沒閂。唉,鳥奔樹林虎奔山,喜鵲老鴰樹裡鑽,家雀哺鴿奔房簷,行人住店要打尖(吃飯)。”
“耍錢的哥們回家轉,幫兵我頭頂老陰天。一步兩,兩步三,三三九轉到台前。來到台上往下觀,看熱鬨的還挺全。在坐的老仙神仙和大仙,我也沒啥好的唱,就給大家唱唱神調,唉,那個大全。”
“你看我,左手拿起羊皮鼓,右手拿起趕神荊棘鞭。羊皮鼓卻用驢皮幔,裡麵拴著橫三豎四八根線,四根朝北,三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三根朝南定江山,上麵還有錢一串,叮叮當當響不完。有七皇、有八帝、還有至尊配仙錢。仙錢就是靈石做,哪路神仙不喜歡!這把鞭是好鞭,五色彩虹上邊拴。打一下,顛三顛,打三下,顛九顛……開國七十零二是神仙,打了七十零二下,這把鞭是好鞭,要是趕山山會動,要是趕海海就乾,這把鞭今天落到我的手,燒香打鼓把神般,老仙家你要來俺也搬,你要不來我也搬,搬到來年三月三,搬到豔陽九月天,搬到天覆地也翻……”
好吧,我唱到這的時候,孔知師父,腦袋直畫圈,渾身顛簸得越來越厲害,那意思是他家老仙兒上身了。
“搬地那天上天神忘開會,搬的那九天玄女下了凡,下了凡塵找夫男,就把男的被窩鑽,不到三年並二載,準保生下女和男,搬的孩子不把私塾念,搬的奴才不上班,搬地農民不把那個地來種,一天到晚抽大煙。搬地做買賣的不把錢來掙,直搬地那小寡婦三更半夜犯了癮,粉腮掛淚淚珠簾。”
“幫兵我鞭抽啪啪響,打鼓一敲響叮當,聽我請請狐黃兩家兵。”
“一請狐、二請黃,狐黃兩家到聯營,狐老太爺上邊坐,狐老太奶陪伴著。狐老太爺快發兵,你把狐家大兵聚滿棚。什麼狐天正呀狐天紅,狐天黑呀狐天龍,狐催化狐翠萍,一溜小跑到聯營,老仙家出洞離深山舉目看天星,要是晴天駕雲鬥,要是陰天駕旋風,駕雲駕風說明老仙家你道行行。”
“老仙家,出古洞,離深山,奔營盤,在中間還宇那三道狼牙三道關,三道狼牙有人守,三道狼牙有人看,頭道狼牙頭道關門神兩位守此關……”
接著我二道關、三道關,一頓胡編,反正他們也聽不懂,隻要合轍押韻就行了,“灶王爺來當班,仙家你快鑽……”
……
中間我唱了很長,過完三道關,又過十座山,過了大山還有河,過了河流還有川,總之,我發現,請個仙呀,那仙來的路上真是遭老罪了,怪不得請仙兒都要上供品,那八成是到了地方,也連累帶餓的懵圈了。
為了讓超度和招大仙變得更貼和曹家人需要,唱到最後我提高了嗓門唱道“老仙你帶著老人走,兒孫福報都平安。至尊九人來觀看,七皇八帝也來觀,曹老太爺您走好,大仙一路陪的歡。”
“幫兵我請神口乾渴,讓我先乾一大碗!”
我唱到這拿起大碗灌了口酒,然後噴向孔知師父,那就在孔知身上瞬間消失,仿佛被附了身的老仙給喝了一樣。
“老仙你一路有點遠,這裡有仙菜和仙飯,你先打打尖。”
我《神調》唱完,老仙也上了孔知師父的神,但是是真上還是假上那還用說嘛,當然是假的,孔知師父啊。那次跳大神你可是折騰死我了,詞容易忘不說,你還諷刺我沒長大,童聲還奶聲奶氣的,隻是當時我太小,不好意思跟師父解釋自己唱的很辛苦。
這一刻,所有人也都抬起頭看招來了大仙的孔知,孔知突然靜了下來,頭頂出現一隻虛幻的狐仙,這狐仙是靈氣所凝成,按理應該是召喚師的本領,但是孔知師父告訴過我說“靈氣的運用是所有修士通的,召喚師是召喚的實物,比如他的手帕。”
我也有時候會嘲諷師父,召喚什麼不好,非要召喚一個洗臉盆,再好看的洗臉盆那也隻不過是個洗臉盆呀,但是我錯了,等後來我修為高深了以後才知道,哪有隨隨便便召喚一個沒用的東西的,任何東西都有其妙用。
這靈氣凝物的本領,自然眾人也看在眼中,這哪是招什麼仙,明明就是修士的四字真訣的“靈覺”嘛。我當時不知道靈覺是什麼,後來師父告訴我,靈覺是強、閉、吸、放,四字真訣同時施展的大招,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挖掘出自己的四字真訣靈覺,這個靈覺也是獨一無二的,最多是相似,他相當於靈根四種控製能力的爆發,屬於一名修士的覺醒技能,他和異形者、鬥戰士、仙修士等的天賦不同,屬於修煉的成果,這也是《四字真訣》的真正終極用法。
心淚帶我入門,而孔知師父則讓我逐漸提高。
當然了,雖然說是靈覺技能,可師父的這個靈覺技能有點嚇人,難道真的是召喚神仙上身,然後幫著超度或戰鬥嗎?如果一名修士的覺醒技僅僅是用來超度亡魂,那也太……浪費了吧,哪有修士這麼乾的。
這個“靈覺”說起來容易,其實修煉其來非常難,就以在場的諸多緝妖使來說,除了副府主曹世友會都不會,曹世友一見雙眼一迷。
而孔知師父那個虛影靈狐還真就抓起地上的好吃的吃了個溜光,好像很疲憊的樣子,然後就脫離了師父到棺材旁將老人的靈魂扶起,一起飛天而走。
末了,曹世友賞了我們一百兩銀子就拉倒了,還沒有他女兒曹雪大方呢。
出了曹家大院,換了個新的民俗,師父又換了妝容,這次他換成了跑商的商販,挺著個大肚子,看樣子有五十多歲,還領著一個雜役童子,那就是我。
師父說道“這次收貨頗豐,暫且休息幾日,這幾日好好修煉打坐,我也要恢複下靈氣,那靈覺施展起來真是累人。”
我第一次聽到孔知說自己累,自然也乖乖的陪著他,好好從他身上學本領。接著,每天我倆就是打坐練功,他親自指導,我的靈盾也漸漸有了雛形,靈氣在靈盾裡左衝右突,飄忽不定,像個刺蝟蝟,還是很難掌控,不過好在師父指導有方,我算勉強會點了。
五日後的早晨,卯時,公雞報曉,師父猛地從床上翻身而起,說道“一輩子竟打雁了,我taa的竟然被大雁嗛了眼。”
“咋的了,師父?”剛睡醒的我迷糊地問道,也是第一次聽孔知師父說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