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東!
蔣左安靜地聽著何行東的敘述。
何行東接著說。
“2006年7月1日青藏鐵路開通並試運行。”
“青藏線鐵路沿途都是荒山野嶺,火車行駛一天都看不到一個人,唐古拉山更是常年積雪溫度達到零下幾十度,他們就是在這樣氧氣稀薄高海拔寒冷的環境下工作。”
“唐古拉山位於中國西藏自治區東北部與青海省邊境處,東段為西藏與青海的界山,是兩省的天然分界線,埡口海拔為5231米,山脈高度在海拔6000米左右。”
“唐古拉山口,不僅是青藏公路的最高點,也是世界公路的海拔最高點。在距離埡口50多公裡處的地方,海拔5072米的唐古拉山鐵路埡口,不僅單單是青藏鐵路的最高點,也是目前世界鐵路海拔的最高點。”
“海拔5千米以上的高原區域,被稱為‘生命禁區’,不僅含氧量非常低,而且氣候十分惡劣。”
“唐古拉山越嶺地段是青藏鐵路全線氣候最惡劣、地質條件最差、施工難度最大的區段。由於終年風雪交加,這裡也號稱‘風雪倉庫’!”
“唐古拉,蒙語中意為‘雄鷹飛不過去的高山’。”
說到這兒,蔣左能明顯感受到何行東情緒上強烈的波動,隨之而來的是震感,何行東對這些完全就是了如指掌,就好像他紮根在那兒一樣。
何行東說,“07年7月24日。”
“一輛青藏火車出藏,在唐古拉山口中遇到猛烈地暴風雪,火車被迫停留在皚皚白雪中,列車長通過廣播告訴大家,列車可能需要滯留,希望乘客們節約用水用電。”
“由於是全封閉式列車,裡麵的人感受不到外界凜冽的風雪,隻能望著車窗外昏暗的天空漫天的飛雪,一種緊張的氣氛在車廂中蔓延,孤獨無助感在心裡瘋狂滋長。”
“不久後,六名護藏路工向火車緩慢靠近,經過一番搶救,一個小時後火車發動了,車廂內大家欣喜歡騰。卻看到車窗外5名護路工人站成一排向火車敬禮”
“小李壯烈犧牲,因為長時間的工作,沒得到及時的歇息,再加暴風雪的惡劣天氣,含氧量極其低少,當時身邊的一位護路工因為起高反,導致氧氣瓶裡的氧氣很快流逝,小李把自己的氧氣瓶給了那位護路工,自己的呼吸愈來愈急切,直至——”
“07年7月24日,在號稱‘風雪倉庫’的唐古拉山,一個叫小李的年輕人去世,沒有人記得還有這麼一位護路工,可,卻永遠留在了我們的心底。”
“那年他還是個新生兵人,亦是一位新生路工。”
“平生蹤跡少年心,當時的小李稚氣未脫,他說,我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護路工,無論以後多麼地艱難,我也能給它熬過去。”
“可時間永遠停留在了18,一個多麼美好的年紀。”
7月24日,明天正好是24日,何行東說去看一個故人,就是小李。
滿室的屋內,月光顯得極其寡淡。
蔣左抬眸看去,何行東的眉眼像是籠罩上了迷霧,眉心微攏。
她看了好一會兒。
似是察覺她的目光,毫無征兆地,她側過頭看著她。
光影從他的眉眼下黯然褪去。
何行東說,聲音輕緩低沉,“那盒綠色金屬盒是小李送給我的,那會兒我已經出發去西藏的路上,小李臨走之際,把這個綠色金屬盒轉交給張芝,並拜托她一定要給我,小李說沒多久就是東哥的生日了,這個金屬盒是他自己做的,雖然看起來有些簡陋,但是這個質量比那些幾十塊幾百塊的盒子管用多了。”
“後麵,張芝把這個金屬盒給我,我一直保留著,直到小李去了很遙遠的地方,金屬盒被我留在了西藏,被張芝瞧見撿著了,那會兒我一直都沒回西藏,太不美好了,我還沒心理準備去看看他們,就一直待在上海生活,曾經,我們幾人一直想去生活的地方,現在我也完成了我們的心願。”
“要不是與張芝的偶然相見,大抵這輩子那個金屬盒都不會再次回到我這兒。”
蔣左突然冒出一句,“那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她看著何行東那半截鏤空。
灼熱的視線一時讓何行東有些不適,想拿起被子蓋住那醜陋的腿,蔣左抓住他的手。
蔣左說,“何行東,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吃都吃了,都坦蕩相見了,現在還在意這些,彆跟個小姑娘一樣扭扭捏捏,矯情。”
她隻是想著沉重的氣氛得到一些緩衝,方才那股氛圍壓得她有些喘息不過氣。
“。”
蔣左說,“何行東,回去,我把你介紹給蔣文之。”
“蔣文之?”
這名他並不感到陌生,之前無意間瞥到過來電顯示蔣文之的姓名。
“對,在我6歲就收養我,把我養這麼大,我跟著他姓,叫他叔我覺得怪彆扭的,有次我跟他吵架,情急之下我喊出他的名字,後麵一次兩次逐漸習慣叫他的名字。”
“蔣文之成為了我生命無法割舍的一位親人。”
想到什麼,蔣左笑了一下,她說,“之前不是問有沒有喜歡的人嗎?”
何行東定定地看著蔣左,說“現在有了,並且是永遠。”
有那麼一瞬,蔣左有些呆滯。
“何行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