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後麵怎麼沒繼續當下去了?”
何行東眯著眼看著車外,一路的鐵絲柵欄,昂揚的雄鷹在天空盤旋。
“休養,看望老朋友。”
“那你這次回去是做什麼?”
張芝忍不住看著那個俊秀的少年,目光有些不怎麼好。
何行東笑,“為了早點回去和我愛人團聚。”
好像一聊到蔣左的事,何行東才會露出真摯的笑意。
張芝的臉上有了一絲崩裂,眸光顫抖,但轉瞬即逝。
幾個少年少女揚起了八卦的眸光,紛紛看向何行東。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不久,就一個月不到。”說完,何行東的臉上露出了從心底裡滲透的笑。
他們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在想著才交往不到一個月,感情就這麼濃厚了。
何行東看著他們問“你們怕嗎?”
“不怕,即使前方有再艱難的險阻也能把它撐過去。”一個個的神采奕奕,聲音洪亮。
何行東笑,“即使翻山越嶺,攀陡峭的懸崖,激流,雪山也不怕嗎?”
“不怕,那也不能阻擋我們前進的意誌,祖國是我們的信仰!”清秀的少年伸出一隻手貼在胸脯上,語氣一如他當初的那樣堅定。
除了清秀的少年,有幾個少年少女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但眸子裡絲毫沒有退縮。
何行東瞅著他們問,“你們無聊嗎?”
“無聊。”大家一開始也有些緊臟的心情聽到何行東這句看似最普通的一句話一下釋懷了心情。
何行東笑,“那我給你們講講川藏線吧。”
“好!”
“‘怒江七二拐’,“事故頻發路段,此處死亡16人”。沒有點綴和修飾的標誌牌,預示著天險“天路72拐”的靠近。川藏天路默默展露著它的崇高與威嚴。”
“川藏線的每一公裡,都是鮮血鑄成!”
“1950年4月,十八軍進站部隊陸續進入康區,五十二師由康北路進軍西藏,五十三師由康南路進軍西藏。”
“十八軍在進軍西藏途中,穿越最艱險地段在四川甘孜雪區,修築川藏公路中兩個最艱難的地方——二郎山,雀兒山。”
“為進軍和修路做了大量的後勤職員,成立了‘康定各族各界支援委員會”
““二呀麼二郎山,高呀麼高萬丈,解放軍,鐵打的漢,要把那公路修到西藏”的歌曲唱遍了全國,也把修建川藏公路的艱難告訴了世人。”
“成都軍區聯勤部隊所屬的川藏兵站部官兵。”
大家都認真專注地聽著何行東講,沒有誰在出神,眸子裡都是亮光。
一如之前,蔣左對何行東的評價,他的眸子裡總是明亮的。
“這支軍隊自川藏公路通車時組建至今,累計行程30多億公裡——相當於繞地球七圈半。”
少年們少女們的臉上露出一絲敬佩,有些新兵暗暗感慨。
“繞地球七圈半,這七圈半是何等的艱苦。”其中的少年暗自喃喃道,聲音滿是顫音。
“50年來,647名官兵犧牲,2000多名戰士受傷致殘。先後湧現出被國防部和成都軍區授予榮譽稱號的“川藏線上十英雄”、“川藏線上的英雄汽車兵”、“川藏線上鋼鐵運輸班”、“高原模範兵站”“川藏線上模範汽車連”等一大批先進單位和個人。”
起初的那個清秀的少年說道,“川藏英雄汽車兵,我爺爺當時有幸也是其中的一名戰士。”
何行東看著他。
“10月14路,成都軍區川藏兵站部隊某汽車團數千名官兵駕駛著齊裝滿載的汽車,從當年18軍進軍西藏誓師動員大會地點出發,踏上了本年度最後一趟進藏運輸任務的征途。這是川藏線通車60年來,也是他們第420次出征西部奇路。”
“我爺爺說這是兵站部官兵第六趟進藏運輸,出動的車輛和人員是今年最多的一次,從2003年至今,全團在線上沒有發生事故,進藏運輸安全圓滿,這十年以來,做到了人不掉皮,車不掉漆。”
“在惡劣自然環境裡,一代代川藏線人為了托起西藏高原的繁榮和戍邊衛國的重任,在千裡川藏線上建成了我軍第一支應急作戰汽車部隊。”
“60多年以來,數萬名官兵在千難萬險的“西部奇路”上,代代接力不懈奮鬥,為支援西藏邊防建設和繁榮高原經濟做出了重大貢獻。”
“累計出動車輛100多萬台次,運送各類物資500餘萬噸、人員100多萬人次,行駛路程達33億多公裡。”
少年的聲音帶著韌性,和一絲青澀,講完這些,少年的臉上露出敬佩的笑容。
何行東拍了下少年的肩膀。
何行東說,“1954年川藏線開通以來,先後有647名官兵長眠於此,1800多名官兵受傷致殘、2600多名官兵留下終身疾病。”
“川藏線上的軍人就像一座座雕塑,鐫刻在這雪山之巔。”
車上的新兵都唏噓不已,有幾個新兵熱淚盈眶,是心疼,是敬重
“哭什麼?他們用鮮血,青春,生命凝結的川藏線,我們該為他們感到自豪,以人的年齡來算,他們保衛了祖國,祖國用剩下的幾十年來保護他們,和人民!”
哭出來的新兵擦掉淚水,仰起笑容,“對,我們該為他們感到自豪。”
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何行東調侃道,“原本隻是想講個故事的,結果把你們都聽哭了,唉。”
看著何行東的模樣,忍不俊地笑出了聲。
少年問,“何大哥,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後清晨到差不多。”
少年靦腆的說,“噢,何大哥,我叫你方俊琦。”
何行東點頭,“你們到了那邊,班長會訓練你們,彆看起來對你們很嚴厲,其實是為了鍛煉你們,有著強健的身體,和不屈的靈魂,才能在這險峻的地勢紮根下去。”
“何大哥,要是你是我們班長就好了。”其中一個新兵開口道。
張芝看著那位新兵,“你們何大哥現在看著這麼親近,如果真要訓練你們,那真的是嚴厲的你想哭,站著就必須站著,就算你再怎麼不舒服也必須給站直了。”
方俊琦道,“何大哥這麼好的一個人就算再嚴厲我也不怕。”
何行東一笑,“可惜你們再想,我也當不了你們的班長。”
“為啥啊?”
何行東斜眼看著方俊琦,“一切聽從組織安排,你爺爺肯定也告訴過你。”
方俊琦有些喪氣地點頭,“對,隻是何大哥真是太好了,我好喜歡何大哥。”
張芝挑眉,“何大哥又沒對你做什麼,你就說何大哥真是太好了。”
方俊琦小臉一昂,“不一定要這人做什麼,有時候看著一個人跟他說的話,細節就能判斷。”
何行東挑眉,“噢?小小年紀就這麼會看人了。”
“嗯哼,我爺爺教的,你身上有種我爺爺有的那種剛毅。”
何行東點頭,“大家也休息休息吧,還有一天兩夜的時間,現在再不休息,接下來的路程就很難讓人歇息了。”
“是!”
大多數新兵你靠著我我靠著你閉目養神,除了少部分睜大著雙眼望著窗外陌生的風景一臉的向往。
夕陽西下的傍晚,一片片的火燒雲,像燃燒的火焰一樣熾目。
何行東摸向褲兜,看到這群少年少女,終是沒把煙盒拿出。
指尖把玩著狗尾巴草,不自覺地饒成看一個指頭那麼小的圈,拿著那個圈舉了起來,虛著眸子透過圈看外麵的晚霞。
張芝看著他的舉動,“你不打算歇息一會兒嗎?”
何行東把高舉的手收回,側眸,“這路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王班還有其他戰友們知道你要回去,他們組織了一個簡略的恭迎宴。”
何行東笑,有些淡漠,“你跟他們說的?”
張芝沒回答,但答案顯而易見。
何行東也不再問,側過身,拿著拐杖放在一邊,頭靠在車子上閉目養神。
張芝看何行東一眼,也沒好什麼,徑自地背靠著車篷歇息。
車子坡坡抖抖。
第二天,蔣文之一大清早就帶著蔣左晨走。
蔣左望著從高而低的梯田。
夏天的梯田,秋苗長得正旺。
綠意從山頂直伸到山腳,勾勒出線條優美的梯田。
蔣左忍不俊丁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梯田中散落著苗鄉特有的吊腳樓。是苗族人世世代代留下的傑作。苗一個族是“稻飯魚羹”的民族。
苗族的稻田都是依山而開。
空氣也很清新,蔣左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氣。
蔣文之瞅著她,“看來應該多帶你來這樣的地方。”
蔣左笑,“多了就沒有什麼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