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河之君子謀!
因著除夕夜蔣晟告訴她的那件事,蔣曄接下來幾天心情都不大好,一想起母親要她與沈思嘉定親,便覺得頭痛得很。倒不是沈思嘉不好,實在是她也說不上他好還是不好,她隻是覺得不習慣。她也知道若是她敢衝到母親麵前說她不想嫁人,母親要麼當她是玩笑話不予理會,要麼就要將她狠狠訓一頓。這幾日就因為這件事,蔣曄一直悶悶不樂地窩在疏桐院中。
好在正月十五那天老太太發話,讓蔣暉帶他們幾個小的去看花燈,老太太開口,李慕亭自然不好反駁,何況蔣曄最近表現還算乖巧,更有蔣暉跟在身邊,放她出門倒也並無不可。蔣曄難得盼來出去玩的機會,自然很快將這件事拋擲腦後,今日難得出門,一定要好好玩才對得起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今日元宵燈會,路上熙熙攘攘地人擠人,仿若京城所有人都出門來看花燈了,整條昌樂大街燈火通明,各式花燈掛滿了一條街,有舞獅的,唱曲的,說書的,好不熱鬨。大約是怕這些出來看熱鬨的人逛的餓了,路邊還擺滿了各種茶擔子,說是茶擔子,其實賣的大多是小食,皮薄餡嫩的小餛飩,一口咬下去軟軟糯糯,裡麵包著滿滿的芝麻花生餡兒的元宵,人太多了,就聽到小販高聲吆喝著“一份芝麻花生餡兒元宵,一份糯米糕”,聽著又熱鬨又好吃。大家都擠在長長的條凳上,湊在一張桌子上捧著碗吃。還有賣芝麻糊和綠豆沙的,綿軟香甜,糯糯的,一碗喝下去,胃裡暖暖的,既是小食,也頂飽。還有吹糖人的,賣麵具的,有境外的人來這裡賣他們那兒的毯子,五顏六色的,看起來新鮮。路邊的店家門口點了琉璃燈,那光從裡麵透出來就紅紅的,溫柔而明亮,瞧著喜慶又熱鬨。
今日蔣暉帶他們出門,知道蔣曄愛玩,也並不拘著她。她對路邊這些小玩意感興趣得很,興奮地拉著蔣晫摸摸這個瞧瞧那個,時不時地就要停下來買個小東西,一路又買又吃,玩得不亦樂乎。蔣晨不願意跟著她往鋪子前麵擠,便跟蔣暉站在外圍等著她們。今日出門沒有帶下人,隻有他們四個,蔣曄她們買的東西自然都交給蔣晨和蔣暉拿著,不一會兒兩人手上就掛滿了東西。
蔣曄又帶著蔣晫鑽到一個擺滿花燈的鋪子前麵去看花燈了,蔣晨便站在外圍與蔣暉吐槽“再買東西我可不拿了。”
蔣暉看他一眼笑了笑“難得今日出來這麼高興,多買點也是正常的。”這意思自然是蔣曄再買你就乖乖拿著就是了。
蔣晨無語地看了蔣暉一眼,終於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大哥,該不會你才是蔣曄的親哥吧?”他總覺得蔣暉對蔣曄比對自己好多了,且幾乎是沒有底線和原則的好,就像方才,大哥明明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竟也跟著蔣曄去吃了那看起來就不怎麼乾淨的芝麻糊,蔣晨搖頭,大約自己跟蔣曄並不是親兄妹,大哥跟她才是。
蔣暉手中拎著東西,沒辦法騰出手來敲他,便無奈道“彆胡說,四妹妹這般可愛,自然是招人疼的。”
蔣晨搖頭,不置可否,可不可愛他不知道,他隻知道每次見麵他們倆必得拌嘴,再嚴重點便是動手。
這邊蔣曄正帶著蔣晫看那一盞鯉魚花燈,蔣曄看得喜歡,正要問攤主多少銀子,蔣晫便感覺到有人輕輕撞了自己一下,她本能地去摸自己掛在腰間的玉佩,果然不見了,她大驚失色,幾乎要哭出來地對蔣曄小聲說“四妹妹,我的玉佩不見了。”
“什麼?”蔣曄大吃一驚,因為這玉佩對三姐姐來說非比尋常,那是當年三嬸娘離開前留給她的,她一直戴著從未離身,蔣曄連忙問“什麼時候不見的?”
“方才有人撞了我一下,我一摸,東西就不見了。”蔣晫急得快要哭出來,她也不知道東西是不是剛才丟的。
她話未說完蔣曄便立馬轉頭在人群中搜尋可疑的人物,果然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分開人流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回頭往這邊看了一眼,蔣曄眼前一亮,當即對蔣晫說到‘三姐姐,去找大哥他們。”說著便拔腿追了過去。
蔣晫剛想叫“四妹妹”,蔣曄已經跑開了,她又急又擔心,隻能連忙去找蔣暉和蔣晨。
蔣晨一看隻有她一個人過來便問“蔣曄呢?”
蔣晫本來就膽小,如今經此一嚇差點要哭出來,指著蔣曄跑的方向說到“我玉佩不見了,四妹妹聽到後就去追人了。”隻是她再回頭,目光所及,哪裡還有蔣曄的影子,蔣晫一下子慌了,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出來。
蔣暉和蔣晨立馬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尋,隻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哪裡還有蔣曄的影子,蔣暉心裡也急,卻還是儘量放緩了語氣問她“三妹妹彆著急,你說四妹妹往哪裡追的?”
蔣晫被這麼一嚇,加上當時也並未看清楚,竟然懵了,她自己也著急,又氣自己沒用,這麼一急一氣眼淚就又落下來,偏偏又說不出所以然來。蔣晨看得著急,想起方才蔣晫指的方向,把手上的東西往蔣暉手裡一塞說到“你看好三妹妹,我去找。”
蔣暉剛想叫住他,人已經跑開了,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和麵前哭泣的蔣晫,蔣暉隻好拿了東西帶著她走到旁邊,輕聲安慰道“三妹妹先彆擔心,二弟已經去追了。”
蔣晫卻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在人群中尋找蔣曄的影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哭著說道“都怪我,四妹妹是為了給我追玉佩,可萬一四妹妹也丟了,我”她一想蔣曄如果丟了,那她也活不了了。
看她哭得這麼傷心,蔣暉隻能連忙安慰“三妹妹先彆擔心,二弟已經去找了,為防止走散,咱們先在這裡等著,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其實他現在心裡也急著,這麼多人,魚龍混雜的,蔣曄一個小姑娘,就算會點功夫,萬一真遇上了壞人,恐怕她也不是彆人的對手,萬一真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交代。隻是蔣晫已經夠害怕了,他也不敢再說什麼,免得她哭的更厲害。
這邊蔣曄正盯著那個瘦小的身影一路狂追,她當時一聽到三嬸娘留給三姐姐的玉佩丟了,腦子裡也沒想彆的,就想著一定得給她找回來,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正回頭往自己這邊看,蔣曄覺得這人實在可疑,又生怕這麼多人一個回頭人就不見了,到時候玉佩就真的找不回來了,所以沒來得及多想抬腿就追了過去。
她當時隻想著一定要追回玉佩,追出去了才想起來將三姐姐一個人留在那裡實在不妥,隻是看看這邊,若是不追,人就散入人海再也找不到了,另一邊,大哥哥和二哥就在旁邊,肯定會發現三姐姐的,蔣曄一狠心便頭也不回地繼續追了過去。
前麵那人偷了玉佩做賊心虛忍不住回頭去看,沒想到這一看竟給自己帶來了麻煩,看到有人來追自己,他撒開腿就開始狂奔,好在這條街上人擠人,後麵的人沒那麼快追過來。
隻是他沒想到身後這小丫頭竟這麼有毅力,追了自己一路,馬上就要到街尾了,竟然還窮追不舍,他目光冷了冷,這可不怪他,是她非要跟過來的,那就不要怪自己再順手牽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