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肩負家族興衰的傳承人,終究沒辦法真的棄整個家族於不顧。
林嶠大概懂了對方為什麼放棄,她接過奶茶,轉身朝馬路對麵走,然後聽到對方在身後大聲說“祝你幸福,嶠嶠。”
如果你敢不幸福,我還要把你搶回來。
俞風弋的話傳進耳朵的時候,綠燈正好亮起,林嶠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回到車上。
上了車才想起來奶茶還拎在手裡。
正當她糾結找個什麼借口扔掉,結束通話的簡昱舟拿過奶茶,插上吸管,嘗了口又遞給她,“太甜,隻許喝半杯。”
林嶠硬著頭皮接過來,小小的吸了口。
加了很多草莓碎的奶茶波波,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俞風弋,俞二的哥哥……
車子繼續往徽山彆墅開,林嶠吸著奶茶,安靜的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璀璨燈火,很多往事從腦子裡飄過。
俞家的老宅,十五歲的她在那裡遇見了第一個驚豔過她的異性。
高中畢業當晚,他們在天滿香閣的包房爛醉如泥,明明所有人都醉了,所有人都沒有喊人來接,俞二的哥哥卻正好路過,把他們一個個安全送回了家。
大學迎新晚會,她要上台表演,到後台換衣服卻發現裙子破了個大洞,她急壞了,來看表演的俞二突然說他哥車上正好有套新的,說是他哥打算追一個女孩,那女孩也是跳古典舞的,讓先給她應急,俞二的哥哥很大方,二話不說就把裙子給了她。
她爸和唐婉結婚那天,她獨自驅車到爸媽相識的海邊,在媽媽閉眼的那塊礁石坐了好幾個小時,天黑的時候,俞二的哥哥也來了,說他有位長輩的骨灰揚在那片海,她說真巧啊,她的媽媽也在這裡,說不定兩位長輩在地下也偶遇了呢。
那天晚上他們在海邊坐了一夜。
自己坐自己的,各自緬懷各自逝去的親人,除了見麵的幾句寒暄,沒再說過一句話。
天亮的時候她突然問他,“俞二的哥哥,你說世上有一生一世隻忠於自己妻子的男人嗎?哪怕妻子死去多年,依然守著她,不遺忘,不背叛。”
她記得他的回答是有。
然後她就不高興了,冷著臉挖苦道“你們男人就會騙女人,你們大人就會騙小孩,我才不信。”
聽到她這麼說,對方突然認真道“彆人如何與我無關,但在我這裡,‘生同衾死同穴’不是騙人,我也不騙小孩,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她又被他逗樂了,聽說他有喜歡的女孩,於是她存心使壞地挺了挺胸,“還不夠大?”
俞風弋“還能更大。”
“更大是多大?”她指著遠處浮出海麵的一塊人形礁石,臉上帶著促狹和調皮地問,“像他那麼大?”
俞風弋笑,“那倒不用。”
“那是多大?”她又問。
俞風弋答“十八歲,等你十八歲俞二的哥哥再告訴你,小朋友好好學習,不要問這些,也不要亂挺胸,正人君子的大人看見挺胸的壞孩子也會跟著學壞,露出凶狠陰暗的麵目。”
十七歲的她早就學會了喝酒打架,大人的事情她都懂,如果不是有婚約,她覺得自己能找十個八個男朋友,對方卻說她是小朋友,他覺得對方真是個單純又好說話的大人。
“俞二的哥哥也是會變壞的正人君子嗎?”
俞風弋勾唇笑,滿眼的溫和笑意“我猜目前的你不會想知道。”
她也笑,“俞二的哥哥,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可是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為什麼沒有告訴她呢?
她記得他來了的。
直到最後一口奶茶喝完,林嶠轉過頭,“簡叔叔。”
“嗯。”簡昱舟應。
“俞家……你放過他們吧,剛才我碰見俞風弋了,他不會再糾纏我,算是小姨和小姨夫送給小侄女的見麵禮好不好?”
下個月,俞二和林蘊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簡昱舟抓著方向盤的手握緊了,過了許久才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