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隼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擔憂。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虛弱的懶懶,雖然沒有實質性的傷口,可心裡的傷更難痊愈。
娘親是一個十分非常出色的軍醫,她有著豐富的心理疏導經驗,眼下,唯有她能安撫好懶懶。
受此驚嚇,他更怕的是懶懶會因此發高熱。
有娘親盯著,也能以防萬一,對症下藥。
還有就是,他們出去了,也方便慕青顏幫著懶懶換一身舒服點的衣服。
滿身的血汙,莫說味道難聞,就是穿在身上,定然不舒服極了。
外麵,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們處理呢。
從落溪一村帶回來的五個胡人和陳飛,還得他做主處置了。
胡人還好說,難就難在陳飛的處理上,頗有幾分棘手。
卻又不得不處理。
細細想來,倒也不是是個好機會。
一個殺雞儆猴的好機會。
寧隼幾人離開了懶懶房間,外麵的空氣隱隱有了有些清冷的感覺。
秋天,已經悄然來臨。
他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呼出一口濁氣,聚在了帥帳裡,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一番激烈的討論過後,他們決定先處置了五個胡人俘虜,再當眾征詢守邊軍的意思,處置陳飛。
還有就是,對懶懶的獎勵問題。
這一次,他們要把懶懶的功績擺到台麵上來說。
若是可以,懶懶這麼多年在背後的付出,他們都要借機高調宣揚出去。
懶懶既然打定主意上了戰場,該屬於她的榮耀,悉數奉上。
華國將來的曆史,必然少不了她濃墨重彩的那一筆。
……
在與胡人的廝殺中,除了懶懶、慕青顏和方名外,隨行的守邊軍或多或少身上都掛了彩。
也難怪,自古以來,但凡與胡人碰上,無論是普通老百姓還是守邊軍,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與對方對上的。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守邊軍們可能勉強還有一戰之力,傷亡人數相對來說要少一點。
所以,藍若這會兒正帶著人來往穿梭於傷兵中間,連去看懶懶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一溜傷兵躺在那裡,藍若忙瘋了。
許是聽到了慕青顏隨軍而來的消息,不消一會兒,他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殿下,是不是青顏姑姑和妹妹來了?您抽空派個人去喊青顏姑姑,讓她來幫把手。
有幾個士兵傷的太重,我一個人不敢輕易動刀子,青顏姑姑來了,我和她配合一下,搞不好能救回幾條命來。”
原來,是幾個士兵僥幸從胡人的大刀下撿回一條命來,這會兒全憑著一口氣吊著。
可看著那腸子流一地的情況,藍若深知憑他一己之力負荷不了一場大的手術。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從做了軍醫那一刻開始,藍若就無數次警告自己要有所取舍。
戰場上,分秒必爭。
做為一名合格的軍醫,一旦上了戰場,他學的第一節課就是取舍。
每一條鮮活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可在必須做出取舍的時候,命和命之間又是不平等的。
有限的時間裡,他隻能儘可能的拯救更多的性命。
一場手術的時間,他至少可以多拯救數十甚至數百人。
權衡利弊下,他不得不舍棄那些重傷的人,隻能儘己所能的給予一些緩解痛苦的藥物,吊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