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裝鎮靜的看她,她究竟要做什麼?是不是要戳穿我,讓南音國挽回顏麵?錦娘打開了那個食盒,看著我道“夫人之軀,斷不能‘再嘗’,那就讓錦娘試給夫人看吧,結果是起疹子,還是吐血而死?”
我看著她纖長美麗的手指捏起如綠玉般的糕點,直到她放到了唇邊,我終是顫道“錦娘,你為何一定要這麼做?”
錦娘目光緩了緩,看著我的臉,放下了那毒糕“世人都說歲桃花心機卓絕,陰邪妖媚,錦娘一直在猜想,無戈喜歡的女子,竟會是如此的嗎?但是這些日子的綠荔糕事件,讓錦娘開始不確定起來,一個為了目的而使苦肉計的人,並非最可怕;而一個為了目的,不惜對自己的臉蛋下狠心的女子,其心機卻是讓人心驚的了!”
錦娘看著我“夫人,你不讓錦娘試毒,可見你心地並不壞,如今看來,你有我二姐的善良,也有我大姐的手段……我猜不透你,一如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陷害妖嬈,夫人的陷害,已足以使妖嬈毀掉名譽,夫人可知這後果?”
我微微閉目,偏過頭“錦娘,我不想說理由……我知道她是您的弟子,您定然疼愛她,可是錦娘,她是她,您是您,我敬重您,但是妖嬈欠我太多,她毀掉我的,何止是名譽?”
錦娘輕歎一聲“恨一個人,很痛苦,不是嗎?你聽了我爹爹的故事,難道還是無法放棄恨意嗎?”
我一愣,她是為了我而講這個故事的?不是為了妖嬈嗎?我心緒複雜“我不知道,錦娘,我不知道……”
錦娘定定道“妖嬈是我的弟子,我完全可以在當日揭穿你,可是我先保全了你,你可知為何?”
我怔愕,隻聽錦娘那麼輕柔道“因為,你是無戈心愛的女子。”
我抬眸看她,她此刻眼眸充滿了溫婉和無奈“桃花夫人,是無戈在天下人麵前許諾的妻子,論心計,論謀略,黯冥宮是天下之最……所以,無戈不需要心機卓絕的女子,請夫人保持純淨的心吧。夫人,可以嗎?”
我莫名的看她,不知道所以,茫然道“錦娘,你不明白的……”
“歲桃花,請問……我可以明白嗎?”這一聲似是沉澱世情的淡漠聲音,帶著惱意傳來,我心中驚顫的不敢回頭,我看到錦娘的眼眸也流露出驚愕,想來她也是沒料到他會來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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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望著他如同神祗一樣俊朗分明側臉,午時的陽光透過雅致的浮雕,從滿是雲紋的高闊窗欞照進來,他那麼沉靜的看著窗欞,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何感知?
回初見宮時的一路,我有著數不儘的驚慌,此刻回到了寢宮,這樣的靜默,卻讓我覺得幾度窒息……他麵容回到了淡漠的沒有人煙似的神情,這樣的他讓我不敢開口。
我不過離他兩步遠,直到我站得有些麻木了,腳下一動,他忽然回眸朝我看來!他那漆如夜空的雙眸,有著不可見底的幽深,慢慢凝絞著我,我心中一顫,強讓自己眼觀鼻,鼻觀心。
“歲桃花?”他終於開口,卻是帶著七分真執,三分嗤笑的看我。
我心下慌張,他終於開始問我了!我萬萬沒想到,竟是以這樣的方式被他揭開謊言,我心中酸楚的告訴自己,此刻應該告訴他一切,我忙抬頭“我……”
“為什麼要這樣騙我?”卻是他先一步幽冷道,他隱忍著情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帶到眼前“你除了玩弄旁人,就是欺瞞嗎!你……究竟想怎樣?”
我看著他此刻的眸光如冰山般寒冷,手腕傳來一陣陣的痛意,可是我的心似乎比它更痛,慌忙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你當然要解釋!”冥無戈不可置信的看我,帶起傷絕的低道“為了你,我給太後施壓;為了你,我甚至要收回平王的鐵券;為了你,我不許天藍多事……我讓自己相信你的每一句話!為了你,我冥無戈變成一個笑話!”
我的手腕被他握得火辣辣的痛,可我隻是心悸不已!望進他如深潭般的眼眸,驚見他鳳目泛起水滴的光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掩飾不住的心傷?我被他的話怔愕住,他說過要讓他們付出代價,他一直在為我做……他早就覺察到我的心機了,那他為什麼還要這麼生氣?
“歲桃花,冥無戈在你眼裡是不是天字號第一的傻瓜?錦娘,她竟然也包庇你!你到底還有怎樣的手段?你說啊!你哭什麼?”他緊緊鉗住我的下頷,帶著一絲狂亂質問。
“不是!”我受不了的大喊道,掙脫他的手,淚水早已滑下麵頰,我倒退著搖頭“我隻恨南宮妖嬈,我恨她……”
冥無戈眼眸竟然泛起冰冷的了悟,似乎早已料到,他朝我慢慢逼近,絕代的容顏展開一抹自嘲的笑“恨?歲桃花,你恨她什麼?莫不是因為西岑王儲娶了她?”
我一怔,為何他是這樣的神情?我不及思考,他已經抓住我的雙臂,更加幽冷低吼道“為何不能忘記過去的一切,為何一定要和他藕斷絲連?歲桃花,你到底想怎樣,你一定要讓我恨你,是不是?”
藕斷絲連?我淚眼迷離的抬眸,混身抑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覺得自己如風中飄零的落葉般無依,他莫名的憤怒震懾著我,艱難道“我沒有……冥無戈,我沒有……”
他的眼眸泛起狂亂,一直隱忍的情緒爆發了出來,一向淡如天人的涵養消失不見,一把拉過我,我瞬間被他摔倒在床榻,他身形極快的覆上了我,也困住了我,我企圖掙紮,卻撼動不了他……他袖中一晃,忽然舉起一個荷包在我眼前“那麼,這是什麼?”
他一手緊箍我的雙手,我迷茫而不解,但聽他那麼惱怒道“你告訴我,西岑王儲為何要讓人轉交這個給你?歲桃花,定情嗎?”
他那麼惱怒,那荷包一抖,一串散發著熏香的寶石手珠滑落下來,掉落在月色軟被上,泛起瑩瑩藍光,竟是滄奚的隨身之物?怎麼會在這裡?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歲桃花,西岑王儲還讓人轉告你,他和你後會有期!後會有期呢……當日我幫你回絕了他,你是否心裡也記掛呢?你是否也不甘心?你背著我,和他見了幾次?又要如何的‘有期’?”他劍眉凝動,似是牽扯了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