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多數人都下意識地往達摩院跑去,結果卻隻看到一片連石頭都化為粉末的廢墟。
至於蘇衍,自然是早就離開了。
雖然少室山仍有不少真空道陣營的武者,以及數千金兵,但他已經沒興趣再殺。
或者說,不想因此浪費時間。
不過,臨走前,他卻是將另一波正趕過來的黑袍人為首者給挾持了。
等將這人帶下山,與蘇禕彙合後,他便直接施展移魂大法詢問起來。
“你姓甚名誰,是真空道的什麼人?”
“在下吳成柳,為真空道虛真尊者座下外門弟子。”
聽見這話,蘇衍略一思考,又問“那達摩院內住著的那位金丹境又是什麼人?”
“閣下說的是虛法尊者吧?他是虛真尊者的師弟,是我大金國的二國師。”
虛真、虛法。
蘇衍咀嚼了下這兩個名字,心道看來與上次他殺的那個無住不是一個輩分啊。
不過稱呼上倒是一樣,都讓人稱他們為涉界尊者。
“那虛真現在何處?”蘇衍回過神來又問。
“應該是在宋國的國都臨安吧?具體在何處,在下也不敢肯定。”
蘇衍微微點頭,“我再問你,無極道你可聽說過?”
“何止是聽說過,據說兩位尊者之所以願意招收我等為真空道外門弟子,傳下絕世武學,就是為了防備無極道的餘孽。
隻因兩位國師要建立一座大陣,這大陣不僅有少林寺這處陣法核心,更有108處子陣,要想啟動陣法,須得每個陣法都健全。
可那些無極道的餘孽卻專門與我真空道作對,經常襲擊各處子陣。
因此,兩位尊者已經發下法旨,若有能斬殺無極道一名虛境的,傳授偽神通級武學一門,並賜下虛靈丹一粒。
能斬殺無極道一名先天境的,則傳授絕學一門,賞賜黃金萬兩!”
說到這裡,黑袍人哪怕在催眠中,依舊露出了興奮之色,顯然很想用無極道弟子的性命從虛真、虛法手中換取好處。
見此,蘇衍很想一掌將這人拍死,但終究忍住了。
同時他也有些唏噓。
他說天龍世界的無極道怎麼混得這麼慘呢——若隻是被後來的真空道來人報複,他們大可以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也不至於落到整個門派隻有十幾人的境地。
可若是還要破壞真空道的吞天大陣,那就必須不斷的戰鬥了,也不怪如此艱難。
說起來,這一任務還是當初他所留下的,卻不曾想,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此界無極道弟子竟然還在執行這一任務。
旁邊停著的蘇禕顯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緣由,同樣唏噓不已。
歎了口氣,蘇衍又問“你可知道如何尋找無極道弟子?”
這黑袍人聞聲笑道“我要是知道這個,不早就向尊者彙報,獲取賞賜了麼。
不過,我倒是聽說宋國境內的君山島子陣處最近似乎在謀劃誘殺無極道弟子,但具體情況如何,我便不知曉了。”
聽見這話,蘇衍與蘇禕對視了眼,都不禁露出擔憂之色。
最後,蘇衍也不問這人手上沾沒沾過無極道弟子的鮮血,直接一記一陽指,洞穿其頭顱。
蘇禕見狀並無任何不忍之色,而是急問“師父,我們現在是否要去君山島?”
蘇衍點頭,“當然要去。此界無極道弟子因為師所托之事付出太多,不可再令他們受損了。”
說完,縱身而起,直往南方掠去。
蘇禕也忙施展輕功跟上。
···
宋國,嶽陽。
洞庭湖君山島。
這裡本是天下一大幫丐幫的總舵所在,但在數十年前,宋國皇帝拜真空道虛真尊者為國師,自為真空道記名弟子,君山島便被真空道強行征用了。
而今,君山島外有宋國洞庭水師的一支精銳駐紮,島上則又有一營精銳宋兵環島布放,防守得十分森嚴。
除此外,島上還有真空道的數名黑袍弟子鎮守。
這一日,古瑤兒、花銀雪、楊天威三人帶著無極道四名第四代真傳弟子,來到了洞庭湖邊中的另一個小島上。
這時的洞庭湖遠比後世廣大,湖中島嶼星羅棋布,甚至說不出有多少。
故而洞庭湖上雖然有宋國水軍,卻仍有多股水匪潛藏。
花銀雪一人不過七人,實力最差也是半步先天,想要在某個島嶼上躲藏再簡單不過。
在一處礁石邊,眺望了下君山島,已經頭發花白,哪怕修習了巫行雲所傳駐顏功仍形如四五十許的花銀雪不僅微微皺起了眉。
“君山島太過明顯,此番我們想要破壞上麵的陣法,恐怕不易啊。”
旁邊另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也即是楊天威,道“君山島看似防守嚴密,可以我們的能力,卻可以從水中上岸,潛行避開巡防的宋兵。
然後,隻要能設法吸引鎮守陣法的黑袍人離開,便有機會破壞陣法。
否則,今夜子時一到,吞天大陣就會啟動,介時我們辜負了祖師的囑托且不說,這世界也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子。”
楊天威說完,花銀雪卻沒立即接話,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天威師弟,你說我們這麼拚命去破壞吞天大陣值得嗎?
這世間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我等在為這蒼生流血,甚至付出性命。
少數知道我們的,卻也隻是懾服於真空道妖人的淫威,宋、金、西夏、大理、吐蕃,五國皆將我無極道列為邪派,而今武林中雖不說對我無極道人人喊打,卻也沒幾個理解,更沒有誰肯幫我們的。
這些人,這樣的世間,真的值得我們舍生忘死嗎?”
楊天威原本情緒還不錯,至少不低沉,可聽了花銀雪這番話,也不禁神情蕭索。
他一歎道“師姐,其實我們為的不是這些人,這樣的世間,甚至不是祖師的囑托,而是那些死去的同門啊。
若是我們就此放棄,任由真空道順利開啟了吞天大陣,那些因此事而死的同門泉下如何能安歇?我等縱使苟活,又如何能心安?”
花銀雪聽了又是一陣沉默。
一時間,周圍安靜得隻剩下蟲兒的鳴叫聲,以及微波觸碰島石的細浪碎裂聲,還有後麵幾名正休息的弟子呼吸聲。
沒多大會兒,遠處有隱約的笛聲傳來,卻是一首水龍吟。
聽聞次音,花銀雪不禁抬頭望月,灑然一笑道“是啊,我們不是為了彆人,隻是為了心安而已。如此,隻要努力過,縱使失敗也不怕了。”